第17章 天街
馆驿虽舒适,但没几个学子能睡得舒坦,翌日起来都是哈欠连天。
用过早餐后,众人下楼,才发现征召而来的不止太学学子,整条街上排满各色人等,有衣带华丽的宫女,穿五色服的宦官,竟还有着朝服的大臣,真是稀奇。
“真好玩,哈哈!”荀采竟然笑出声。
“嘘!”阴瑜瞧见一名宦官巡查经过,于是小声提醒她。
“本官再说明一下天街规矩,不可在天街寻衅滋事,不可追赶打闹,不可赖账赊欠,不可坑蒙拐骗!”
“不遵者,斩!”刚开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一个斩字,所有人脸色骤变。
“天街身份有商贩、游客、官员,以抽到明牌为准,不可僭越身份,每个身份有对等的本金,本金须用三日,提前挥霍,不可出园,后果自负!”
“切忌在开市时间内出园,违令潜逃者,斩!”
“下面开始抽明牌!”宣布完规则,便有几名宦官抬出三筐木牌,每张木牌为两页相合,可从中抽出明牌。
规定抽出的明牌即为身份牌,要时刻挂在腰间,明牌如有丢失如同丢了性命,斩。
“当,当,当”三声锣响,便由宦官领路,步行至天街入口处。
众人以明牌示之方可进入,于是陆陆续续进入天街范围。
“请各位商贩归位!”进去没多久,便有宦官沿街高呼。
“你们抽到的都是啥?,我是游客!”荀采颠了颠手上钱串,足足有三万钱,三万钱可买良田二亩,这帮宦官出手真阔绰。
不过这些钱串子只是玩物,是带不出去的。
“你们呢,你们呢?”荀采很想知道其它人运气如何。
“我,我是官差!”阴瑜挠头道。
“官差才五千钱,哈哈!”荀采有些幸灾乐祸。
实则五千钱也不少,可买耕牛一头,足够普通农户一家四口一年之开销。
“奉孝哥,你呢?”两人同时调转脸来。
奉孝抽出明牌,上面大书“商贩”两字。
“哇,运气绝佳,还不快去占个店铺更待何时!”两人差点没惊掉下巴。
可是此时有些晚,凡是抽到商贩的争先恐后挑选起街上的空铺来,先抢先得。
于是两人拉着奉孝四处奔跑,寻找是否还有空铺。
结果跑了一圈,都已被占尽,竟没有空余。
“喂,这边有一家,快来!”荀采眼尖,找了家墙根下的铺子,铺名“旮旯酒庄”。
“这名字...”奉孝摇摇头。
“这位兄台,您要不要,不要我进去了!”此时一个穿绿袍的中年人从远处跑过来,气喘吁吁。
“要,要,要,你去别处吧!”荀采生怕被人抢,不等奉孝答话,急忙喊道。
“哎,最后一家都没了,我要流浪街头了!”那名中年汉子满脸失望。
“要不,我做您伙计?”众人松了口气,不想他又折了回来。
原来抽到商贩明牌之人最惨,除了店铺摆设之物,一吊钱都没得发,要靠经商养活自己及伙计。
“也行,店铺岂能无伙计,况且这里还是酒庄呢!”奉孝点点头。
“谢您呐,俺姓刘名刀,是宫里御膳房的厨子,请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巧了,这家伙是有备而来,伙计加厨子,看来此人更适合这家旮旯酒庄。
“那,真是太好了,哈哈!”众人乐开了花,没想到这帮宦官连个厨子都不放过,还是与皇室同宗的厨子,规格有点高。
“免贵姓郭,你就叫我郭店家吧!”奉孝免为其难道。
“那我先去店里看看有啥物件能用上不,马上准备开张做生意!”宫里的厨子,一刻都不能闲。
刘刀向来做惯御膳,说白就是免费提供技术,今日也尝尝开店的滋味,有新鲜感。
“可惜刚用过早食,要不然我算你们家第一个客人!”荀采摸了摸肚子,痴痴笑道。
“你还在这干嘛,还不去找衙门报道去,小心工钱要没了,哈哈!”他见阴瑜还愣着,于是提醒他。
“哦!你们有事尽管吩咐,我先去了!”看来这官差等级比较低,还得看百姓眼色。
阴瑜恋恋不舍离开,荀采也决定先去天街四处逛逛,看有甚好玩的。
奉孝则与刘刀一起盘点店里的库存。
“美酒十坛,嗯,都是好酒,宫廷玉液!”刘刀在宫里当差,眼瞅着店里的物件都是真家伙,不由赞叹。
“贡米二十袋,牛肉五十斤,胡饼千张,盐油酱醋各一缸,货品齐备,店家!”刘刀满脸笑容,知道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嗯,那我去后院劈点柴!”郭嘉想想,自己也只能干点体力活,来弥补对家务活的生疏。
只怪叔父戏志才从小惯着他,事无巨细,生活上的事一手全包。
“那怎么能劳烦店家,我去!”刘刀一把拦住。
“您就到柜上候着,有客人来,收钱记个账得勒!”有这么勤劳的伙计,果真是店家的福气。
“那你别累着,反正这里挣的钱又带不走,店里光我们自己吃三天足够了!”奉孝提醒他,酒庄比布庄或其它店有先天优势。
再说此地如此偏僻,生意好不到哪去,两人躺平就够了,何必费那么大劲干嘛。
实际如此,奉孝在门前站了一个时辰,过路之人不见几个。
“刘师傅,您哪人啊?”闲得慌,不如趁机盘盘刘刀的底细,他不是御厨么。
“我是嵩洛县人,不远!”
“嵩洛县?”这让奉孝想起入京路上经过嵩洛县东来庄。
“是啊,怎的?”
“无事,怎么就来京师了呢,还做了御厨!”见刘刀四十来岁,脸上历经风霜,是个有故事的人。
“俺刚满十八岁便跟师傅学艺五年,走南闯北,熹平四年入的京,在洛阳西市大酒楼当主厨,熹平七年被征召入的宫!”
“我记得那年圣上新增鸿都门学,同年西园开置邸舍,卖官呐!”后面这句话刘刀说得非常小声,宫里人特别知道规矩。
明眼人都清楚,开设鸿都门学和置邸舍是一个目的,捞钱。
连宫里厨子都知道,更何况满朝言官。
只可惜没人敢拿这事去弹劾上奏。
“我那时就在邸舍内当差,知道得可清楚,嘿嘿!”那嘴只要一开口,滔滔不绝。
奉孝有点惊奇,刘刀知道这么多机密,竟然还能活到今天。
可能他以为这里还在宫内,只要机密流传不出去,也就不叫机密,只怕这天街之人,都懂。
“此乃忌讳,暂且不提,刘师傅,最近有回乡探望过么?”奉孝也不太想知道宫里过多黑历史,对大家都不利,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