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死囚
“造化万物，不渡生门！”
领域已开，神笔垂悬，银白色的法力注入其锋，折射出五色斑斓的神光，整个峰顶被这光芒所摄，下一刻于屋宇之内，彩光浮在笔尖，带着真元之气凌空绘字，接威压笼罩此间，一个流光熠熠的“杀”字重重压下，誓要挫骨扬灰，唯死方休。
紫雷狠狠劈下，万千雷光侵蚀云苓展开的空间领域，劈开一口就立刻击在神笔上，竟定住“杀”咒不得施行。
“恶人长命”，云苓天玹睛看生命气，那金满堂头顶寿数竟还有一段，“可笑！你要我等此人寿尽之时？”
雷云轰隆作响，没再大行雷光。
云苓又气又委屈，不敢相信竟然有天道要保恶人的，她双手注灵，付出能调动的灵气一定要把这个祸害给除了。
“等等等！还等！他这些年祸害了多少人？再给他几年又死去多少生命？！”，云苓起真元全力加诸造化神笔之上，催动其在雷云控制中颤动下沉，杀意尽显，“灭人寿数之责，我一力承担！”
紫色的云雾突然沉寂，好像听进去了这话，但那连接神笔的雷柱一击加强，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控制器灵，法宝认主，与主人心念合一，笔杆被击出紫色的雷纹也未改法咒。
末了，雷云只好控制神笔凌空写出一字——囚
云苓此时面色发白，真气消耗太大，实在独木难支，随后见此变故，明白了这天道的意图——只要留其性命。
“我若换成‘囚’，你应该知道还不如死。”
紫云黯淡，不做声息。
她收了手，喘了口气，揉了揉内里消耗太大有些发疼的胸口，定了定神才再次起诀，“行了，我同意了。”
雷柱渐渐消失，云苓促使神笔归来，方才的“杀”咒湮灭，颤抖的笔锋重新绘出一字。
云苓心疼地摸摸被雷击的法宝，调动剩下的力量叱道，“蚀骨罚魂，赎罪断途——囚！”
一字狠狠压下，整间屋宇被墨色的法咒禁锢，虚影囚笼闪烁，为恶者，于此终生赎罪，所犯恶行日日回报己身，并且永远白日寸寸蚀骨痛，夜间魂梦永坠修罗狱，在此就算饥饿病痛，也只生不死。
唯有恶魂不深且诚心悔过者，仅可免日夜痛楚，但依然永生不得出。
法咒刚刚成型，门口的李莲花身边突然出现四五个护卫，那些人突然被转移到此处，见到这样的场景吓了一大跳，纷纷举起刀颤颤巍巍的给自己保命。
“诶唷！”，李莲花正关注着施法人的状态，被猝不及防被这瞬移符移来的人吓了一跳，拍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之后，非常礼貌地给这些人打了个招呼。
“诸位晚上好啊~这么有兴致去抓人，被丢过来了吧~”，他摇摇头，“唉，你们何必呢？云苓——”
他收了手上的刎颈，高声唤了一句，“给你送过去点赠品！”
话音未落，婆娑步如清风过水面，他的身影之快，这些人肉眼难及，然后，运了内力一个个被一掌拍到内庭，砸出一片尘土，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云苓见状轻笑一声，又加了道封印，彻底将这里封了个水泄不通。
周身灵光落，造化神笔安安稳稳躺回了她的掌心，室内的强光消失，就只剩下没被波及的角落几缕烛光映照。
“现在可以了吧！”，云苓抬头望那朵雷云，“在这里，这些人就等着寿终即可，无论身体变成什么样，都死不了哦~”
这话，说的挺正常，但很是让人毛骨悚然。
紫云幽幽飘走，雷声已停。
就在云苓得意地准备催动飞行法宝落回地面时——那云突然转向细细劈下一道小雷，虽然并没有朝着云苓本人劈，但是直直把她脚下的飞行物电了个通透，然后作案云迅速飘远，夜空澄净，似乎无事发生。
“你！——啊！”
云苓想指指点点那云都没来得及，灵器已毁，她脚下一空，整个人从几十丈的高空直直往下坠，眼看就要狠狠摔落地面。
李莲花眸光微变，迅速踩上旁边较高的书案，运起轻功借力朝云苓飞去。
他右手环住人不盈一握的腰际，运轻功往前一带，缓和了落空之力，带着云苓慢慢落下。
彼时月光倾洒，披在佳人身上一层清冷的光晕，云苓慌乱着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湿漉漉的眼睛正映出他。
而屋内烛火微光，让李莲花难得露出的写意潇洒更增一种英雄柔情，低垂的眉眼似有安抚。
此间景亦是眼前人。
脚下落到实处，长剑铮鸣之声传来，云苓怔了一下，松开手里的布料，侧身拿起一长剑，手执着剑柄晃了晃。
“现在飞行你也用不上了是不是？”，小姑娘数落道，“明明是你非要认我为主的，召你出来御剑飞行还接不到我，还好有好人帮我......”
李莲花手里一空，便不着痕迹垂下手，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襟，清咳一声问道，“这是，你的配剑？”
云苓拿着的剑通体若冰，透而白，仅剑柄处点缀了红色的茶花纹样，剑锋利且散着明显的寒意，世所罕见。
“是我年少时去寻本命法宝时得到的......嗯，附赠品，取名霜华”，云苓并不会用剑，现在这把剑居然还没接住她，她拿着剑柄递给会用剑的人，“李莲花，你拿着用吧，我主修法，并不会用剑。”
唉，就是这剑认主了，不然李莲花做它的主人才是刚刚好呢，又是大功德的善人，又会用剑，时间长了肯定能和此剑心念合一。
嗯，还是得劝他修仙！为了人好，为了剑也好！
李莲花被迫替人拿着佩剑，不想竟然触手生温，可见不凡，小姑娘不会用也不曾练，却有好剑非要相随认主，还挺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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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事了，云苓和李莲花两个人将昏厥的辛绝丢出屋子，知道他中了毒，也知道他背离死去的妻子去投降敌人。
但归根到底罪不至死，云苓施法让他日日不得好眠，永远梦见最痛苦的事对别人摇尾乞怜的事，然后便顺手去搜寻了一下解药。
“这是什么？”，云苓看见墙上因为被雷火烧出的一个洞，上手一扯，便露出其后藏着的一个木匣。
李莲花看了看上面的锁，手上运气用力，锁头断裂，顺利打开这个匣子，结果里面并非解药，而是一片纤薄瘦长的玉片，上宽下窄，其上刻了异域文字，不知是什么用处。
“这东西还有锯齿，倒像是个钥匙。”
“钥匙？”
她点点头，“修仙界有很多小秘境，有的门令就会有锯齿状，开启就需要插入锁扣注以灵力才能解锁，不过，倒是没这么小的钥匙。”
藏匿隐蔽，没有跟金银放在一块，还专门用盒子来装这么小小的一片，看来是有别的用途。
这上面的字......
“跟那间密室可能有关系，我们把这的赃物带走处理好，便回去看看。”
云苓点点头，就索性把玉楼春藏着的所有金银珠宝统统装到乾坤戒里，然后用天玹睛看过囚笼中的其他护卫确实是恶念满身之人，就不再管他们。
夹缝处，两人终于找到‘披肝沥胆’的解药，可是只可缓解不能根除，云苓只好自己尝了一颗。
“这是做什么？”，李莲花一惊，还没见过瞎吃药的，上手拉住她拿着药瓶的手腕，“有没有毒都不知道就吃了，快吐出来！”
“没事没事~”，云苓闭着眼睛琢磨了一下，拿着造化神笔在地板上开始写字。
李莲花一看，写的是十几种药材和配量数，竟是一则药方。
“好了！我改过的药方可以解这个‘披肝沥胆’，让他醒了自己去配药吧！”
此界药材跟她原来世界的凡人界药材大差不差，配个普通解药还是方便的。
口尝可研新药，这个造诣也是名医水准了，不过......
“下次还是谨慎些好。”，他不赞同地道，“若是天下第一的毒，你也解不开怎么办？”
他表情严肃，语气低沉，好像深有体会，云苓想起来他身上那股败人寿数的毒，表面上乖乖听话答应，然后暗搓搓准备计划探究他身上的毒怎么解。
此间事了，两人踩着新上任的霜华剑飞至护卫住所，将山庄犯过恶的护卫统统以一张瞬移符拉去跟玉楼春作伴。
天玹睛下，恶贯满盈者，皆无所遁形。
而这些人中，还真有那么两三个无辜被控制的侠客，李莲花点了他们穴道让他们睡得更熟，云苓再把药方重默写了两份留给他们，二人就此离去，这些人以后想怎么做，都可随心了。
天际隐隐有亮光升起，云苓重新封住天玹睛和李莲花从这个山庄走出，通过吊桥到了原来的上山路，在那里，重获新生的姑娘们都不约而同看着夜色退去，地平线开启了新的一天。
“乐正姑娘，李先生”，慕容腰见到两人，携赤龙前迎鞠躬，“慕容腰感谢两位大恩。”
李莲花颔首，并不制止，小姑娘合该受此谢意，他余光瞧了瞧云苓揉眼睛精神不济的样子，沉吟一下，便将他们问峰顶强光的事给忽悠了过去，顺便指着大门方向——提前从云苓戒指里拿出的那一堆金银财宝——让他们拿着去官府结案。
“对，我们放了一下烟花，吸引了其他护卫们过去，至于玉楼春”，李莲花拿出云苓交给他‘要记得编好瞎话’的操控盒子，那里面有一个黑色囚笼与峰顶的一模一样，他转手交给了赤龙。
“这是困住玉楼春他们机关的操控匣，若想复仇，按一下笼子顶，他必受痛苦，你这里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赤龙握紧了那盒子，但是她不想再听到一点这畜生的声响，而旁边的碧凰走过来对她点了一下头。
盒子转到碧凰之手，她当机立断按了一次笼顶，一声痛苦的惨叫从笼中传来，而碧凰，舒心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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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真的杀了玉楼春，他那么坏，就应该让姑娘们自己惩罚他！”
“我知。”
“那你们这里这么多律法规定，我这样应该算动用私刑吧？”
“世人常说善恶有报，可若真想伸冤，靠的却都是人，他们付出了代价，没有比这更好宽慰受害者的了。”
“嗯......那几个找我换脸的小姐姐，也真的‘逃’出去了吗？”
“......”，他知道她说的，是困住精神的‘逃’，“或许吧，她们已经很坚强地选择了自己的未来。”
“李莲花......给她们谋生用的玉石都分给她们了吗？”
“放心。有些姑娘还跟着慕容腰他们回车狐了。”
“李莲花......”
“嗯”
“李莲花......你也，早点‘逃’出去啊......”
“......”
日出朝霞，新生之曦光驱逐世间的暗影，香山的树木在晨风下作响，朝着东方生长，他们并肩而坐观此风光，事了拂衣心清净。
肩膀一沉，姑娘枕在他的肩头睡着了，李莲花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内里稍微虚弱，消耗过大，真是累着了。
女子青丝部分垂落在他手腕上，有些许痒意，浅浅的呼吸绵长，在他耳边过于清晰了。
他垂眸看她复又看向天边。
算了，以后的日子还是先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