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延寿
“好，我就不打扰了”，金满堂神色疲倦地拱拱手，“玉兄留步。”
‘玉楼春’送他出了宅院，遣一护卫一路相送他下山，金满堂的状态明显不好，浑浑噩噩地顺着来时路回去。
那护卫临走时扭过头，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摆摆手就送金满堂去了。
又被画成‘玉楼春’的李莲花见此暗笑不已，也不管这姑娘怎么沉迷演戏，自己则回到密室搜查相关情况。
他从怀里摸出来那块状似冰片的钥匙，上面刻录的文字非中原文，李莲花在这密室之中找到的图样上有尖角下似血纹，中间呈未封口的圆形，状若眼睛，看起来就不像是好的寓意。
一个时辰后，云苓踩着霜华剑回来，到密室后用造化神笔把李莲花身上的法术撤掉，看他正描绘那布上的画，就不想打扰，于是转向去翻放在一旁的账本。
上面记录的是之前漫山红来往的宾客，时间越早来往人数便越少，其中的金满堂明显是常来常往。
“这个金满堂往来那么多次，但是我今日看他时，他身上的恶念并没有玉楼春那么深重，不过似乎也干过不少亏良心的事，咱们就这样放过他吗？”
“他只赴宴享乐，罪魁不是他，况且......”，李莲花将画好的画纸叠好和冰片一起收入怀中，走过来指着另外两个名字道，“除了他还有黄泉府主和四象青尊，此事有关异国，尚不明朗，若我们将事情闹大，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而且，天道保玉楼春的命，应当是有缘由的，除了四象青尊早死在一百八十八牢以外，其他两人很难说是不是跟玉楼春一样受到天道护庇。
李莲花思虑再三，便只能说从长计议好了。
“那这些异域文字和图案，我们要查吗？”，云苓倒是想起他还有事要做，“对了，你还要找人呢？”
李莲花直觉此事不简单，缓缓道，“一起查吧，来往中人里的四象青尊正好涉及我要查的金鸢盟。只是这异域文，得找一位老先生才能知晓。”
“老先生？”
“江湖中的万人册苏文才，他遍寻天下异事，见多识广，学富五车，应当会翻译此文。”
云苓眼睛一亮，“那我们找到他，岂不就有答案了？嗯，包括你要找的那个什么、金鸢盟？”
“可惜啊......”，李莲花一耸肩摇摇头，“苏文才走南闯北，我们知道他，他又不认识我们，寻到他的概率还是有点低，当今之策，还是先找金鸢盟的消息才是。”
云苓了然，两人拿到需要的消息和账本，便出了香山，同时依照先前计划好的，让云苓在此山摆了一座隐山大阵，至此彻底封掉进山路，从此“漫山红”之事，于江湖销声匿迹。
与此同时，官服破获一场女子拐卖案，为首凶犯东方皓已伏诛，因文姓的女子提供的消息，一位蒙面人助此案被破，江湖开始流传起一位秘法换脸的绘颜师之传说。
而黑账上涉及的一干人等被抓，叛斩立决。
被拐女子部分已逝，另外红沅等人归家，且安葬了能够找回的姐妹尸身，皆葬在河边不知何时盖起的一间石屋处，立碑扩建，望着宽阔的江水矗立，余生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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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少许......”，李莲花缚起宽大的衣袖，一手持锅铲，一手看菜谱，专心致志地研究新菜，“少许，是多少？”
非常经典的问题，你永远不知道菜谱里的‘少许’‘适量’究竟是多少！
云苓左手亮着清风诀，将某人烧菜导致的满屋子油烟吹出楼外，右手挑着桌上刚买的药材，一心三用时带着回答李莲花，“今日是蒜薹炒肉，就放一勺吧。”
两人有问有答，可算是将这盘菜给做好了，只是——
“李莲花，你是不是没有把蒜薹泡水”，云苓艰难地咽下去这一口，瞪眼看他，“没熟透还有点辣！”
李莲花心虚道，“要，泡水？菜谱没写啊？好了好了，下次我会记得的。”
狐狸精不能吃蒜薹，云苓再三换得权益可以仅试菜，所以最终这盘菜还是由厨子本人消灭掉——厨子把菜回了个锅算是炒熟了。
这一个月，两人找到疑似金鸢盟余孽的消息一路北上，莲花楼走得慢，马匹又收不到乾坤戒中，要是放走马匹李莲花还很是心疼（确实是他这么多年挣得银子买的），光收楼本身每次放出来时候难保会不会磕坏，本身就不结实还要修缮得不偿失，因此就拖慢了些进程。
不过有云苓的御剑飞行，可以很快查明路上城镇有没有相关消息，如此可以选择是否暂留还是继续驾车前行。
而现在到达的一座新的城镇，于昨夜查考明确有个猎人从东海来，倒是有点可疑，就是此人近日去省城卖货，尚未归来。
“心如止水，守元......”，李莲花晨起颇有兴致地阅读云苓给他的仙法典籍，“炼气化神，炼神化虚，嗯，有点意思。”
他不自觉运行起了扬州慢，典籍里对人体修炼的研究成熟，倒是让他对扬州慢的改进有了点新的想法。
末了，他哂笑一声，一个没几年好活的，居然还想着迭代武功......
这边云苓外出归来，连带着昨天挑的草药和今天在山上挖的，新的炼丹计划已经可以实行！
她抬手从戒指里取出药鼎，将药材一连串丢了进去，然后毫无手法的蕴灵起火，这期间小姑娘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看火候，青葱手指在脸颊上一点一点，看得出来明显的枯燥乏味。
李莲花沉默地翻开前几日看过的《炼丹册》，他过目不忘，很快找到炼丹手法那几页，对云苓这种草率的炼丹做法表示质疑。
书籍上所述，简而言之：要根据药材的不同药性分开放进药鼎，同时结合炼丹手法变换药液状态，帮助丹药成型，且过程中火候细微控制要格外注意，等等以上种种，会帮助提高丹药的成功和成品率的提升。
所以这丫头完全没有按书上做，手法比我烧菜还草率。
李莲花想着，然后就看到楼里飘来一小团云雾，灰蒙蒙的还伴有细小的电光，正停在云苓正上方。
“丹劫？”，李莲花抽抽嘴角，“我记得你们炼丹师能炼丹唤来劫云的这种状况，屈指可数吧......”
云苓听了毫不在意，勾唇自豪道，“也没有啦，我经常遇见的。”
这时她完成最后一步——放入灵泉水。
接着终于到了最认真的部分，她全神贯注投入了七成的灵力，药鼎慢慢开始颤动，灌注之气迫使鼎内丹药融合，聚成。
丹劫成型，一道闪电落下，李莲花知道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但还是皱起眉走过去，以防不对的情况发生。
没想到这一电，劈的不是云苓，而是直接劈的药鼎，劈完之后那云雾就此消散，药鼎开，飞出二十颗左右的药丸，通体褐色，隐隐有灵泉的香气散发出来。
我记得书上说，丹劫，是劈人的。
李莲花不懂且迷茫，思忖道，“你这仙门的炼丹书籍所载，跟实际情况不一样是吗？”
云苓停止输送灵力缓了口气，将药鼎收起来，继而兴奋地看着悬浮着的二十二颗丹药，听到李莲花的话，杏眼微微一眯，计上心头。
她笑着说，“李莲花，手法都是次要的，最主要是要做一个动作。”
“何动作......？”
“定！”
话音未落，云苓一指戳中他的穴道，带着灵力直接让他保持着说‘作’字状态僵在原地。
“哼哼！”，云苓双手抱胸满意地笑，然后右手食指一点，空中丹药统统化作药液，下一秒飞入李莲花的口中。
非常强硬地灌下去新炼的长命丹后，云苓才解开他身上的定身术，自己则正襟危坐，乖巧微笑。
“......”
李莲花气笑了，“给我吃的延寿的药？”
“你每次都找借口不吃，我只能出此下策啦~”小姑娘点头如捣蒜，最后还颇为自信，“还有，刚刚你的问题，对别人来说手法等等都是提高成丹率的，不过我师姐说我是、嗯、‘小红手’，就是我运气非常好，不管怎么炼最后都会成功的。”
而且这次的长命丹，是最完美的一次配方！
云苓已经听到了远处天道劫雷的轰鸣声，但是一点都不紧张，神色如常地跟李莲花说道，“这次二十二颗，一颗延寿半年，维持你的身体状态保持不变，然后我再想办法解了你的毒！”
“简直胡闹！”，李莲花脸色并不好看，一点没有延寿之后的喜悦，“你每次想方设法让我吃下之后都遭雷劫，一次比一次声势浩大，本就是逆天之举，现在给我一次延寿整整十一年！这次雷劫你如何受得了？！”
“云苓，人各有命，何苦强求？”
他眼睁睁看着那熟悉的金色雷云停在莲花楼外，连忙上去拉住云苓的胳膊，眼神似悲似叹，语气又气又愧疚，眼底红意漫上，眉宇皆是轻碎的温柔。
云苓看他另一只握拳的手，伸手翻开他的手指，那掌心有明显的用力过后的月牙形，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李莲花，你别难过，我说了，每次雷劫我都是得天道馈赠的，还有......”
她直视上他的双眼，表情不容拒绝，“我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好人不长命，你是此间气运者，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我，偏要强求！”
“......你！”
天象已变，凡人挡不住这雷劫，云苓用灵力拂开他的手，将他推到桌边，冲击力让桌椅发出腐朽的声音，一面银白的禁锢灵墙暂时阻碍了他出来。
而云苓为了防止李莲花跟上次一样试图闯进来以木挡雷，直接唤起霜华剑飞到劫云中心。
她取出辟火的法袍披上，又服下回春丹，闭上双目，掐诀成盾，等着这一次的雷劫淬体。
可惜来不及换法衣，不过法袍辟火，起码不会再把衣服烧了。
风云变幻，日月无光，轰鸣之声绵延四方，雷光在天上劈开，可怖非常。
云苓等了一会儿，想着今天的雷劫怎么慢吞吞的，再一睁眼，没想到那云层渐渐变得薄了，肉眼可见雷云飘摇而去，天高云淡，万里无云，竟然，一下都没劈到她身上。
她满脸疑惑地落到地上，霜华剑飘在她身侧等待指令，云苓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回事？天道良心发现了？”
李莲花运转婆娑步出来，神色惊惶，拉起云苓的手细细查看，“如何？可有受伤？”
云苓则失落的撅起了唇，有点丧气问，“李莲花，它怎么不劈我啊？”
他听了简直一口气憋闷在胸口，下手一指点了点小姑娘的眉心，“你是什么呆瓜？竟还盼着被劈吗？！”
猝不及防的力道让云苓仰了仰头，末了自己摸摸被点的地方，小声委屈道，“对不起嘛，可是被劈可以进阶啊.......我还没到元婴境呢！”
元婴境诶！可以御空飞行的～
“我看你是魔怔了！”，李莲花头疼的闭了闭眼，拉着她进楼里远离空旷之地，“日日不顾自身安危，对上雷劫还专门不拿保命的东西，就想着进阶，你可知天道之下陨落多少人吗？”
云苓总感觉哪里怪怪的——等等，我才是修士吧？雷劫我当然更清楚才对吧？
“我当然知道啊……”
李莲花非常烦躁，“知道，知道什么你知道！”
我真的知道轻重缓急，师姐说过除非真的渡破境大劫，小劫我只要法力够抵挡就行了。
更何况，现在这种的，连小劫都够不上，都看得出来，那雷云根本没认真。
云苓瞄了一眼李莲花眉头紧锁的样子，缩了缩脖子。
啊......李莲花要变成师尊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