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名正言顺
顾念之闻言,身体微微一怔,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思绪。
她仔细回想那房间的模样,如此之大,布置得也极为精致奢华,的确像是主卧该有的样子,但起先她并未想到这是岑羽自己的房间。
想来岑羽在此处应该只是暂住几日,没想到他居然把最好的屋子给了自己。
顾念之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意识到,岑羽对自己的感情,似乎远比自己所看到的还要深厚得多。
想到此处,顾念之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抹欣喜。
然而,这欣喜却并非仅仅是因为确定了岑羽对自己的感情,更多的是因为她意识到,岑羽对她越是情根深种,那么她接下来的计划实施起来就会越顺利。
“那他现在睡在哪里?带我去。”顾念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坚定。
侍女乖巧地点点头,在前带路。
她们的脚步在寂静的夜里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是在演奏一首独特的夜曲。
足旁的夜灯发出幽幽的光,就像是一个个小眼睛,在监视来人的一举一动。
两人穿过一个小花园,那花园里的花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而美丽,淡淡的月光洒在上面,仿佛给它们披上了一层银纱。
不多时,侍女便将顾念之带到了一处亮着灯的屋子前。这屋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那柔和的灯光摇曳着,想来岑羽还未入眠。
“奴婢不知门主是否已经就寝,不敢惊扰,若姑娘找门主有事,还请姑娘自行敲门……”
侍女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和谨慎。
说完,侍女便躬身而退,只留下顾念之独自站在屋前。
顾念之缓缓地凑近门前,耳朵轻轻地贴在门上,试图听听屋内的动静。
然而,屋内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片刻之后,顾念之咬了咬牙,还是鼓起勇气抬起了手。
她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在门上,却迟迟没有敲下去。
她的心中思绪万千,她在思考着该如何向岑羽开口,如何让他接受自己的想法。
终于,顾念之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岑羽,你在里面吗?我找你有要事相商。”
屋内一片沉默。
顾念之站在门外,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和担忧。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推了一下门,门还没完全推开,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就在这时,岑羽那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那是一种压抑的带着痛苦的声音,仿佛是从深渊中传来的一般,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力度:“不要进来!”
这四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顾念之耳边炸响,她下意识地收回自己的手,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思绪翻滚。
“我是真的有要事。你要是现在不方便,明早我再来找你。”
顾念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她试图理解岑羽此刻的状况然而,她的心中始终有着挥之不去的担忧。
顾念之转身,正欲离去,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那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紧接着,还有岑羽压制失败的痛苦呻吟传了出来。
这声音瞬间揪住了顾念之的心,她毫不犹豫地用力推开房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
当她的目光急切地看向屋内时,映入眼帘的是岑羽那狼狈的脸。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身体蜷缩在一旁,旁边是倒下的椅子和一些杂乱的物品,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挣扎。
桌上凌乱地摆放着白色纱布和裹带,顾念之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她还隐约嗅到了一种金创药的味道。
“你走开!”不知道是羞还是恼,岑羽恶狠狠地阻止了顾念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抗拒和倔强,仿佛一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
顾念之的手停在了半空,她被岑羽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她还是不肯放弃,再次伸手想要扶起他,然而,却被他用力打开了手。
“出去,我叫你出去!”
寂静的夜空中,岑羽的怒吼传得很远。那声音犹如一道惊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院中正在打瞌睡的侍卫们被吓得一个激灵,他们瞬间清醒过来,立刻站得笔直,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和紧张。
顾念之回头看了一眼大开的房门,她利落起身,缓缓地往门口走去。
岑羽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一股失落,那因为愤怒而有些发红的脸上,在这一刻,竟平添了一种落寞。
他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呆呆地望着顾念之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尽管是他刚刚大声地命令顾念之出去,但当顾念之真的转身离去,他的心却像是被人猛地揪了一下,那样难受,那样疼痛。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在他的心底蔓延开来,仿佛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正在渐渐远去。
顾念之伸手将门轻轻关上,那轻微的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转过身,目光恰好对上岑羽那惊讶的目光。
岑羽显然没想到她会再次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不知所措。
“你好歹也是飞鹰门的门主,如此失态,怕是落人话柄。”
顾念之的声音平静而又坚定,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说着,她慢慢蹲下,双手用力地将岑羽扶坐起来。
岑羽感受过顾念之离去时自己的心慌,因此此刻再也喊不出让她出去这样的话。
他害怕顾念之真的弃自己不顾,舍自己而去,他宁愿此刻就这么沉默着,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暖与安宁。
顾念之扶起旁边倾倒的椅子,从旁边取来拐棍,然后小心地放在岑羽的身边。
在自己和岑羽的共同努力下,终于让岑羽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岑羽仅穿内衣,其中一条腿的裤腿被挽了起来,挽到了膝盖以上,他的残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顾念之面前。
曾经的伤痛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见顾念之一直盯着自己的腿看,岑羽慌乱地想要将裤腿放下,遮住伤腿,他不想让顾念之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残缺。
但他的动作却被顾念之的手阻止了。
“是腿痛,想要上药吗?”
顾念之伸手从桌上取过那瓶金创药,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标志。
“消炎镇痛,止血收敛。对症的。”顾念之轻声呢喃着,像是在确认着药的功效,随后温柔地说道:“让我来为你涂上吧。”
说罢,顾念之取过旁边的圆凳,小心翼翼地放在合适的位置,然后缓缓地坐在凳子上。
她轻轻地扶起岑羽的残腿,那残腿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可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嫌弃与厌恶。
她小心翼翼地将岑羽的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岑羽下意识地有些抵触,嘴里轻声拒绝着:“这伤口看着很恶心,你不要……”
尽管嘴上这样说着,可身体却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仍由顾念之将自己的腿摆弄着。
或许是内心深处也渴望着这份关怀,又或许是顾念之的温柔让他无法真正抗拒。
顾念之没有理会岑羽的拒绝,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条需要被照料的腿。
她轻轻地拧开瓶盖,一股淡淡的药香飘散开来。
顾念之用手指蘸取了一些药膏,然后极其轻柔地涂抹在岑羽的伤口上。
每一次的触碰都那么小心翼翼,生怕给岑羽带来更多的疼痛。
岑羽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可能发出的痛呼。
他看着顾念之专注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这种温暖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让他原本有些冰冷的心渐渐融化。
随着顾念之的上药动作,时间仿佛也变得缓慢起来。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还有顾念之偶尔轻声的询问:“这样会不会痛?”
岑羽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
上完药后,顾念之又仔细地用纱布将岑羽的腿包扎好,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极为妥当。当一切都结束后,顾念之轻轻地将岑羽的腿放回原处,然后温柔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岑羽,在这一刻,心中的某一处角落似乎被触动了,他默默地看着顾念之,眼神中多了一些从前没有的东西。
今日,岑羽戴着义肢抱顾念之走出军营,这样他的残腿不堪重负,所以才会撕裂流血。
他本想趁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悄悄地处理伤口,就在他正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时,顾念之的声音让他心中一慌,手忙脚乱之间,竟从椅子上不慎滑落,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下,彻底让顾念之看到了他此刻的狼狈模样。
岑羽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无奈,他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被顾念之撞见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这些年,你经常会这样痛吗?”
顾念之突然轻声问道。
岑羽先是“嗯”了一声,随后又像是怕顾念之太过担心,赶紧补充道,“也不是经常。”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心中却有一股暖流在涌动。
自从十四岁受伤至今,他已经这样痛过无数次了,可每一次都是自己默默地忍受着,从未有人这样关心过他痛不痛。
在顾念之轻柔的动作下,岑羽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呆滞,呆呆地看着眼前专注为自己上药的女子。
烛光在房间里摇曳着,那微弱的光芒却仿佛给顾念之的脸庞打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衬得她的容颜更为标致。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那认真的神情让岑羽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涟漪。
终于,顾念之完成了上药的过程,她将纱布打上了结,然后轻轻地将岑羽的腿缓缓放下。
“好了。”顾念之道。
岑羽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他的喉头没来由地感到一种干燥,就像有一把火在灼烧着他的喉咙,让他难受得紧。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取放在一旁的杯子,想要用清凉的水来缓解这种不适,可不知为何,他的动作似乎有些迟缓,手伸出去却略微差了那么一点距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杯子就在眼前却无法触及。
就在这时,顾念之非常自然地起身,轻轻拿起杯子,将杯子稳稳地递到了他的手上。
岑羽默默地接过杯子,感受着杯子上传来的顾念之的温度,然后有些慌乱地大口喝起水来。
顾念之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岑羽慌乱地喝水,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的心里在思忖着要如何开口,如何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准确而清晰地表达出来。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显示出她内心此刻的纠结和紧张。
岑羽不愧是一门门主,很快便恢复了平日那冷静清醒的样子,他的眼神中重新焕发出往日的锐利和坚定。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岑羽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顾念之深吸一口气,她迅速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至关重要,必须要斟酌好每一个字。
她鼓起勇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放司马曜一条生路,他活着,我会帮你名正言顺地夺得皇位。”
“名正言顺?”
岑羽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四个字就像一道闪电,瞬间顺利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顾念之,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顾念之不卑不亢地缓缓说道:“是的,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