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果你开窗,我就给你

病房内果然没有另外四人的身影，直播间观众也在逐渐减少。

宛如实时报道，他们都在谈论隔壁的内容。

【本来已经被主播精彩到了，没想到天外有人人外更有人！你们真得去看看隔壁的，太太太牛了，我言尽于此！】

【我刚刚去看了一下，说真的，根本没想到是这种发展。】

【总是说其他主播要不还是不发了？这里是顾澄鸢的直播间。】

【切，还不是主播的内容太无聊了，走了走了！】

【有些人也不过是小有名气，就开始赶客了...以后还得了？老子才是你爹懂不懂？】

直播间争吵往往会上升到主播，顾澄鸢随意瞟了一眼，他没有抱怨与心慌。

双手合十，乖巧躺在床上。

谢烛暝探头探脑，撑在床前道：“亲爱的，你应该看见直播间的信息了吧，不紧张吗？”

“你希望我紧张吗？”顾澄鸢答非所问，仍闭着双目。

“哎呀，不要把我说的那么坏嘛，搞得我不盼着别人好一样。”

盼不盼别人好顾澄鸢不清楚，但肯定不希望自己好。

哪一天谁告诉自己，谢烛暝此人心肠歹毒，天天拿针戳自己样貌的娃娃，顾澄鸢绝对会相信。

“你不好奇吗？他们现在的进度应该高于我们了，或许...已经进入精神世界了？”

谢烛暝滔滔不绝，坐在顾澄鸢的床边唠叨。

“这可怎么办啊，直播间人数本来就有限，我把亲爱的拉入伙，也得多赚点才是。”

“要不这样吧，咱们明天也去吧...不不不，或许今晚更好，你觉得呢？”

“嗯？”

那声嗯明显在头顶发出，顾澄鸢倏地睁眼，一巴掌把谢烛暝推开。

若是他再迟一秒，两人估计会撞到一块去。

“我不关心这个。”顾澄鸢回道。

他只知道两点。

一，他已经洗漱完上床了，谁家洗了澡还会出门的？

二，有东西要来了。

躲在阴暗处的家伙一直跟着两人，过不久便会出来，这难道不算送上门的直播热度吗？

顾澄鸢自动屏蔽谢烛暝的噪音，平躺在床上倒数。

三

二

一

......

“要来了。”顾澄鸢坐起身，望向窗户的位置。

他没有听护士的劝阻，乖乖拉好，反而凝视着寂静的黑夜。

近日的空气潮湿，外加上暴雨，天上的乌云将月亮遮蔽，但风速较大，月光时而藏匿，时而显现。

“唰啦啦...”

医院内的树枝被压断，发出细碎的声音，在短短几秒内，整个屋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不对...

不对。

是六个人的！

“滋滋！”电流的嗡鸣从远处逼近，天花板的线路宛如被点燃，隐约能瞥见窜过的电流。

高压导致灯泡炸裂，“砰”的脆响中，碎片掉落在空间的各个角度。

而在瞬间被照亮的世界里，四位身材修长的女性站在顾澄鸢的床尾，她们没有五官，浑身皆为黑色的虚影。

“嘻嘻，嘻嘻嘻...”

细碎的笑声在回荡，换成其他主播，他们估计会尖叫，甚至钻到床底下。

但谢烛暝与顾澄鸢只是呆呆看着。

谢烛暝偷偷观察某人的反应，假惺惺抱住手臂：“亲爱的，我有点害怕，你可以抱住我吗？”

“你还是离远一点吧。”顾澄鸢用手掌将某人压制，避免他的呼吸声过近。

直播间的反响不错，观众纷纷猜测是什么类型的怪物，主播能不能逃脱，人数瞬间飙升100人。

唯独那句“主播快抱住谢烛暝啊！你是不是男人！”格外碍眼，甚至让顾澄鸢萌生拉黑观众的冲动。

能不能用眼睛仔细观察，谢烛暝虽然抱着他，但分明更像是自己被拥在怀中。

当然，力气和身高比不过别人也不能抱怨，只希望这家伙真实体型不要也比自己大。

嗯...希望吧。

顾澄鸢收回视线，专注眼前逐步靠近的恶鬼，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

那几道模糊的黑影随着一闪一灭的光芒出现，离顾澄鸢愈来愈近。

直到完全贴近前，又四散开来，充斥在屋内的各个角落。

“亲爱的，你觉得他们会在哪？”

谢烛暝张望一圈，屋内的顶灯已经被全部弄坏，世界重归于黑暗，唯有月光出现时，那些拉长的影子才会出现。

“无论他们在哪，我都会找到的。”顾澄鸢不忘自己大师人设，希望黑影再给点力，再多赚点流量。

或许捣蛋的怪物不会想到，自己竟沦为卑鄙人类的赚钱工具。

但他们却一哄而散，不知被那句话吓到，逃到屋外去。

一，二，三，四...

窗户上探出四个脑袋，可他们位于高层，根本不会有人站在外面。

顾澄鸢认可的点点头，赞扬她们的吓人技术不错。

弹幕的热情已经被点燃，挑衅之类的话语频出。

【主播不动是怕了吗？\/大笑\/大笑】

【说实话有点可怕，我小时候睡觉也看见过窗外有黑影一直在走，不停的走，我根本不敢多看，他们的声音也很小...唉，想起来就觉得可怕，主播好像不怎么怕？】

【得了吧，强撑谁不会啊？要不是旁边是女孩子，估计都抱住了吧。】

【这些怪物在窗外吧，如果主播敢开窗我立刻打赏20世界币！】

【我怎么感觉...咱们都被主播给骗了呢？】

顾澄鸢等的就是这句话，原先他就发现有些人热衷于起哄，喜欢叫嚣如果你这样去做，我就打钱之类的话语。

用廉价的打赏把自己包装成老板，遥控他人做出犯傻的事情。

他们为此而兴奋，而顾澄鸢又有何不敢？

“欸欸额，亲爱的你要去哪？”失去支柱，谢烛暝跌倒在床，伸手去捞顾澄鸢，却没碰到。

顾澄鸢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他甚至懒得掏出廉价符咒，仅仅是站在窗户前。

“是你们自己进来还是我请几位进来？”顾澄鸢眯着眸子问，单手背后：“几位没有恶意，我并不想直接出手。”

话音刚落，那几个黑影便挨个从窗户缝隙钻进来，立正站好，影子上还多了面小白旗在飘。

或许说是小黑旗更合适。

“嗯，你们自己说吧。”顾澄鸢淡淡道，将符咒搁置在桌面上。

怪物们瞬间被吓到，站立的姿势也变得端正，可惜裙撑打到其他人身上，又因为小争执打架。

她们盯着顾澄鸢的威亚，选择握手和好，轻轻拉起裙摆。

“您好哇，我们是特地过来看望一下的，没有恶意。”

“不对吧，现在不是更应该说实话？”

“对啊，又不是我们想这么做，凭什么麻烦事情都交给我们？”

“咳，那就由我来解释吧，您好，不知道您对我们有没有印象，我们刚刚才见过面，然后吧...然后，我们是被张雨叫过来吓唬你的，但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希望你不要误会！”

是的，在屋内捣蛋的家伙正是四姐妹，是那栋楼里遇到的怪物。

也是方才人设任务完成进度中，那多出来的四人。

她们能够在医院内自由穿行，没有实体反而便利许多，借助微弱的月光便可显行，是医院内消息最灵通的。

正因如此，目睹整场“魔术”表演的她们才会深信不疑，对顾澄鸢保持敬畏的态度。

“我猜到了，他估计不会善罢甘休。”顾澄鸢坐在椅子上，手指轻叩桌面，抿了口水。

两块钱的矿泉水，配上清雅的气质，竟有种几百大洋的错觉。

见四姐妹交头接耳，互相传递着眼神，他主动道：“说吧，还有什么事情找我？”

他需要更快捷也是更详细的消息网，四姐妹身上闻不到任何有害的气息，除了发疯时瞳孔会变红，大多数时候是正常的。

若是能与她们合作，绝对是不二之选。

“啊...好吧，确实有点事情，但是该怎么说呢啊啊，你来说吧！”

“我来说吗？不不不，让三妹去说！”

“我吗？不可以，不可以，最小的来吧。”

“又是我啊？算了...那个顾澄鸢大师，是这样的，我们仔细思考了一下，想要投靠你，呃...不知道行不行？”

“嗯？”顾澄鸢故作镇静。

他本以为四姐妹是请求帮忙，自己借此换取消息，万万没想到，竟是直接投靠。

顾澄鸢无法理解四姐妹的想法，正如她们也无法相信有人能教训张雨。

作为平时忍气吞声许久的底层怪物，她们早就把张雨诅咒十万八千遍了。

但顾澄鸢不能直接应下，他继续端着说道：“同意的话，你们可以给我什么好处？”

“好处？好处那可是太多了啊，我们应该算是最了解医院的吧？”

“对啊对啊，我们的速度比其他人要快多了，可以到处穿行。”

“我们的隐藏能力也不错，作为影子，可以变成任意的姿态。”

“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我们可以立刻赶来。”

怪物的话语意外坦诚，顾澄鸢颔首道：“听起来还不错。”

他先试探性问了几个问题，四姐妹都挨个回答。

正如之前推测的结果，医院早已处于崩溃边缘，是院长与小护士在维持。

张雨与院长处于敌对关系，他信奉精神世界的怪物，并将其称为神明，用祂来代称。

许多出院的病人都出现精神崩溃的现象，但外面的世界更加危险，疯子，暴徒...

人们的思想变得极端，毫不夸张地说，相比其他地区，槟海医院起码做到表面上的和谐。

这是所有人的夙愿，也是院长与小护士的坚持。

顾澄鸢一颗颗拨动手链，漫不经心问道：“精神世界里究竟有什么？和你们一样的怪物吗？”

“说什么呢，怎么可以说淑女是怪物？咱们是人对不对，呃...是的吧？”

“我不清楚，精神世界的一切都很恍惚，我们的能力有限，无法记住所有的细节，发生的事情也只有大概。”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每个人所看见的景象都会有些许差别，那是人与人的精神相融合，里面是迷宫，时刻都在变。”

“对，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人即地狱，当你能够进入精神世界时，你只能望见一片乱象，若是可以的话，请千万不要前往那里。”

四姐妹面面相觑，作为怪物，她们明显知道内幕，没有五官的脸上竟让顾澄鸢感知到情绪。

迟疑、忧愁、悲伤...

是对他的怜悯，也是对她们自己的。

每个怪物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执念，他们确确实实生活在这里，用生命记录滨海医院的衰败、覆灭。

“您要去吗？虽然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死去...”

“但我们还是由衷希望，您可以活得久一点，哪怕只多出一分一秒...”

“作为人活下去。”

“这好像...也是我们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