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顾澄鸢将在今晚死去
四姐妹的精神状态堪忧,属于怪物的她们,早已是处于混乱状态,前言不搭后语。
那句忠告更像是自己内心的呢喃,当顾澄鸢追问缘由时,她们又莫名笑出声,在屋子里翩翩起舞。
尖锐的笑声层层回荡,由于要回张雨那通风报信,四姐妹不能在屋内停留过久。
顾澄鸢轻叩桌面,吩咐道:“你们顺便帮我看一下其他人的情况,就这间病房的另外四人。”
无论是死是活,另外几位主播的消息也能成为关键线索。
“没有问题,不管是打听什么消息,只要交给我们,没有得不到的。”
四姐妹自然应下,几位双面间谍称一定完成任务,唱着不知名的歌谣离开了。
直播间叫嚣的观众已经没影,嚷嚷着打钱现在却没动静,其他人跟着讨伐。
【所以打赏呢?怎么总是有这种人,主播也是拿命去拼的啊,虽然我知道有些人不把主播的命当命,但你们也得适可而止一点吧?】
【真服了,虽然我从不打赏,但说过的事情得做得到啊。】
【懦夫!装死!】
【主播好帅啊,游刃有余的样子真的很有骗子风范,现在关注应该是老粉了吧?】
【这几天我一直在看,需要赚的钱也很少,感觉马上就能出去了,期待你下一个副本哦!】
在观众的声讨下,那位叫嚣的客人也将打赏奉上.
20枚世界币,全部上交给公司,再加上晚上操作带来的零碎收入,共计31.
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
或许是即将赚取规定的数额,翌日顾澄鸢便选择赖床,之后又趴在窗户口打哈欠。
谢烛暝换好衣服:“那我就先出去了,亲爱的你这么休闲可以吗?”
所需要赚取的钱和商业价值与人设挂钩,谢烛暝为万众瞩目的大魔术师,期望值自然更高。
若是顾澄鸢没有记错,这家伙曾说过天文数字,是要赚多少来着?
好像是七位数。
另外四位也是三位数到四位数之间,同其他人相比,顾澄鸢的确有休闲的资格。
“嗯,你先去吧,我要继续吹吹风。”顾澄鸢眯着眸子,微风吹起鬓角的发丝,像是一只餍足的小猫。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收起爪子。
顾澄鸢的想法也极为简单,白天的医院可是他亲自探查过的,没有一丁点危险。
白班与晚班的医护似乎从不交叉,就算问起也是缄口不谈。
他们对四位主播的失踪更是习以为常,在纸上记下几笔后便离开病房,从头到尾垂着头。
失神的模样像是电影里被吸取精气的人,走路摇摇晃晃的,对话也是反反复复几句。
就算费尽心思探查,顶多是让直播间人数下降的速度减缓,并不能起到作用。
观众更是在直播间发牢骚,想催促这位佛赶紧动一动,但顾澄鸢主打一个叛逆。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回话再次穿上大师的伪装,行动却是懒散的。
慢悠悠转了一圈,在住院部一层有家蛋糕店,回想起谢烛暝所说的甜品,抱着怀疑的心态,顾澄鸢朝屋内走去。
虽然清楚他们原先肯定有瓜葛,无论是刻意的视线,还是殷勤的态度,都不像是对陌生人所为。
自然明白谢烛暝此人满嘴谎言,断不能听信一句。
但...
那句半夜在冰箱前蹲守,还是让他有些许在意。
经过顾澄鸢的尝试,草莓口味果然是世界上最完美的。
不容置疑!
顾澄鸢的眼睛倏地变亮,勺子挖布丁的速度也加快,配上那张严肃的脸,像是突然察觉到端倪。
【什么什么,是主播发现什么了吗?】
【我懂了,绝对是医院的食物有问题,我看了大部分主播的内容,槟海医院很邪门的,前期根本没有贴脸杀,却能持续降低san值。】
【的确是,很多老主播都在槟海医院失利了,这里确实蛮凶的,哎哟,可怕。】
【那是因为这个世界注定覆灭,你们没有去查看对应编号吗...不过我也好奇,主播可以说说线索吗?】
线索,什么线索?
顾澄鸢懒得骗观众,两指夹着勺子,腮帮子里还在咀嚼甜品。
“没有线索,我只是在品尝甜品,你们那没有吗?”
【......】
【散了散了吧,这里有人根本不想赚钱,我要和公司举报有人消极怠工,知不知道你是公司的商品,搁这摸鱼呢?】
【主播你...唉。】
【不得不说主播心态真的好,他队友都急得团团转了...】
观众一阵无语,可奇怪的是人数却没大幅度跳水,可能他们也被顾澄鸢特殊操作所惊到。
想要瞧瞧这位大爷究竟能整出什么活。
顾澄鸢拿着饭票的钱狂吃一圈,经常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自己的影子发呆。
弹幕纷纷刷着自己是不是来错频道,寻思这也不是吃播,怎么桌上摆了一堆食物?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回去了。”顾澄鸢琢磨着。
落日的余晖洒在槟海医院,远处的海浪一阵接着一阵,白日的喧嚣终究是错觉,夜幕来临之际,暗处的怪物开始蠢蠢欲动。
顾澄鸢边走边整理衣领,作为大师,他要时刻注意衣着打扮。
病房门被徐徐推开,此刻正好是黑夜与白昼的交界,最后一束光被吞噬,所有人正坐在各自的床上,等待最后一位。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王浩失神般重复着,他的双眼空洞无神,脑袋不停撞击墙壁。
病床上留有干涸的血迹,想必他的自残行为已经持续多时。
楚清柔慌慌张张踱步,在病房里绕着圈:“我们都要完蛋了,所有人都得完蛋了。”
闻烟的状态也不算佳,她跪在自己的床边,双手合十,眼尾不停有血泪流下。
死刑犯是唯一能交流的,他再次想要点烟,可颤抖的手却如何也按不下去。
顾澄鸢接过打火机,微弱的火光在二人之间摇曳,他颔首道:“说吧。”
靠半条命换来的消息,希望能提供更多线索。
死刑犯仰着头,收回视线后长叹一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他们浑身上下弥漫着死气,时而尖叫,时而抓狂,吵得谢烛暝将耳塞戴上,谈话的两人也得隔远才能听清。
“可恶...”死刑犯咬着牙,血腥味涌出,他破口大骂道:“什么狗屁直播,老子!老子就是他们的小丑!”
刚燃起的烟被扔在地上,死刑犯用尽全力向下踩,将其碾碎。
他瞳孔中的癫狂并不比其他人少,好在话语的逻辑还算清晰。
“我们就不应该去二号楼,那里...那里就不是人去的,啊啊啊,太疯狂,一切都太疯狂了,我看见了地狱,你知道吗?那里是地狱啊!”
死刑犯颓废地跪下,他两只手抓住顾澄鸢的裤脚,不停颤抖着。
“难道是因为我做的太多坏事?这都是我的惩罚?老子...老子也不想的!都是那些剧情设置不是吗?我们都是虚拟的人物,那根本不是我的真实想法,如果再给一次机会,我肯定不会杀人的...”
他碎碎念着曾经的过往,是极为老套的剧情。
他生活在混乱的年代,由于末日的影响,社会被瓦解,弱肉强食才是真谛。
一位胆怯的少年迫于压力,迫于无奈,最后举起手中的剑,刺向威胁自己的家伙。
至此,更多的危险到来,少年只能一次次挥刀,一次比一次熟练。
直到他不知道为何而挥刀。
直到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无人知道,这位死刑犯在把酒言欢,处于聚光灯最耀眼的位置时,内心弱小的自己却在哭泣。
“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感觉我快认不出来自己了,我感觉我现在要死了,你知道吗?有东西在拉扯我,在,在我身体里面啊!”
或许是意识到即将死去,死刑犯难得唠叨往事,他想向顾澄鸢展示身体里的怪物。
两只手用力向外扒,却只留下十道红痕。
多余的话顾澄鸢不想再听,若让他来评价,如果死刑犯是一路坏到底的人,或许他会更喜爱一点。
纯粹的恶种才会散发的味道,属于最浑浊的灵魂,而当他们绝望时,那才是最极致的恐惧。
精神失常果然会引发各种异常举动,曾经戾气极大的家伙也讲起感情。
顾澄鸢瞄了眼后台数据,见直播间的上升趋势减缓,便抬手制止。
“先不要再说这件事了,你们的状态不好,时间紧急,你先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们。”
死刑犯呆呆张大嘴,忙不迭点头道:“好好,我这就说!让我想一想...”
如顾澄鸢推断的一样,他们进入到精神的世界,那里一片乱象,到处充斥着怪物。
而在月光照射进屋内的瞬间,顾澄鸢更是瞧见几人拉长的黑影,轮廓已是非人的样子。
但具体的信息仍是模糊不清的。
他们只记得踏入那里后,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似乎有几只怪物靠近,称想要加入他们必须走程序,便带到东边巨大的房子内。
“我好像看见一颗眼球,特别特别大,呃,好像还穿着白大褂?啊啊啊,反正老子记不清楚了!”
死刑犯抓耳挠腮,语气越来越焦灼。
他再次跪倒在地,“咚”的一声巨响。
“你可以帮帮我们吗?我们好像被留在那了,求求你了,真的,给你磕一个都可以!”
“你是大师,只有你可以拯救我们了,不要抛弃我们,我们可是一条条生命,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顾澄鸢扫了一圈,他微微颔首,也没有过多犹豫:“那我今天先陪你们先去看一眼,但那里太凶,我需要做点准备工作。”
骗子时刻不忘自己的人设。
现在还在忽悠人。
死刑犯忙不迭点头:“没有问题!当然没有问题,那现在就去吧,越快越好!”
他们被推搡着上前,穿过走廊时,顾澄鸢故意落在队伍最后面,将小护士赠予的道具戴上。
眼镜的份量不大,挂在耳朵上没有感觉,但当视线从上到下扫过的瞬间,一切景象与原先截然不同。
银白色的走廊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脚印,泛着绿色的荧光,将整个世界照亮。
而在王浩,楚清柔与闻烟的脚底下,又不断产生新的脚印,除了死刑犯,其他的人皆为伪人。
被怪物所替代。
“果然啊。”顾澄鸢轻笑,与谢烛暝做了个手势,大意是等会快跑。
深呼一口气,手掌撑着半张脸,将过分扬起的嘴角所压下。
是的,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顾澄鸢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没想到这么顺利。”顾澄鸢呢喃自语,黑夜给他盖上神秘的面纱,在皎洁的月光下,那双眸炯炯有神。
早在进入屋中与几人接触后,顾澄鸢已经发现了端倪。
或许是更早的时候。
几人虽伪装成精神崩溃的样子,张牙舞爪地扑向自己,但那双眼却是空洞的。
没有任何情绪,连恐惧都不存在。
如此拙劣的演技,又如何让人信服呢?
顾澄鸢缓缓抬头,睫毛微颤,放下手臂的瞬间已是另外的神情。
他慌张喊道:“他们不是本人,快跑!”
话音刚落,原本窃窃私语的三人便扑过来,四只脚在地上跳跃,张开血盆大口。
他们怪物化的程度不深,仅仅是长出獠牙,与速度上的变化。
“你们快躲开,往那个方向跑!”顾澄鸢指向另一边,一个翻滚躲过王浩的攻击,他还记着小护士的话,得找无光的地方。
另外两人紧随其后,而三只野兽在柱子与石板上跳跃,飞扑。
数次与顾澄鸢擦肩而过,将手臂处划出一道伤口。
怎么就追着自己咬?
顾澄鸢偶尔也会感到无奈,而将手电筒扔掉后,几位怪物也无法脱离光线太远,只能挨个站好,目送三人离开。
浑浊的目光盯着几人的背影,他们的身体重新藏匿于黑暗中,唯有那双血红的瞳孔十分显眼。
“嘶嘶嘶。”
他们像是在低语,商量着之后的打算。
但怪物不会着急的,拥有智商的他们早已设下陷阱,望着重新团聚的三人,怪物们更加冷静。
死刑犯的口袋里存有迷魂他人的乙醚,那是早已准备好的道具,涂抹在毛巾上,只用了短短几秒,谢烛暝便失去抵抗。
而顾澄鸢还未察觉,视线正与三只怪物对视。
“你上当了,一切按照您的计划进行,很完美了,马上就好了...”怪物的嘴角咧开,同时说着。
像是颈部的骨头被拿走,脑袋无力垂下。
他们向着二号楼的地方踉跄前进,眼珠一直瞥向顾澄鸢的方向,嘴里一直重复一个字————
“死。”
“死。”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