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勾人的猫?
李隆业吃痛,“诶呦”一声松开了她,然后唇齿间就有甜腥味道。江风不管不顾间用了大力气,李隆业下唇生生被咬破一大块,鲜血糊满嘴角。
江风一下子傻眼了,慌乱起来。
普通人尚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不敢毁伤”,何况亲王发肤受之真龙天子乎。
江风一边连声说“对不起”,一边忙不迭地拿手帕轻轻去擦。
李隆业看着小心翼翼女孩,佯装伤心道:“好狠的心。”
江风此时只能装温顺小绵羊,盯着鞋子打死不抬头。李隆业没有办法,又哄道:“你别怕,若有人问起来,本王就说逗一只花猫玩,不知怎的惹恼了它,用爪子抓的,跟你全不相干。”
江风听他没有怪罪的意思,那点本没多少的负罪感荡然无存,抬头嗔道:“王爷说谁是花猫?”
“可不是你么!你就是一只勾人的猫,整日的在我的心口上挠几下。”李隆业大概是在脂粉堆里鏖战惯了,那些暧昧的情话张口就来。
江风哪里招架得住,她还是未成年人好么!
这个王爷荤素不忌,在男女之事上从不设防。那是他做为上位者与生俱来的特质,“想”和“做”两件事本质上没有分别。他只要按照心中所想去做就可以了,不用考虑方式、流言甚至法度。
因为这天下都是人家的。
可江风不行。
她需要在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小心且有尊严的活着。她既要拒绝李隆业,还不能开罪了他。
她日日祈祷,希望李隆业早点完成任务整肃回长安。那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他对她的兴趣总会淡的。
而眼前的日子,她总要闯的。
唐朝民风开化,但是行为不检点仍为人不齿。前县丞公子和他小表妹就因为偷尝禁果,不仅自己被人耻笑,更连累他父亲因治家不严、教子无方被撸了官。这才让江敬修有机会捡漏,于四十多岁的高龄,迎来事业的春天。
李隆业虽用兄妹之情堵住悠悠众口,但更多的人都是慑于他的权威三缄其口。有朝一日,人家拍拍屁股走人,烂摊子就是江风的。她别想着家中的三位长辈护佑她,若真有那么一天,那铁三角绝对刀刃向内,手起刀落绝不含糊。
就比如那晴雯吧,在贾宝玉跟前侍奉的时候,出去贴个字回来,宝玉都要给她暖暖手,感个风寒换了两个大夫,闹得侯府皆知,因为留给晴雯的豆腐皮包子被人吃了,宝玉就发脾气撵了茜雪……这待遇,说是丫头都没人信吧!
可一朝被撵出大观园,便千人踩万人骂,死了也只当痨病烧掉了事。可是这丫头到死也不明白,还懊恼不甘心:既担了虚名,又没有早做打算。
思及此处,她在这大夏天里惊出一身的冷汗,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她正色道:“李隆业!你若是做事说话再没一句正经的,我就不理你了!今天的事传出去,我……我也就活不成了。”
李隆业讶然失笑:“何必惊成这样?且不说这花园只有我和你,我的亲随都在外面候着,外人怎会知晓?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哪个又想偷偷摸摸的了。”
江风见他不以为意,着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自然是不怕的。你是王爷,别人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过说你风流多情。我却不想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名声在外面。那样我的一辈子就完了,就怕连父兄的名声、母亲和姐姐们的清誉也要搭上。家人养我一回,我断然没有以此回报的道理!”
江风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底气不免又足了些。
李隆业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他原想着今日近近地瞧上一眼说上几句话也便罢了,她却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让他想要得到的更多。
他随三哥在临淄的时候瞧上了一个洒脱大胆的姑娘,不由分说便扛回了王府。一夜缱绻原本泼辣的姑娘像乖觉的猫,埋在他怀里,他彼时像极征服难驯野马的勇士。
此时此刻,这个姑娘软软糯糯,像一池清水,一片孤云,一朵娇艳欲滴的花,他虽志在必得但却不敢按照搬以往的行径。
江风哪里知道李隆业的神思早行了十万八千里,还当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又继续哀求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王爷为我想想吧。”
“你一边想着父母兄妹,一边又想着自己,何时才能把我放在心上。”酸溜溜的李隆业!
江风使劲地不让自己酸得哆嗦,质问道:“我们在邱山上不是已经说好的吗?王爷何苦又来纠缠?”
李隆业听了,大马金刀地坐下,耍起无赖:“本王思来想去,觉得佳人难再得,若这样轻易放弃,实在不是本王所为。”
江风看着李隆业欠扁的笑容,压着火气道:“小女思来想去,却觉得王爷风流多情,绝非良配,若再同你纠缠不清,实在是脑袋进水。”
李隆业听了也并不生气,第一次觉得被人怼,特别是被漂亮女人怼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所以,你尽可以与本王划清界限。”李隆业笑看江风。
见江风忽闪着大眼睛等他的下半句,笑道:“本王也尽可以追求意中人,我们互不干涉。”
江风气结,这哪是王爷做派,分明是强盗、登徒子。
她气哄哄地说:“既然这样说,我们就是互不干涉才对!我现在走,你也不要拦我。”
说完,不等李隆业发话,转身就走。
李隆业长臂一展,拉住她的手腕,温柔道:“阿风别走。我答应你规规矩矩说话。”
江风无奈,在另一侧坐了。
李隆业也要跟着蹭过来,江风大手一挥,拦道:“别过三八线!”
李隆业满头黑线,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三八线,还是乖乖地坐在长椅的另一侧。
看着江风光秃秃的手腕,明知故问道:“我记得你常戴着一串红珊瑚手串,红艳艳怪好看的,今日怎么没戴?”
江风面色一赧,尴尬地整理宽袖道:“那日突然断了,珊瑚珠子少了一颗,说什么都找不到了。”
其实是她打包退回给沈顾行了。
李隆业听罢,从怀中拿出一枚阳绿冰种飘花的玉镯,到底挨着江风坐下,不由分说地拿过少女的皓腕带上。
江风见那玉镯质地细腻温润,翠色鲜艳有如初春新叶,便知不是普通的物件,她哪里敢收!
她忙着往下褪,李隆业攥着她手腕,命令道:“不许褪,好好戴着!”
江风也知道李隆业财大气粗这些东西不在话下,她就权当为缩小贫富差距弥合财富鸿沟做贡献了。
李隆业见她收了,表情才柔和了些,问道:“听声音嗓子倒是没什么大碍了!身子骨怎么样?可有不适?这些天可又喝酒了?”
江风不着痕迹的保持距离,璨然笑道:“我的身子骨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好过,你放心。”
不喝酒是不行的,不就是喝酒吃了蜜饯中毒吗?又不是第一次!她可是曾经喝酒吃头孢送了命的人物,否则大胡子也没有机会抓着人家女孩的手不放了。
李隆业看她面色红润,也知道并无不妥,想了想如鲠在喉的那件事,忍不住说道:“那件到底还要查查才好。孙神医就是曾误判中毒原因,冤死了发妻才遁世,并发愿只医治不妄言。他既然说乌头,就肯定再无半分疑虑的……”
“王爷!”江风打断李隆业,道:“就是蜜饯含了乌头又怎样?到底没有人逼我去吃那两大盘子的蜜饯呀。神医也说,毒和药,也只是剂量的区别,吃一两颗于身体无碍,吃了一碟子可能损坏声带,就算吃了两碟子也不至于丧命,只是我又喝了酒,这才严重了。况且,我现在也没事了,若张扬开来,真是二姐的蜜饯出了问题,让她如何自处?我也不能独善其身。若蜜饯是好的,被人知道江三姑娘酗酒又吃青梅差点送了小命,也够我丢人丢到家的。”
不就是食物中毒吗?李隆业水深火热的环境待久了草木皆兵,江风却觉得谁有心害自己谁脑袋有泡!
李隆业无奈道:“若是有意,怕今后防不胜防。既没有千年做贼也没有千年防贼的,我还是让李赞去查一下,否则再难心安。”
“王爷,千万别!以后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再也不吃了。”江风认真恳求道。
江风绝对不是圣母白莲花,也做不出以德报怨的事情来。经过上次的试探,是江绯无疑了!
是江绯又怎么样呢?难道对簿公堂吗?难道要双亲抉择吗?要夹缝求生的江母再过江老太那一关么?况且自己本也不是人家正儿八经的女儿,只不过借着这副躯壳过这一世罢了。
江绯对她下手,应该也不是非要她命不可。她还记得宴会之前,江绯着实古怪了一阵子,还有一次阴狠狠地问她:“你这样聒噪,哪里听得出声音婉转动听?”
她当时只以为她少女怀春。可后来孙老头说毒药有损声带,江风便不得不多想。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她们姐妹之间虽不算和睦,但至于下此毒手吗?
还好江绯将嫁,若不喜欢她,大家各自过日子吧。
李隆业见她态度坚决只得作罢,只拣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同女孩说着。谈笑间当真如沐春风,如临秋水,连日来的思念之苦、案牍之枯、军务之劳一扫而空,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斜。
李隆业依依不舍出花园角门时,看到李赞满脑门子不自在,远处江敬修焦急地来回踱步。一个自家主子幽会姑娘,自己把门望风却碰上了姑娘的老爹;一个醉酒不省人事,醒来发现小女儿被王爷拦在花园不得进。
两人看到李隆业和江风两人出来,都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