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魔女的道理
“横刀是我爹爹手下。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就由我护送你进城。”小魔女嘻嘻笑着，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且说说是何事？”
“姐姐这是答应了？”小魔女兴奋地说，“你让玉笛公子答应嫁给我！”
“啊？”若安目瞪口呆，对于魔女的奇葩脑回路，也是相当无语。
“本姑娘和玉笛公子只有一面之缘，非常之不熟悉。你这要求，也太奇怪了吧。”
玉笛公子运用妖力，低低在若安耳边传音，“千万别答应她！这个小魔女，做事完全没有规律，也没有任何约束。奇思妙想，古灵精怪，实在无法和她相守在一起啊。”
小魔女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我追他追了几百年了。今天好不容易因为你约战才见到他。”
“他比狐狸还狡猾，比兔子跑得还快，比人鱼还滑溜！我求了很多魔族、妖族，都不肯帮我！”
“我看姐姐面和心善，一定愿意帮我。没想到，也是一口拒绝。呜呜呜呜……”
若安冰雪聪明，一点就透。这个小魔女不是太奇异，而是没有心。不知道她是如何化生出来的，显然她爹爹并没有告诉她真相。
于是笑道，“姐姐倒是愿意帮助你的。”
“真的？”小魔女立刻转哭为笑，眼泪一下消失无影。
台下玉笛公子面色雪白，痛苦不堪。
“只是需要花点时间！”
“时间，我们魔族有的是。他们妖族千年寿命，等得起。”
“你看哦，”若安认真仔细引导她，“众生皆有肉团心，所以能学习成长、开智开灵。而你，却是没有这肉团之心。所以，无法和男子相处。”
“什么是肉团心？”小魔女好奇地睁大眼睛。
若安幻化出一颗跳动的心脏，“看到了吗？会跳动，会感知情爱。”
小魔女摸着自己的身体，点点头，“果然身体里没有跳动之声。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大家都不肯帮我。”
若安点点头，“天地蕴含万事万物，假以时日，总是能找到让你生出心脏的方法。”
小魔女激动地原地打转，“姐姐何时想进内城，随时告诉我。我让横刀给你开道。”
若安顺势而为，“谢谢小魔女。还有，我客栈里遇见的小蝶，想让她随侍我。你能不能帮我讨要过来。”
“没问题没问题。这个小玉瓶能够万里传音。以后姐姐还有啥事情，直接传音我。等帝国大婚结束后，再带我去找心！”
刚阳光满面的笑脸瞬间乌云密布，“姐姐，他又溜了～”接着化作一团黑气追了过去。
若安一边感叹小魔女不去梨园演戏太可惜了，一边探索像土拨鼠一样地遁的老树妖。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横刀抱拳，“小娘子着实厉害！以你的法力本该牛遍帝国大疆，怎的如此默默无闻呢？”
“虚名不能当法宝。修道者，本就不是为了名声。大婚当日，来客栈迎本姑娘！”
四处找寻云生，抬头看见他如一片闲云，挂在大树上假寐。云生跳下来，“这么轻松就取胜，还不够给你喂招的呢。”
玉笛公子从地下钻了出来，拍了拍土，“好不容易摆脱那个小疯子！”
“穆姑娘，这位师兄，一年一度的万妖市集将于子夜开放，本公子带你们去开开眼。”
云生打趣道，“你一见小魔女就跑，怎么老往我师妹身边凑啊？”
“她俩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你这师兄也太不解风情了。穆姑娘是女中豪杰——干脆利落、情绪稳定、飘然若仙、舞艺超凡。是难得的妙人儿。”
云生玩着树叶，深深看了若安一眼，“幽幽自然是天下最好的。”
“好了，你俩就别打趣我了。走，去集市淘点宝贝。”
三人皆风姿绰约，走在路上，众生纷纷侧目。万妖集市在一块古老的青碑里面。碑文上写着：
“天地清清 乾坤朗朗 万物有情 妖族自在”
玉笛公子取下腰间的玉佩，放在青碑上，白光炽盛，光中出现一座古老的城池。三人毫不犹豫跳入光中。
乾坤城三个大字，闪着金光挂在城门上。数以万计的妖类涌入城中。街道两边商铺挤满了各种各样让人大开眼界的妖。
“这里是我们妖族的乾坤小洞天。除了仙族和妖族，其他族类是进不来的。所以，在这里我们能坦诚相见。”
这个老树妖，果然道行高深，上天遁地如家常便饭，还一眼看出两人的真身。
“如果不是阿修罗掌控天下九州，我们妖族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修仙成神。妖亦有道。魔族、伏龙宗和阿修罗狼狈为奸，残害众生，却是为我等不齿。”
若安点点头，“以前的我，傻得可笑。眼中只有神仙，看不起其它六道众生。如今，和大众交涉越深，越发现每一道的众生，生命都迥然不同。不能用绝对的善恶来区分。比如，小魔女虽然是魔道，但却单纯可爱；而你，虽然是妖类，却对我们无条件地信任。”
“每一种生命，都有善类，也有邪恶之徒，更多的是糊里糊涂的墙头草大众。”
若安继续滔滔不绝内心的震动，“所以，魔族是消灭不了的。他们是众生的黑暗之心而化生的。如果，我们的大千世界，激发的是众生的美好心，那么黑暗也能被光明照亮！”
云生揉了揉若安的头发，“这正是六道轮回的意义。”
若安羞涩地笑了笑，“师兄，我一直如此幼稚，简单而愚蠢，可你从来没有嘲笑过我。”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哪一个大神，没经历过六道轮回呢？”
玉笛公子热情地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如数家珍。
突然，一只肮脏的手，抓住若安洁净的衣裙，“姑娘，买我的小蛇吧！”
是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胡须上还挂着口水。随地而坐，身边放了一个石皿。若安蹲下来一看，皿底盘着一条灰不溜秋的寸余小蛇。小蛇懒洋洋抬起头，用三角眼看了若安一眼，立刻立起软软的身躯，朝若安点了三下头。
若安伸出食指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小蛇马上眯着眼睛，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多少银钱？”
“不用钱，你把头上的木钗给我吧。”
若安警觉起来，这可是九天玄剑。
“这个是家族仅留的东西，可不能给你。”
玉笛把玉佩扔给老头，“这个给你。是妖族四海门的信物。你拿着这个，好吃好喝供你一辈子。”
“这条小蛇有啥奇特之处吗？”
“我老人家在终南山找到的。养了几个月，目前没看出有啥奇特。就是很懒，几乎都在睡觉。所以才想要那个价钱相当的木钗。”老汉抱着玉佩，开心地像个孩子。
玉笛公子明显非常肉疼。他以为若安仙眼看出了什么。没想到就是一条普通的蛇。师父给的玉佩，可是能买下一座城池的啊。
云生被逗得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附耳道，“等下传一套仙法给你。”玉笛才稍稍恢复了神色。
接下来，若安若看中什么，公子都会认真辨别。果然是神仙，个个都很败家！
若安一直以来，都在修行、救人和打怪，从来没有试过和亲朋好友，三三两两去逛市集。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所有的烦恼，蹦蹦跳跳，买东买西，嬉笑玩乐。云生和玉笛微笑着耐心陪着她。
逛累了，就在酒肆饮酒高歌。这一夜，是若安自父母双亡以来最快乐的一天。什么天下大祸，什么责任道义统统抛诸脑后。眼前的师兄和朋友，是最看得顺眼的，也是相处下来最舒服的。
原来舒服的关系，是让彼此做自己；没有约束，没有控制，没有期盼，就是这样。
如是，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