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潘沅

事情发生得很快，萧舒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换了位置。她几乎是被北堂武拎到了另一边。

两人离得很近，连北堂武衣服上的熏香味道，都能闻得清清楚楚。

“有没有事？”而一抬头就是北堂武那张棱角分明又俊俏得过分得脸。

萧舒婳摇摇头，不动声色与北堂武拉开距离，轻轻向后退了一步。

这几乎要倒下来的屏风与里面的闹剧实在是有些离谱，北堂武眼神环绕四周，释放威压。

鑫月轩的伙计连忙哆哆嗦嗦得跪在两人面前，“公主息怒，贵客息怒，冲撞二位实在罪该万死。”

萧舒婳没有说话，还想再观望一下，可她的沉默吓坏了茶馆伙计，身子伏低，几乎趴在地上，“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伙计的这般表现就好像自己平时有多横行霸道一样，她轻声咳嗽一声，打断了鑫月轩伙计的求饶，拧了他一眼，让他赶紧闭嘴。

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哭声，接着又有东西散落掉地的声音。“贱人！”潘沅怒骂。

“究竟是谁在这里放肆！鑫月轩难道就放任不管吗？”北堂武的声音中气十足，有十分的震慑力，打断了里面的打骂声。

潘沅小声得啐了一声，“晦气。”他没好气得一脚将屏风踹离了位置，想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在这里多管闲事。

潘沅随手揣了一把衣襟，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北堂武。思绪转了好几个圈也没在京中权贵中把他对上名号，语气便不耐烦了，“呦，公子你哪位啊，奉劝你一句，不该管的事少管啊。”

在潘沅要走出来的时间里，北堂武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怕惊扰到萧舒婳，将她遮挡了个完全。

萧舒婳听见潘沅的声音就没来由的厌恶，她从北堂武的身后探了出来。

潘沅不认得北堂武，但认得安平公主。

潘沅的眼神在萧舒婳和北堂武之间流转了几个来回，推测这是公主的相好想要立威信。

但潘沅也不至于让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骑在脸上，他看向北堂武的眼神中，带了一些审视和鄙夷。他虽然不屑，但还是得给公主面子。

他的确喝了不老少，也还是知道要是在这里跟安平公主正面起了冲突，到时候得会有多麻烦。

潘沅随意拱手向萧舒婳行礼示意，语气轻浮多少有些不耐烦，“参见公主殿下，微臣有眼无珠，打扰公主雅兴。”

萧舒婳脸上看不出喜怒，“天干物燥，潘公子多饮些菊花茶吧，败火气。”

潘沅冷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小声啜泣的女子，再一摆手，“告辞。”便潇洒扬长而去。

潘沅会写几篇文章，甚至得过一些大家赏识，只是一直都是纨绔子弟的流氓行径，实在看不出有一点是有读过圣贤书的痕迹。

闹事的人都已经离开了现场，萧舒婳和北堂武也就不再站在满地狼藉的地方，走向中心的位置。

萧舒婳目不斜视，没在给那个地上的可怜女子多一个视线。

潘沅不会善罢甘休，他今天暂避锋芒，明天只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只要那个女子还卖身于鑫月轩，她就会继续受到潘沅的折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离开。

她有想过，不过同行的北堂武实在看不出情绪，况且她其实也没必要救一个无用之人。

好戏登台，鑫月轩当红的名角正在唱着最拿手的戏，萧舒婳先前看过，知道个大概，反观北堂武，或许是不太习惯，或许是因为别的，总觉着他一直都若有所思，兴致缺缺的。

萧舒婳不动声色偷瞄着北堂武，难不成进门时的小插曲真的影响到了北堂武？

安静下来的北堂武，卸下了故意为之的笑容，面无表情之中甚至看上去有些阴沉，可萧舒婳却觉着这样的北堂武顺眼多了。不经意透露出来的情绪才是一个他最真实的样子。

他的面相棱角分明，带有攻击性，并不是那种温顺的长相，所以才会显得他笑起来总有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萧舒婳甚至在想，北堂武有没有照过镜子，在面对自己谄媚的表情，会是怎样的心情。

北堂武心思游离，但手上的功夫没停，一直在给萧舒婳添茶倒水，将送上来的精致糕点，都摆放到萧舒婳的面前。若是萧舒婳偶然转过去，北堂武还是会将气场柔和下来。不过，要只是这样多没意思。

戏曲来到了尾声，萧舒婳起了兴致，“大皇子觉得这个结局如何？”

北堂武视线将台上快速扫过，密集而轻快的鼓点，几个演员在上面转着圈，“世人应该都喜欢这种皆大欢喜的结局吧。”

“原来在大皇子的眼里，竹马为钱丧命，少女最终嫁给权贵，山盟海誓无一兑现的结局，也算皆大欢喜啊。”

北堂武皱眉，他就算神游在外，耳朵也是一直在听的，怎么觉着与萧舒婳说的不太一样，为钱丧命，是哪个环节，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涵义，早知道就提前看一遍了，“看来这其中还真是耐人寻味。”

可对上了萧舒婳略带狡黠的笑容，北堂武才恍然大悟，其实萧舒婳是在诈他。但如何才能优雅的将这份尴尬掩饰过去。

萧舒婳却主动递了台阶，“鑫月轩的戏本虽然精彩，但并不经典，大多取材、改编于真实事件，大皇子初来北玄，听不习惯实属正常。”萧舒婳像是看透了北堂武心中所想，“这剧本还在打磨之中，所以次次皆为新。”

萧舒婳伸手将北堂武面前的茶杯斟满茶，“大皇子这下便可专心品鉴鑫月轩的茶水了。”

北堂武端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只觉得入口寡淡又无回甘，没什么滋味，于是便将茶杯放下，向萧舒婳递了一个不解的眼神，这般平淡的茶有何品鉴的需求。

“这是鑫月轩里最贵也是卖的最好的茶，并不是为了其中滋味，只是每点了这样一壶茶，便能打赏给台上名伶五两银子。”

“看来这里不大适合我们。”这里面弯弯绕绕又多，戏又听不懂，茶又不好喝。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萧舒婳莞尔，“安平知道一个好去处，改日便邀请大皇子同游，可好？”

北堂武一口应下。

离开鑫月轩的时候，北堂武要送萧舒婳回公主府，不过公主府的方向与驿馆恰好相反，再者说两辆马车同行也没什么意义，于是被萧舒婳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