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恩爱
眨眼间就到了潘沅和段婉怡大婚的日子,薛昭和萧舒婳作为宾客出席。
萧舒婳跟在薛昭背后做了一些夫人外交,这还是她被扶正以后的头一次正式现身,托薛昭的福,她在京中的威望有所提升。
薛昭的职位一般,但爵位高,公主殿下一路受人行礼,就只需要矜傲地点点头。
潘家是家底是顶厚的,宅邸又大又气派,这次与户部尚书家结亲后,在京中的地位更是上了一个档次。规模与权力并存。虽然潘沅平日里不着调,但这次的婚事,潘家老爷是十分满意的,接待宾客的时候,他喜笑颜开,根本合不拢嘴。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在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潘沅就会让有孕的外室进门,关于这个外室,潘沅虽然没放到明面上讲过,但也没藏着掖着,段家是知道的,以及要将段婉怡嫁过来。
是段婉怡没得选,据说一直到成亲的前一天,她依旧是以泪洗面,今后在京中,可以预料到的,很快就会再多一对怨偶。
还好当初没有着了乐王的道,不然如此下场的就成她了。
进了潘家以后,薛昭小声地问萧舒婳,去坐哪边的席位。
萧舒婳没懂,凑近了些侧头问道,“什么?”
“不是有专门给皇室辟出来的位置,像先前韩府那样。”薛昭在她耳边小声道。毕竟在潘家不好当着别人的面说别的。
萧舒婳眨了眨眼,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看着薛昭。
“怎么,殿下不能带着我过去?”薛昭有些失落,他还想蹭蹭萧舒婳的身份光环呢,他要是驸马,岂不是就能上桌了。
“侯爷是想抱着七皇子用膳?”
薛昭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摇了摇头,甚至感觉有点恶心。
“那里除了萧铭简,就不会有别人了。”萧舒婳回答道,乐王妃为了保胎许久不曾下地走动,东宫的太子妃也称病了许久,这种宴席场合,正是应酬的好机会,太子和乐王根本就不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现在她和薛昭过去,不就摆明了是去带孩子的。
但只有七岁的皇子殿下会自己吃宴席吗,更何况萧铭简还是萧舒婳的挡箭牌,薛昭继续与她耳语道,“那七皇子怎么办?”
萧舒婳给薛昭用眼神示意了个方向,薛昭跟着看过去后便了然。
正是萧铭远拉着萧铭简。
他甚至是与七皇子对视上了。在人群中,薛昭难以忽视的身高,即便是小孩子也能一眼就看见,萧铭简明显有些激动,想要跑过来找他五姐姐。
萧铭简付出了行动,甚至朝这个方向都迈出了一步。却被萧铭远无情地拉住制止了。
沿着他跑动的方向看过去,萧铭远也看见了薛昭,并投以警告的目光。
薛昭轻轻揽过萧舒婳的肩膀,带她去自己的席位,准备避开太子和七皇子,“还是走这边吧。”
萧舒婳点点头,随着他走。
薛昭低声, 不着痕迹地道,“七皇子会不会有事?”
只能听见他们两人细微在交谈的声音,但看不见嘴型所做出的幅动,“你担心他?”
“我当然是担心你。”薛昭一边对着萧舒婳小声讲话,面上还能保持着微笑,对路过的同僚点头示意。
“他在警告我,意思是萧铭简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萧舒婳往他怀里钻了些许。
在外人看来两人实在是恩爱。
“他未必就知道背后是你。”薛昭带着她入座。
“这还用想?”京中就他们这几个人,萧铭简背后不是听了她的安排,难道还能是乐王的,“你在其中会难做吗?”
“应付得来。”萧铭远就算没精力管这些破事,也不代表他不会介意。薛昭被夹在其中是最难做的,一边要让萧铭远对他做事放心,一边又要替萧舒婳出面解决难题,稍有不慎就会打破平衡。
萧舒婳自然清楚薛昭的处境,“他若逼迫你,我也有别的退路。”
薛昭拍了拍她的手背,“回去再说。”
落座以后,薛昭与四周宾客开始了寒暄。薛昭与他们说着应酬的官话,萧舒婳只需要在一旁坐着就行。就算有人故意将话茬递到萧舒婳面前,薛昭也会出言化解。
这种事他做的习惯,先前他怕姚笙笙说错话,就嘱咐过她不要接别人的话。至于萧舒婳,她只要维持一个淡漠疏离的表情,端着公主的架子,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触霉头的人就会少一些。毕竟现在谁也不会在薛昭面前,来下她的面子。
丞相府的位置坐的并不是韩沃,而是韩静窈的大哥。他有着文人傲骨,却并不擅长官场上的应酬。韩沃门生众多,即便韩伯升不愿在官场上打拼,继承了爵位,仍能有着世代的荣华富贵。
韩静窈变成了如今这般,韩伯升心中怨念,与萧铭远就只是十分疏离的招呼了一声,不再有其他交流,待到他转头见了薛昭,直接就把目光移开,当作没看见。至于乐王那边的人就更是如此,直到邴文等一众丞相府的门生上去与他寒暄了几句,他面上的表情才能缓和了一些。
萧舒婳一直观察着一切,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或许她可以从韩伯升的身上入手。丞相府的这块肥肉,怎么能只留给萧铭远一个人享用。
礼成以后,潘家正式招待宾客,潘沅按照席位的顺序从上至下每桌敬酒。
若是光凭潘家的面子,自然是请不到这些达官显贵,大多是看在段涣阳的面子上才到场。等到薛昭与萧舒婳面前的时候,手上的酒坛已经空了一整个。
潘沅有些晕晕乎乎,但这种重要的场合他不会放肆。薛昭将身子挡在萧舒婳面前,隔绝了潘沅那不怀好意的轻浮眼神。潘沅说着敬酒的客套话,只是眼神微眯着,没多大诚意。
萧舒婳看上去是依附在薛昭的身后,实际上用明显挑衅的戏谑眼神看着潘沅。
“还望侯爷与公主恕在下的招待不周。”潘沅将酒一饮而尽。
“再次恭贺潘公子新婚。”薛昭也将酒杯举了起来。
等到潘沅拿着酒坛去了下一桌,薛昭对萧舒婳有些不满道,“他方才是什么眼神?”
萧舒婳眨眨眼,“?”
薛昭在她耳边小声道,“他不会还在做那天的游船梦吧?”
萧舒婳有些无语,将他推开了一些,有些嫌弃道,“游船善后的事,可是侯爷亲自做的,何必问我。”
若不是后来萧舒婳刻意误导了潘沅,他也不会相信得如此死心塌地。事情都尘埃落定了,潘沅居然还贼心不死,当着他的面,惦记着他的人。薛昭的醋意滔天。
萧舒婳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到底能算哪门子的惦记。
他们喝完了喜酒,就可以离开自己的席位,自行应酬了。
薛昭想让她再吃一些,但她觉得心中膈应,实在没有胃口,就随着薛昭一起了。
不论这些人明里暗里与她是什么关系,都不会在这种场合显露,萧舒婳觉得无聊,眼神四处飘散着。
期间与萧铭简眼神对了个正着。萧铭简想从萧铭远身边溜过来,被她用眼神制止了。小胖子有些委屈,正手执长箸,嘴一撇,想哭,结果被萧铭远一个眼刀吓得憋了回去。萧铭简远远地向萧舒婳求助。
她则无情地将目光移走了。
自求多福吧。
也不知道萧铭简能不能长长身高,别总是横向发展,越到冬天越像个球,简直是有损皇室形象。
就算不能,那长点脑子也好,他实在是太过天真浪漫了。
有谁形容皇子是用憨态可掬的。
与萧铭远正对着的另一边就是乐王萧铭轩,身边就正正好好在跟许长风讲话。
苍蝇果然都是爱围着屎飞的。萧舒婳在心中如是评价道。
准确的说,是乐王一直吩咐,许长风在旁边应和。让他不管用什么手段,尽快撬开宋炙的嘴。
就算是作假,也要让宋炙能承认的罪名越多越好。
将有些悬着的无人顶替的陈年旧事,也安在他的身上。让他尽快被问斩,战线拉得太长,以免出现别的意外。
朱金那边明显被人松动过。乐王向许长风也许诺,此事若做得漂亮,会让他将朱金的位置替代。
事实上,乐王此时哪有这般通天的本领,朱金的位置如果悬空,就算是轮,也轮不到许长风去接替,奈何许长风就吃这一套。
甚至想着干脆结束了就去大理寺再加班。
来了其他与乐王应酬之人,许长风就默默退到了一边。莫名感觉有目光一直在追随着他移动。
许长风警惕地环视了一周,竟与萧舒婳视线撞到了一起。
只是很快,就被一道白色的高大身影阻碍在其中。
萧舒婳抬头看向突然转换方向的薛昭,“怎么?”
“与殿下说话也没反应,不妨让我猜猜看,殿下到底看了何处才如此入迷。”
萧舒婳示意他说下去。
“许长风?”薛昭挑眉道。
萧舒婳皱眉,倒也不必什么都能让薛昭想了去,到底是她做得太过明显,还是薛昭的直觉太过敏锐。
薛昭用一开始萧舒婳的话来回敬道,“这还用想?”
萧舒婳只好点点头。
“现在谁最着急。”薛昭用眼神瞥了一眼,继续道,“那件事,我来替你做。”
萧舒婳心中一惊,“当真?”
薛昭将她的手牵起,放在自己心口处,“何时骗过你。”
许长风眯着眼,在隐蔽的角落里观察着薛昭与萧舒婳。
自打他亲眼所见,那号称洁身自好的定阳侯也养了个娇弱外室,并且亲密无间,薛昭的形象便也一落千丈。
从姚笙笙到养着的外室再到萧舒婳,薛昭对谁都是一副深情样子,装得倒是好。
若是平常的妾室扶正也就罢了,那萧舒婳与薛昭恩怨纠葛、针锋相对了多少年,且不论别的,薛昭如今的右手残废可就拜萧舒婳所赐,现在这般情深意重,任谁见了都觉得不可理喻。
乐王忌惮许久的安平公主,不也是个被男人花言巧语蒙骗的蠢货。
这与他为了一个赵轶就要死要活的表妹有什么区别。
还不是为了铺垫外室进门。
直到薛昭带着萧舒婳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薛昭的大手轻轻抚了一下萧舒婳的头发,许长风心中突然起了一阵熟悉又强烈的违和感。
这一刻,碎片的记忆开始重叠。
什么没过门的外室,那不就是……
难怪薛昭愿意认下萧舒婳来历不明的孩子,宁愿顶着天大的丑闻,也要把萧舒婳留在侯府庇佑。还是不是因为他们的确关系匪浅。
许长风好像想通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嘴里反复念叨着,原来如此。
先前乐王提到过,薛昭与萧舒婳之间早有勾结,并非乐王多疑猜忌,竟是真的。
难怪姚笙笙会被挤走,原来都是早有安排,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建议乐王去拉拢姚府的支持。
许长风能想明白的事,乐王也能想到。
但他丢了北疆的支持,就算得到了姚府,他也依然是亏的。
虽然凌家表面上在朝中没有任何行动,但凌启所谓的暗中回京的事,并不是秘密了。他自然不相信凌启能继续支持乐王府。
要不是仗着有凌家仅剩的重兵权,萧铭轩如何能与得到丞相府支持的萧铭远斗。
不过萧铭轩又有了新的谋划,北边的主意打不了,那就再看南边。
薛昭与萧舒婳早早就打道回府了。薛昭饮了酒,不想让萧舒婳沾染上酒气,自觉自动就回了书房,没在偏院纠缠。
翌日晌午的时候,翠萄将轶闻趣事带了回来。
潘家的下人说,四少夫人在早上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眼睛是肿的,脸上也带着伤,走路样子十分不自在。
新婚之夜,潘沅把段婉怡折腾了许久。
两人先是吵了一架,据说是因为段婉怡提了一嘴赵轶,就被潘沅按着打了好几个耳光。
后来床摇了许久,清楚地听见段婉怡的哭声,从凄惨到求饶。等到屋里叫水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萧舒婳叹了口气,感觉听到翠萄说的这些,耳朵都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