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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割以永治

潘沅亲自验明了段婉怡的清白之身。吃饱喝足的潘沅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昨晚确实因为醉酒而狂躁,但他又不是不清楚自己都做过什么。

段婉怡躲避着他的视线,一副可怜兮兮被欺负过的样子,背地里对潘沅有着极深的怨念。

潘沅觉得没劲。潘家老爷下了死命令,在外室进门之前,不许他再出去胡搞。只好把火都撒在段婉怡身上。

赵轶只是他想要折磨段婉怡起的一个幌子,他有的是手段和花样。

回门的时候,段婉怡回了段府以后说什么都不走,跟母亲哭诉潘沅的恶行。

潘沅会掐她,打她,可目前都是发生在床第之事上,做长辈的也不好掺和。口头上警示了潘沅几句,不痛不痒的。

段府不会再留她,她紧抱着母亲的手臂,不肯跟潘沅离开,说她会被打死的。

潘沅表面和煦微笑,对着段夫人说了几句软话,但眼神中已经淬了毒,段家赶在他冷脸之前,将段婉怡又交回到了他手中。至于段涣阳,他知道会发生这种局面,所以早就躲得远远的了。没有母家人作主,段婉怡就与京中花柳巷子里叫卖的没有区别,都是任人宰割的命运。

也不完全一样,娇横的小姐不会轻易就如奴才那般求饶。

他保证,能让段婉怡,日日夜夜都做噩梦。

薛昭放值回府,趁着萧舒婳心情不错,也做完了手头上积压的事,陪她对弈几局放松一些。

“这段家小姐,属实可怜。”聊着聊着,薛昭随口感叹了一句。

萧舒婳正在落子的手顿了一下,将本该落下的位置偏移了两行。“那就怪他父亲信错了人。”

更改过后这步棋,令薛昭有些惊奇,竟留住了气口,谁说公主的棋艺没有进步的。“还以为公主会说,是她咎由自取。”

萧舒婳吃掉一字白棋,“怎么,在侯爷心中,我就这点格局?”

要不是段婉怡一直把自己当盘菜,她都时常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号人。

“假如,我是说假如,若是潘沅得逞,公主会怎么做?”

萧舒婳一语双关,眼神看了过去,“割以永治。”

薛昭只觉得胯下生风,默默合拢上了腿,是萧舒婳能做出来的事。

怎么觉得自己的留宿计划,更加难以实现了。

萧舒婳笑了一下,这次落子以后,她收了手。

薛昭低头再把注意力放到棋盘上时,上下看了一圈,也收了手,“公主更胜一筹,是我输了。”

“侯爷接下来还有别的事要忙吗?”萧舒婳将棋盘上的棋子归拢了一番。

薛昭道,“我没事,但给公主安排了事。”

关于宋炙的事,他不是空口白牙许下承诺,是有在跟进的。或者说只要是萧舒婳的需求,他都当作是圣旨去做。

萧舒婳觉得稀奇,“愿闻其详。”

“明日在宫中,我替公主做了扣,去缓和一下与圣上的关系。”

听到这话,萧舒婳脸色直接就冷了下来,抵触的情绪明显。

虽然萧舒婳没发表意见,但光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想要拒绝。

“若是不想被东宫和乐王一直牵着鼻子走,就没有别的办法。”薛昭认真道,“七皇子太过年幼,实在没有与他们对抗的能力,你不能只指望着他长大,命运得握在自己手里。”

等萧铭简长大的时间,都够太子和乐王杀他们几个来回了。

“我当然知道。”但萧舒婳咽不下这口气。

薛昭将手探了过去,牵起萧舒婳的手,用拇指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安抚道,“我都安排好了,不会太难做的,相信我。”

萧舒婳依旧沉着脸,薛昭继续劝道,“就算是虚情假意,可谁让他是皇上呢。韬光养晦,养精蓄锐,正是你在努力做的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了日后的名正言顺,我的心情同公主一样。”

薛昭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道理与怀柔并存,萧舒婳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她也好奇,薛昭能为她做个什么样的扣。

第二日恰好是休沐日,萧舒婳一大早就起来梳妆了。

她拉开了装满首饰的妆奁匣,翻出了一对珍珠耳饰,简单到有些素气。她对着镜子,自己戴了上去。配合着翠萄为她梳成的飞仙髻,稍圆润起来的脸颊,显得幼态多了。

薛昭靠在房门边上望进去,坐在那里的萧舒婳像是只有十五六岁的懵懂少女一般。

萧舒婳斜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薛昭有一瞬间的恍惚,在萧舒婳十五六岁的时候,正是他们斗的最凶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手中的资源有限,还不足以在政事上面做文章,偶然碰上一面,都恨不得拿刀捅对方一下才能解恨。

要是他现在的心境回到那个时候,会怎么做呢。

萧舒婳用指腹将粉嫩的口脂点了一些在唇上,低垂着目光看向镜子,没听见薛昭回话,她又轻声抱怨了一句,“大清早的在这发什么呆?”

薛昭这才回神,问道,“怎么是这副打扮?”

萧舒婳眨着眼睛,将脸转了过去,让薛昭看清全貌,“投其所好啊。”那个年纪的时候,是皇帝最偏爱她的时期,装扮一番,确实能让对方改变心境。既然是去缓和的,总不能苦着一张脸去。

“感觉怎么样?”萧舒婳问道。

“比那时好看。”薛昭评价道,“要是再蛮横些就更像了,你那时候黑一些的。”

萧舒婳无语,问薛昭等同于白问。

那种感觉对了就行了,要是能成,只要能看出她用了心思,就能让对方满意,若是不能成,就算她真年轻了几岁都没用。

装扮结束,萧舒婳从妆台前起身,做好准备就要往宫中去。

薛昭也站直了身体,等她从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直接就挤走了翠萄的位置,跟在了她身侧。他想去牵萧舒婳的手,但她没给这个机会。

萧舒婳抬头看他,“侯爷也要跟着?”

薛昭点头,“我在宫外等你。”

“不必了吧,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萧舒婳拒绝道。

“反正我在府里也是担心,不如多跟一段。”

“担心?担心什么?怕我被人欺负了?”萧舒婳反问。

薛昭没明说,但表情是这样的。

“那又如何,你在宫门外能帮上什么?”萧舒婳有些嫌弃,“该做什么就什么去,别来烦我。”

薛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反驳不了,只好停下了跟着的步伐。

翠萄立刻就从后面绕过了薛昭,偷瞄了他一眼,加快脚步跟上萧舒婳。

萧舒婳叹了口气,也不想看他这般落寞,于是回头道,“那侯爷替我拦好了东宫和乐王,别来搅局。”

薛昭瞬间就打起了精神,“好,我在宫外接应。”

实在是好哄,给个台阶就能下。

薛昭看着她逐渐离开的背影,心中琢磨着。

感情啊,喜欢啊这类的东西真的很奇怪。他知道自己喜欢现在的萧舒婳,但是又不知道喜欢什么,他好像又不喜欢那时候的萧舒婳。可要是真回到那种场面去,他肯定是不会再做那么不留情面的事。

萧舒婳在去往宫中的马车上,心情不免有些凝重。

尽管是做了心理建设,但她还是觉得恶心,她先前的时光都是活在被虚构的谎言之下,在她看破了这些谎言以后,真的还能说服自己去接受吗。

反复深呼吸调整着情绪,没人能一直顺遂到底,她要演下去,绝不能让努力白费。

谨慎地来到了约定好的宫道上,环视了一圈,也没看见薛昭安排好的所谓的“扣”。

除了碰见正在走过来的北堂月。

萧舒婳压下心中的不耐,调转了个方向,试图避开她。

结果北堂月就盯上了她一样,款款走到她面前,率先开口道,“小公主,好久不见。”

萧舒婳嘴角十分勉强地扯出一抹微笑,稍微见了个礼,“容妃娘娘,真是巧了。”

北堂月上下打量了一圈她今日的装扮,没直接评价什么,而是做了个眼色后说道,“走吧。”

萧舒婳愣在原地,有些弄不懂情况,北堂月的这句话,是在对她说的?

北堂月见她没跟上来,轻笑一声,“怎么,没弄清楚情况,还要在这想?”

萧舒婳收了脸上的笑,迈开了腿,北堂月都这么说了,她自然是明白了, 薛昭倒真是会安排。

北堂月侧头看过去,“真是奇怪,他叫我做局,都不提前说给你的?”

“没问。”萧舒婳冷淡回答道。

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北堂月眯着眼睛,有些嘲弄道,“趁着本宫心情好,公主现在问。”

萧舒婳不想与她过多交流,“没什么好问的。”

与其听她讲,不如回去问薛昭。至少跟薛昭可以口无遮拦,还能痛快一些。

居然是搭上北堂月,难怪薛昭跟她保证,不会难做。

这元祥宫和云福宫都在做什么,真就一心都扑在党争上,后宫都能让一个和亲的公主联合上了外臣,为所欲为了。

北堂月带她来到了御花园的亭子,里面预备好了琴和笛子,周围都是北堂月宫里伺候的人。

宫女给萧舒婳呈上了个锦盒。萧舒婳拿在手里,直接打开看了。

里面是个手工刺绣的摆件,有着平安长寿的寓意,萧舒婳看向北堂月。

“就知道你会空着手来,本宫连献礼都替公主准备好了。”北堂月道,“至于怎么说,就不用本宫教了吧。”

萧舒婳应了一声,将锦盒转手交给了翠萄。

北堂月示意着指了指亭中的乐器,“选一个吧。”

萧舒婳犯了难,不擅音律真的不是她自谦,还是选择抚琴吧,至少还能会一点。

北堂月想的是与她合奏,让皇帝欣赏一番。她也没问薛昭,想着一国公主,琴棋书画总该不在话下。

薛昭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她确实棋艺差了些。

谁能想到她名为舒婳,就只会书画。

北堂月与她一同坐下,想着让萧舒婳起个头,她总能应上的。

萧舒婳微微抿唇,戴上了义甲,北堂月拿起长笛,看着她生疏的动作,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试了几个音,没一个在调上,一下一下,犹如在棉花上弹奏。

北堂月紧锁着眉,盯着萧舒婳看。

她真的学过,就是时间久远有些忘了,打她自立公主府后,可就再没碰过这玩意。

刚要起势,萧舒婳抬头问道,“有琴谱吗?”

北堂月反问,“你说呢?”

没有的话,那就只能拼命搜索记忆中的感觉了。萧舒婳断断续续起了个头,她自己也知道琴音有些过分的不动听,停了手,看向北堂月。

北堂月将长笛凑到唇边,酝酿了一会,放了下去。又举起,又放下。

此时她非常的怀疑,就是给萧舒婳找出来个琴谱,她真能看懂吗。

“你……到底会不会?”北堂月的耳朵被折磨一番后,面上的表情有些崩了。

“曾经。”萧舒婳尴尬的笑了笑。“那容妃娘娘先前怎么也不提前问。”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北堂月面上有些愠色,“公主是故意的?”

萧舒婳依旧用同样的话反问道,“你说呢?”

要真是故意还好了,会装不会简单,她不会装会可就难了。

北堂月欲言又止,咬牙切齿地想着办法。她连忙让人送来了笔墨。

简单地写了几个音符。只能靠她来演奏,让萧舒婳随便弹几个不要太难听的声音出来附和。

宫人将写好的纸张送了过去。萧舒婳拿着研究了一会,在北堂月的耐心耗完前,放了下去。她点点头道,“来试试吧。”

北堂月不相信她,“能看懂了?”

“也许吧。”萧舒婳这次再弹出来的琴音,比她胡乱弹的好了一些,不再让北堂月有砸琴的冲动了。

北堂月这才举起长笛,笛声清脆悦耳,美妙动听,将她捣乱的琴音盖住。

她们两个的合奏,可以说的上是不如不合,让北堂月一人独美挺好的。

试音结束,萧舒婳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容妃娘娘的笛音,可与北堂武师出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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