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恩威并施

季韶九脚步一跨进内室，身形就松散了些，揉了揉脸颊，缓解些酸痛，红豆姜黄默契的端来清水帕子，卸了脸上的妆。

菘蓝默不作声的在一边递帕子，收衣裳，打下手。

采薇素月很是有眼色的没有跟进来。

青黛紫苏帮着主子卸了钗环，换上居家的衣裳，季韶九才觉着舒坦了些，一上午端着规矩，还真是累人。

“你们俩还没吃午膳，也跟着我累了一上午了，出去寻些吃的吧。”

顿了顿，“叫雪见过来吧。”

青黛紫苏应了是退了下去，出门前和红豆交代道，“我们梳洗一番就过来。”

只有晚上当值是轮着来的，白日无事几个丫鬟也都会守在主子身边。

季府的主子跟前的丫鬟都是有固定数的，季韶九身为少夫人，院子里可以配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还有两个粗使小丫鬟和四个婆子。

季韶九斟酌了下，采薇素月份例不变，还是一等丫鬟的例，红豆姜黄就暂时领了二等的例，不过将军的月银可比季府高上一些，只是在身份上低了一等而已，红豆二人也没有异议。

雪见低着头进来，面有愧色，请过安就默默的跪在地上，“小姐，奴婢知错了。”

季韶九敲了两下桌面，“何错之有？”

雪见委屈的眼泪又要落下来了，“奴婢险些坏了小姐的事儿。”

季韶九轻笑了下，“不，你错在没有警惕之心，轻信于人。”

“咱们主仆初到将军府，院里院外都是将军府的人，在我们还没有落稳脚跟前，包括我，咱们自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谨言慎行，利益当头，心怀鬼胎的人藏在暗处，我们万万不能大意了！”

雪见抹了抹眼泪，“小姐，奴婢以后一定更加谨慎小心。”

抿了一口茶润喉，季韶九接着说道，“今日你做的就很好，若不是你们心里惦记着青黛二人，恐怕你已经被发卖了，即使我能送你回季府，姨母那里也不会容下你了。”

雪见脸色白了白，她已经十三岁，若是再被卖出府，恐怕就不知会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一阵后怕，肩膀颤抖了下，又给季韶九叩头，“多谢主子搭救奴婢。”

雪见也并不是什么不懂的丫头，若是主子想息事宁人，不站出来给她争取这一线生机，她就不知要落到什么下场去了。

季韶九示意红豆扶雪见起来，她视线逐一从四个丫鬟脸上掠过，表明她们处境，郑重道，“我们主仆如今一损俱损，你们更要齐心才是，季府……不会成为我们的后盾，在将军府，我们是单打独斗。”

四个丫鬟齐齐跪下，“小姐，奴婢定然不敢有二心！”

她们四人刚来不久，脾气秉性都还摸不准，若是没有利益纷争的寻常人家，即使丫鬟私下里有什么心思，她自然不会计较，可经过上午一事，季韶九不得不先安内再攘外。

若是她这院子漏的像筛子，恐怕包括她在内都不会有好下场，前世她耳目闭塞，确实不知因为什么钟大夫人落难，而钟二夫人却风生水起。

刚刚这场闹剧很明显就是钟二夫人手笔，她才嫁进来一日，钟二夫人就等不得了，莫非只为了掌家权？

如今她还未有诰命，便宜夫君下落不明，她空有将军夫人的名头，掌家还是隔房的婶娘，她应该和婆婆深入的了解下将军府的情况了。

收回思绪，季韶九让几个丫鬟起身，指指内室，“妆匣盒子里有几对丁香，你们自己去挑一对喜欢的吧。”

四人起身道谢。

御下就要恩威并施，这是前世干娘教授她的掌家手段，收拢人心并不容易，尤其这四人都是半路来的，不过还是要比将军府的下人用的放心多了。

四人挑了各自喜欢的，仔细的收在怀里。季韶九起身拍拍雪见的小肩膀，“你这丫头今日也受到了惊吓，就无需当值了。”

又调侃道，“你可要谨记茹素的惩罚，可不要再被抓了小辫子，那就神仙难救了。”

雪见重重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不敢心存侥幸，一定茹素一月为止。”

季韶九纠正了下称呼，“以后你们就不要叫小姐了，都称呼少夫人吧！”

等有了诰命，才能被称呼少将军夫人。

季韶九只留了红豆守着门，叮嘱钟燕或许下午会来，她转身回内室数银子去了。

青黛把收来的见面礼都放在钱匣子里，季韶九记忆力还算不错，谁给的都还能对的上号。

钟大夫人封红里包的是百两银票，其他三房都是五十两。旁支给的见面礼最大的是二十两，少的也在二两。各色银钗银镯也收拢了一堆，季韶九弯弯嘴角，如今手里有将近五百两，这都是她能支配的银子，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的富裕过。

还有一年京城就会大乱，她必须在这一年之内寻一处隐蔽安全的住所，她要保证干娘和小姑子平安。

钟雁是日头都不晒人了才来的，她在将军府什么好的布料没有？更珍稀的东西也是见过的，不过这是嫡亲嫂子对她的示好，钟雁格外的开心，早就按捺不住要早早的来，是她贴身嬷嬷劝住了她，“少夫人上午认亲累，说不得要休息，且等一个时辰。”

红豆上来一壶红枣茶，给钟雁倒了一盏，“三小姐，请用茶，是少夫人特意给您准备的。”

和田玉枣加了蜂蜜，用热水一泡，枣香浓郁。

来嬷嬷暗暗点头，少夫人是个心细的，这女儿家就要多喝红枣益气补血。

季韶九快快的换了见客的衣衫出来，“妹妹久等了！”

吩咐姜黄把那几匹布料抱过来，嫩黄娇紫，“你的肤色白，这颜色正衬你，回去让针线房做几套新衣裙，过几日京城的赏花宴可多着呢！”

季韶九嫁妆里，这几匹算是上等布匹了。

白氏给她准备了两箱子的布匹，除了五匹是上等的，其他都是将将过得去充数的而已。

京城各府的宴会极多，尤其像钟雁这样适龄的小姐，正式的宴会上，一套衣裙也就穿上一次，之后也就当做寻常的居家衣服了。

钟雁很是开心，府里除了她娘，她又多了一个喜欢的人了。

姑嫂又说了些话，钟雁才心满意足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