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妄自揣测
没等到钟二夫人的回答,钟三夫人回过味来,要是这二两万的银子还在,钟二夫人也就不至于会有这么多的操作了。
弱声弱气地问道,“那银钱……可还在?”
钟二夫人伸出涂了丹蔻的手指尖欣赏了下,嗤笑一声,“不在了,我一介妇人能有什么来钱的办法,左不过就是放印子钱,挣些利钱。”
抬眼又幸灾乐祸的环视了一圈的人,“可惜了,印子钱是通过永泰钱庄放的,前几日那放印子钱的票据一把火烧没了。”
“什么?”钟三夫人毫不掩饰的震惊,“烧没了是什么意思?”
钟二夫人轻飘飘的说道,“就是要不回来的意思了,没了,都没了,都变成一把灰了。”
钟二爷也回过神来,抑制住上前给钟二夫人一巴掌的冲动,压抑着怒气,“既是放印钱,也是有契约的,怎么能他们说被火烧了,说没就没了?”
季韶九之前让姜二打听明白了,开口道,“永泰钱庄失火的事儿我也有所耳闻,不知怎么账上亏空了一笔银子,索性就拿这批放印子钱堵上了。”
“一天夜里就一把火烧了一间屋子,他们钱庄的掌柜的没了踪迹,更没人能作证被烧的票据有什么,这印子钱无处可问了。”
钟三夫人一阵的肉痛。
她这一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挣来这么多的银两。
季韶九看着钟二夫人,一字一句问道,“二婶娘,说来说去,你就是因为担心这二两万被发现才又伤祖母,又杀毛管事?”
钟二夫人扬了扬下巴,眼神再没有之前温和的笑意,说话里都带着怨气,“凭什么这府里都是你们大房的?”
“我只想分家,得到我们二房该得到的东西。”
言外之意老人在不分家,要是老人不在了,可不就得分家?
钟大夫人被钟二夫人几句话气的手里的佛珠也不捻了,“二弟妹,你怎么能如此想,璟奕他爹在世时就和母亲约定过,这府里的东西不分长幼,一律平分。”
“你妄自揣测还加害婆母,实在是对不起婆母对你的偏爱!”
钟二夫人一愣,讥笑道,“不可能,谁会这么多的家产拱手让人?你这么说不过是想趁着我们二房出丑假装大度而已。”
木妈妈站在钟大夫人身后,上前一步,“二夫人,我们夫人说的都是实情,要不为什么我们夫人不和您掌家的事儿,毕竟这府里的东西有您的四分之一,谁来打理家事都是一样的。”
“更何况,大爷和老夫人提前立了字据的。”
“奴婢一会儿回去取来给您过目!”
钟三夫人的眼睛亮了亮,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个好消息,可马上想到那不知去向的两万两,本来这里面还有他们三房的五千两,顿时呼吸都急促起来,下意识的用帕子捂住胸口。
天啊!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飞走了。
钟二夫人的呼吸顿了顿,她从来都不知道钟老夫人和大伯私下的协议。
要是知道……要是知道,她也不会为了这么点利钱冒风险了。
腿软的后退了两步,钟二夫人咬咬牙,她不信钟大夫人会有这么好心。
嘴硬的说道,“谁知你们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
“我现在什么的都没有,我当然要抓住眼前的!”
事实不容多辩,钟二夫人三番两次在府里伤人是她抵赖不了的了。
若是在平民百姓家出了这么恶劣的事儿,那是要送官的。
可在高门大户里,大多还是悄悄的处理了,哪家都有糟心的事儿,扯了遮羞布挡一挡,不大肆张扬也就无人当面议论了。
钟二夫人因着昨夜没睡,眼睛都充血了,死死地盯着季韶九,厉声喝道,“都怪你三番五次的破坏我的计划,我当初就应该先毒杀了你!”
守在季韶九两侧的青黛紫苏气的柳眉倒竖,碍于这屋里的主子多,才忍住了没有开口回击。
钟大夫人忍不住了,气的嘴唇颤抖,啪的一拍桌子,“幸亏有韶九,否则二弟妹是不是要把我们几房都除了,整个家产就归了你才罢休!”
钟二夫人默不吭声,可脸上都是不服气。
季韶九站起身,勾了勾唇角,讽刺道,“我这还真要多谢二婶娘的不杀之恩了。”
也不等钟二夫人的回答,朝着三老爷夫妇行礼,“三叔祖母,祖母不在,您二位是咱们钟府的长辈,二婶娘的事儿可算证据确凿,此事该如何处置?”
钟三老太爷听了这么半天早就气鼓鼓的了,他现在是钟姓一族辈分最高的老太爷,他拍下桌子,“蛇蝎妇人还等什么?”
“还不立刻的休了她!”
三老夫人这次也没出言阻拦,他们虽然是将军府的旁支,可主旁支都休戚与共,要是主支的名声受损,他们旁支也一样不得安宁。
更何况钟二夫人的操作实在让人怵目惊心。
季韶九又转身看着钟二爷,“二叔父的意思呢?”
钟二爷紧绷着脸,手捏在扶手上,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迟疑不决,可事实都在眼前,就算有林妈妈顶罪,钟二夫人也逃脱不了唆使的罪名,还有毛管事一条人命。
凭着钟二夫人做下的事儿要是被传出去,他的仕途也到头了。
权衡利弊,钟二爷定定的看了眼钟二夫人,张了张嘴,“齐氏心胸狭隘,做些诸多错事,再不配为我们二房主母,念在她育有儿女,就休书一封,送回齐府!”
钟二夫人从座椅上唰的站起来,“你也要休了我?我辛辛苦苦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谁?”
“还不都是为了你!”
钟曦听到这个决定也从座位上起身,急步到钟二夫人身前,“娘!”
钟二爷手背在身后,又重复了一遍,“念在我们夫妻一场,就让此事体面的结束吧!”
在体面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都到这个地步了,能让钟二夫人全须全尾地回了娘家就是宽宥了。
钟二夫人气势一弱,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犯下的事儿等钟老夫人知晓了也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她只是不不甘心,她汲汲营营这么些年,就这么撒手了?
钟二爷话已出口就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三老太爷一脸赞许的看看钟二爷,“此事绝对不能妇人之仁,府里也要是留了这么个冷心冷肠的妇人在的,整个将军府都将不得安宁。”
钟三夫人面上带着舒畅的笑意,可又想到还没见过就没了的银子,又添几分心痛,面容都扭曲了。
还是顶着钟二夫人吃人的目光开口道,“可二嫂挪用的银子就这么算了?”
“总不能二嫂挪用了银两,二房还要分府里的家产,这好处可就都让二房占去了。”
关系到银子的事儿,三老太爷要说话被三老夫人扯了扯袖子,这就不是他们旁支该参与的了。
钟四夫人从头至尾都表情淡淡的。
钟二爷尴尬了神色,摆手让四喜去取笔墨来,“齐氏犯下这等大错,自不能让你们几房跟着受累,等以后分家之时,这两万两都算在二房的家产里。”
又请了三老太爷作为见证,在约定好的协议上签了字。
二房长媳陆云婵的表情更不好看了,她岂不是最吃亏的?银钱没捞到,还有个坏名声的婆母,只这家里的事儿她是一点的主都做不得。
她也只有听从的份。
钟二夫人立在堂中,她心里明镜的很,被休而不是送官府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钟二爷也不拖延,在满府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写了一封休书。
钟二爷亲自递到钟二夫人的手里,“齐氏,你带来的嫁妆清点好了,你自可全部带回去。”
钟曦要拉钟二夫人的手,被钟二夫人一下子就甩开了,接了休书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季韶九看着钟二爷转回身给钟府众人躬身行礼,“都是我的错。”
“只如今还要以母亲的身体为重,这件事就先瞒着母亲吧。”
众人没有异议。
钟二爷甩甩袖子,一脸颓丧地出门走了。
三老太爷夫妇由着钟三爷和钟四爷送出府去。
三老夫人从季韶九身边走过时,笑着点点头,“璟奕西媳妇,你这件事儿做的很好。”
季韶九弯弯唇角屈膝回礼。
等旁支的长辈都走了,只剩下将军府的人了,钟三夫人凑到钟大夫人身边,“大嫂,二嫂掌了这么多年的家,可不能只有这两万两吧?”
“要不要让璟奕媳妇把账目的重新的查一遍?”
钟大夫人摆摆手,“二弟妹掌家是母亲同意的了,既然二弟都休了她,妯娌一场,之前的事也就算过了,也不必计较了。”
钟三夫人遗憾的甩了甩帕子,“还是齐氏命好!”
季韶九伴着钟大夫人去了仁寿堂,韩氏和郭宛若不是府里的人,也就避开了没有去会事厅,反而到仁寿堂来守着钟老夫人。
朱郎中白日又给钟老夫人诊了脉,一脸满意,“老夫人恢复的还算快,再有半月,不能恢复如常,也不耽误吃饭说话了。”
朱郎中也不是将军府府医,也不能长时间留在府里,季韶九给他包了五十两的银子才送他出府,不过说好了,每隔一日就来府里复诊。
韩氏听说钟二夫人被休了,不自然的笑了笑,“表嫂胆子是太大了些。”
郭宛若可很是庆幸,庆幸没借她们手下毒。
“你为什么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做?”钟二夫人一进院子就给了身后的钟曦一个巴掌。
钟二爷呵斥了她一声,“行了!你是要把我们这一家子都拖下水不成!”
钟二夫人哼了一声,再没有贵夫人的矜贵,大踏步的进了屋。
钟曦的丫鬟急忙上前查看钟曦的脸,脸颊上有红红的巴掌印,可手边什么的没有,“小姐,奴婢去给投湿个帕子给您敷一敷。”
钟曦惨淡地笑了下,摆摆手,“算了,让我娘出出气也好。”
钟璟湛和陆云婵在几人身后也跟了进来,陆云婵看到钟曦的脸一脸惊讶,“妹妹,你的脸怎么了?”
钟璟湛知道里面的内情,视线在钟曦的脸上绕了个圈,回头和陆云婵说道,“你先回院子,过上一刻钟把元哥儿带来。”
陆云婵虽然好奇他们几人之间有什么秘密,还是听话的转身出了院子。
室内,钟二夫人靠坐高背椅上,钟二爷大马金刀的坐在左上首,明明外面艳阳高照,屋里如同放了数个冰鉴寒气逼人。
钟曦慢腾腾地走进来,丫鬟们都自觉的没有跟进来。
钟二夫人声音冷硬,“真没想到我给二房劳心劳力,就得了个被休的下场。”
又看了眼钟曦,恨恨道,“你也是个狼心狗肺,你要是动了手,这府上就是办白事了,等府上分了家,我哪里还能这么灰溜溜的出府去?”
钟曦从袖子取出一包药来扔到桌子上,“要真的听了你的话,今日我就要跟你一样被逐出府去了。”
又紧盯着钟二夫人继续说道,“这样的事儿您怎么不吩咐兄长,难不成就因为我是女儿不成?”
钟曦昨日午时在周妈妈入睡之后,三番两次把纸包取出来,里面是性热大补的人参粉,钟老夫人的身子早就虚不受补了,只要一包就会加重钟老夫人的病情。
钟二夫人如同疯魔了的话在耳边像魔咒一样反复,“你祖母去了,娘也能给你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娘不会害你的。”
屋里只有周妈妈沉沉的呼吸声,她抖着手要按钟二夫人说的做,听到床上钟老夫人叫她的声音,“曦姐!水……”
虚弱无力的声音都是对她信任,钟曦心尖一抖,她是长孙女,自小得钟老夫人的爱护,她娘……她娘还总让她在祖母面前博存在感替她说好话。
钟曦蓦然惊醒,她不能这么做,她要是这么做了,这身上的罪孽就再也洗不清了。
而且……那是爱她护她的祖母,这是大逆不道的事儿,要是被她未来婆家知晓了,不会再让她进门了,再丰厚的嫁妆又有何用?
慌忙的把纸包藏起来,给钟老夫人喂了几勺水,免得钟二夫人追问,钟曦当夜也直接宿在了钟老夫人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