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噩梦(上)
(pS:芙厨慎看。)
(pS:芙厨慎看。)
(pS:芙厨慎看。)
虚幻中,天地是一片看不见的白。
一位衣着单薄的少女,无助抱头蹲着,浑身颤抖。
现实与梦境都在上演着噩梦……哪里都不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所。
四周死寂,没有声音,少女处在孤独里,被时间折磨着。
突然远处看不见多远的白幕似乎被点燃了一样,并且带着恐怖的火焰燃烧时的那种声音。
铺天盖地的火焰烧尽了少女所处的白色空间。
此时天地一片赤红,少女恐惧地颤抖着。
[救我!!!]
[呃啊啊啊!!!]
[芙宁娜大人——救……]
又在重演着那天的噩梦,火光里,夹杂无数被火焰无情吞噬的哭喊哀求,嘶厉尖叫,萦绕在芙宁娜的心里,来回撞击着她那斑驳不堪的心。
自己只能像个废物一样蜷缩在他人的保护中,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火焰过后,周围的墙上那零零散散的灰烬里是那扭曲不堪的四肢形体,如同梦魇一样折磨着她。
自己身体的安然无恙,对比那些无辜的人只剩下墙上的灰烬以及死前的哀嚎。
[伪装成人伪装得真像啊,芙宁娜大人。]
突然,在包围芙宁娜的火焰墙里,一道被烈火覆盖全身的人走出来。
一把抓着抱头颤抖没有任何防备的芙宁娜的下巴,往自己一拽。
那被火焰缠身的人,那强大的力道让原本蹲在地上的芙宁娜直接摔倒,然后惊恐地睁开被泪水浸透的双眼。
近在咫尺的被烈火灼烧看不清五官的人脸,但芙宁娜知道,这个人,在死死地盯着她。
[每个人都在保护你,你却保护不了任何人……]
那人脸上的火焰在逐渐褪去。
[若是他们用保护你的精力去保护别人……]
那人五官逐渐显现。
[一切的灾难,伤亡率搞不好会低得吓人。]
是那个引发广场大爆炸的罪魁祸首。
[而不是医院里,宣告抢救无效;墓地上安葬,连骨灰都找不全的遇害者!!!]
男人再次带着莫名的微笑,那男人死死抓住芙宁娜的脖子。
像丢垃圾一样随意丢弃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神明。
紧接着场景猛地变化,芙宁娜被男人暴力地扔在一处坚硬的木板上。
“咳咳……”
窒息的感觉,被狠狠砸在地板上全身剧痛无比,这可怜的神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自顾自的流着没有任何作用的泪水。
[废物,该起来表演了。]
突然一道枪响,打在芙宁娜脑袋旁的那个地板上,形成一道不深不浅的飘着烟的弹坑。
这时,她才发现,原本铺天盖地的火焰不知为何消散。
如今,她所在的场景,恰是去过几百年的地方——枫丹审判庭:欧庇克莱歌剧院。
自己被扔在舞台上,台下则是近百位带着微笑的观众。
这些人……都是那场灾难里自己看到的人。
[芙宁娜大人,您是听不见您的子民的请求吗?]
[请您在舞台上表演,可以吗?]
观众席的最前面,坐着那个拿着火铳的面露疯狂之色的男人,正是那日早晨,于沫芒宫门口刺杀神明未遂的人。
看着神明倒在舞台上不说话,他也是给了她“善意”的回礼。
“砰——”
“呃——”
巨大的疼痛从自己腹部传出,神明想要喊的时候,咽喉却因为被刚刚的男人用手扼住,导致她如今的呻吟都有些断断续续的无力感。
[芙宁娜大人,您表演一下吧。]
[对啊,您作为神明扮演神明的样子不是很熟练吗,再扮演一下吧。]
[这些疼痛,对于神明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吧。]
……
观众席上的那听着没有任何恶意的言论,那些语气,都是芙宁娜在那场爆炸里死去的人的声音。
还幻想着表演一下就能拯救那些被火焰给吞噬的灵魂,在台下观众们的注视下,台上的她艰难地起身。
每动一下,无数疼痛如针扎一样。尤其是腹部那个被弹丸击中导致的巨大伤口,不断渗出鲜红的血。
沿着自己光洁的腿,这靓丽的舞台,被染上一层擦都擦不干净巨大的红斑。
一直戴在自己头上的蓝色小礼帽,则在主人的晃晃悠悠下,掉在血泊里。
微微滚动,那原本洁净高贵的帽沿,被迅速染红。
视线扭曲模糊,就连自己的手臂因为在刚刚那粗暴的扔在舞台上,轻微地反向弯曲着。
身体状况在逐渐恶化,少女不但没能休养,反倒是要在台下无数观众的命令下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进行接下来的舞蹈。
少女的脸上,一半沾着泪水,另一半则是沾着泪水和血水。
原本纯白的头发,也被染上一大片的污红。
就连一只眼睛里,都被自己的流淌的血给染上了浑浊的红色。
[捡起来。]
闻言,神明恭恭敬敬,颤颤巍巍地听从她子民们的命令,以极为滑稽的样子蹲下捡起那顶帽子。
再慢吞吞地起身。
手撑在没被血污污染的舞台上,后颤抖松开,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掌印。
将带着的自己鲜血的蓝红小礼帽戴在头上,少女那标志性的呆毛都被染上了妖红。
接着,被自己鲜血玷污的黑白手套有些轻微颤抖,放在自己小腹处,那附近伤口的血还在源源不断流着。
但,她要取悦台下的观众,这疼痛伤口,已是无关紧要了。
浑身颤抖着,芙宁娜低头,注视舞台的边缘。
[芙宁娜大人,请开始您的表演吧。]
“嗯……”闻言,神明颤抖地点头。
由于自己的咽喉受到不可逆的损伤,歌剧已经是不可能实现了。
那么……只有舞蹈了。
这时,舞台默契地关上了大部分灯光,只剩下一盏落地灯照在那狼狈的神明身上。
与此同时,剧院里音乐缓缓悠转。
优雅且舒缓。
随着音乐的律动,舞台上的她也开始了舞蹈。
原本灵巧的手臂身姿在刚才被狠狠摔在舞台时,出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了。
与脑袋里的舞步姿势不同,如今的她想要呈现脑袋里跳过无数遍的舞蹈,简直就像坐在轮椅上还要开摩托的艰难与无力。
动手,动指,转身,微蹲……这无比简单的动作在剧烈的疼痛里显得僵硬无比,但芙宁娜表情没有什么波动。
她尽力地想要将疼痛与身体的抗议无视,想要顺着那优雅的音乐如蝶起舞。
可刚要舞步轻移时,自己的那身体就不受使唤地倒了下去。
但灯光还是按照音乐对应的舞蹈的轨迹运转着,现在的她已在音乐开始时就狼狈落幕了。
舞者在一开始就这么狼狈退场,台下的观众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演出,于是纷纷指责:
[芙宁娜大人,你这么大脾气?]
[台下这么多观众,花这么多钱看你的演出,你不去用心,反倒自己耍小性子?]
[500年的经历,连个基本功都不会?]
[真是比人还要不如的神啊。]
……
“别…别说了。”
表演的失误,让原本想要借音乐舞蹈逃避疼痛指责的她无所遁形。
摔在已经凝固冷却的血泊里,让原本本就不应该剧烈运动的身体雪上加霜。
身上原本白皙的皮肤一大半都是遍布着淤青紫肿了。
而芙宁娜那如同奴隶一样的无力发声,难以抗衡台下百人的激烈声讨。
台下的观众根本不在意方才神明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被抓住脖子像垃圾一样扔着,腹部被打一枪,他们都视若无睹。
他们只看演出效果,不在意演员的经历。
随着谩骂声越发激烈,那跪在舞台上向子民们谢罪请求饶恕的她在肉体与精神折磨下昏死过去。
脑袋重重地砸在舞台上,逐渐模糊的视线里,自己头上帽子慢慢滚动。
而观众席上,数百位观众没有惊讶,有且仅有的,是那出奇一致的微笑。
令她灵魂一颤的微笑。
……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还在歌剧院里。
同样是有些嘈杂的观众席,但自己的位置……
“噔噔——”
[肃静,肃静,法庭禁止喧闹——]
最高审判席上,那无比熟悉的身影镇着权杖,台下的稀碎声立即安静下来。
“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的右边,原本是自己所处的位置上,如今坐着的却是拯救自己多次的灰发少年——穹。
而他身后则是克洛琳德。
见状,芙宁娜瞳孔一缩。
那自己所处的位置……
[现对芙宁娜·德·枫丹歌剧演出过程出现重大失职一案以及历年出现的重大灾难有关神明芙卡洛斯严重失职等多起案件,同时审判,现在开庭——]
随着谕示裁定枢机正式宣布审判的开始,观众席们对神明的口诛笔伐,开始了。
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维莱特那公正无比的宣告,在芙宁娜耳中,却如此陌生。
等等……结局不是这样的。
[居于神位五百年,明明将戏剧带给了枫丹人。但在今天,在舞台上面的故意演出失职导致歌剧院的口碑在七国极速变差。]
观众席上,一位观众率先发言,直指被押在原告位上孤立无援的芙宁娜,义正言辞道。
[没错!]
[说得好!]
……
观众们对那发言者是出奇的赞同,就连那维莱特那看不出表情的脸都微微点头。
不……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看看我那时的状态。
被抓着脖子扔在舞台上,不但喉咙说不出话,身体剧痛,骨头错位。
那一声枪响,打在我身上,舞台的血泊,我脸上,头发上,衣服上,腿上,眼睛里,手上的血污你们是没有看到吗?!!
你们看看我现在的状态,看看我身上的血迹!!!
右眼被鲜血染上,开始看不清了。神明呆呆地用仅剩左眼看着这个让她窒息的场面。
这个针对她的审判,所有人都在质问她,所有人都在排斥她,所有人都在厌恶她……
台下的熟人,娜维娅,安娅,安沃奇,公子,卡雷斯,夏洛蒂……每个人的表情无一不是对自己的反感。
反感她对于事实的否定。
但他们看到的事实,就是事实嘛?!!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转而看着那维莱特,而那维莱特也注意到了她的注视,在她尚且留有希望的表情下,那维莱特开口:
[被告人芙宁娜·德·枫丹,你准备了什么辩词开反对对方的观点吗?]
“w……”芙宁娜想发声,却发现自己的如今的声音如同吞炭一样,沙哑难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后她急得掉眼泪,将自己身上的血迹伤口不断向那维莱特展示,想要表达自己演出失误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
但,那维莱特却和那些观众一样,对于芙宁娜的狼狈状态和行为视而不见。
一股绝望瞬间淹没了她了身心,她忍着委屈,用自己带着血污的黑白手套擦拭了眼里不断流出的那显得无比廉价的泪水。
然后,再次抬头,无助地看着那维莱特右边的一个台上,本是自己坐着的位置,如今是那个灰发少年,穹。
既然那维莱特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她现在只能信的,就是帮助她躲过数次死亡的他了。
于是,芙宁娜将仅有的一丝希望,寄托在少年接下来的话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