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玄武现世（下）
此时的松江江面上火光冲天，一艘艘扶摇巨舰被相继点燃，虽然说水面上的一层火油燃烧的很快，但是木质的舰体和舰上储存的火药就是最好的助燃物，也就是得益于刚刚慕凌云命令将距离‘玄武岩’港较远的战舰上的炮弹、火药等物集中到码头附近的几艘船上，否则如果是开战之初游牧大军就采用此计恐怕早就已经有数艘扶摇巨舰殉爆了。
“慕将军！敌军冲锋了！”一名玄霜军军士拉住慕凌云焦急地说道。而慕凌云也是在一拉之下回过神来，看着江面上不断燃烧的舰队和正面上开始冲锋的游牧大军，他稍加思索就问道：“我们的浮桥情况如何！”
“慕将军！还有两条浮桥可以使用！”
“命令我们的人即刻沿浮桥撤离！所有的战舰不许开炮！全都用床弩掩护，还完好的战舰沿江向东撤离！快！玄霜军！跟我走！”慕凌云当机立断命令全军撤离，眼下‘玄武岩’港已经守不住了，江面上也是一片狼藉，如果再不赶紧撤离恐怕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得到命令之后一艘艘还完好的扶摇巨舰立刻拉起沉重的锚链准备撤离，舰上仅剩的床弩也在一刻不停的射击只为迟滞游牧大军冲锋的脚步。但是游牧大军的攻势实在太过猛烈了，本就在人数上占据绝对的优势，再加上经历了四波毫无意义的攻势，本就胸中憋了一口恶气的游牧士兵在看到‘玄武岩’港内的乱象之后更是拼了命地向前冲锋，很快数万的游牧骑兵就从三面冲进了港内城区。
此时港中慕凌云已经命令所有的普通驻军军士后撤，而他自己则和任玉逍三人一起率领仅剩的数千名玄霜军军士背靠码头组成了最后一道防线。现在港内就连水龙队都没有了，既然已经决定了撤离那么港内的火势就没有必要扑灭了，刚刚给清川守军造成了不小麻烦的狼烟和火灾现在也在阻拦着游牧大军前进的脚步。但是清川军本就是被动的一方，而且此次攻势又是有心算无心，骊擎自然不会忽略这种细节，很快港外的烟幕和港内的火势就被后续到来的游牧士兵抑制住了，此时江面上燃烧的烈焰也将升起的大雾蒸发的一干二净，所有的玄霜军军士都看到了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游牧士兵，但是面对数十倍于己的敌军却没有一名京畿禁卫军心生退意，所有人都坚定的守在自己的阵地之上为友军争取着后撤的时间。
第一波的游牧大军很快就冲到了玄霜军的阵地前，此时清川精锐的武器装备给了他们极大的优势，无数把长槊、长枪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手中只有弯刀和短弓的游牧士兵根本就无法给玄霜军造成任何威胁，许多人就连清川守军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刺倒，眼看着敌军最后的防线就在眼前可就是冲不破。但是很快游牧大军中的弓弩手就赶了过来，而且其中许多人都拿着从清川北境各个城镇、军营中缴获的清川军制式手弩，面对草原骑兵的强弓和自家的手弩，玄霜军的伤亡直线上升，毕竟这么近距离上能够防御住羽箭的盾牌在经过连番苦战之后已经损失颇多，所以在敌军的齐射之下玄霜军节节败退，很快就被压制到了码头附近，如果不是军士拼死护卫就连慕凌云都会丧命于箭矢之下。
‘轰’又是一声巨响，离码头较近的两军军士都被震的脚下不稳，慕凌云蓦然回头看到码头中的扶摇巨舰又有一艘发生了爆炸，他猛然想起上官榕楉还在旗舰之上，此刻他也是顾不得其他，赶紧向着旗舰上冲去，而他还没跑出多远就看到了寒酥孤身一人站在码头上瑟瑟发抖。原来在旗舰上修养的上官榕楉早就有所准备，在感受到江面上的爆炸之后她就强撑着身体走到了船舱之外，最初看到江面上的火势她还在等着清川守军可以采取一些有效的措施，可是在第一艘扶摇巨舰殉爆之后她就不再犹豫，虽然有伤在身可还是借助相邻的几艘舰船将寒酥先送到了码头上，随后又回到旗舰之上，此时正带着另一名女子向码头上赶来。
“上官姑娘呢！”慕凌云看着码头水面上的火光和孤身一人的寒酥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焦急地问道。而不知是被慕凌云满身的血污还是被港内冲天的喊杀声吓到了，寒酥此时看着慕凌云再也不复前几日调戏他时的风情万种，反而是双手抱胸发抖到说不出话来，慕凌云看到她如此表现愈发地焦急：“我问你……”
“我在这，你难为她干什么。”就在慕凌云要继续质问寒酥的时候，上官榕楉略显虚弱的清冷嗓音响起，随后一道白衣倩影带着另一名风尘女子落到了慕凌云面前，落地之后上官榕楉也是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而看到上官榕楉出现，寒酥再也绷不住了，直接挣脱了慕凌云抱着另一名女子哭了起来。
“上官姑娘！”看到上官榕楉咳嗽到几乎直不起腰，慕凌云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上前扶起了她关切地问道。
“无妨，我已经好多了，慕将军，现在港内情况如何。”上官榕楉勉强直起身问道。
“不容乐观，上官姑娘，你带着她们二人去往最近的一处浮桥向南岸撤离，我率军挡住敌人，你们两个带着三位姑娘快走！”慕凌云对着身旁的两名玄霜军军士吩咐道。
“那你怎么办？”
“姑娘，我辈军人守土有责，这是我分内之事，你们快走吧。”
“慕将军，你能不能挡住敌人半炷香的时间？”听到慕凌云的话，上官榕楉并没有直接撤离反而是反问道。
“半炷香？上官姑娘你要如何？”
“没时间解释了，慕将军，你为我争取半炷香的时间！叫他们二人带寒酥她们走！”
“不行！”听到上官榕楉的话慕凌云斩钉截铁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你身受重伤，不能再勉强了。”
“你！你忘了我也是清川人士么，别废话了！你怎么比我一个女子还要婆妈，半炷香的时间快去！”说完，上官榕楉也是直接挣开慕凌云向江面上掠去。
“嗨！”看到上官榕楉转瞬间消失不见，慕凌云无奈之下以拳击掌命令两名玄霜军军士带着寒酥二人过江之后转身冲回了前线。
此时在阵地上的玄霜军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游牧大军全在苦苦支撑着，毕竟没有了正面上清川炮火的火力压制冲锋的道路变得顺畅了许多，十几万的游牧大军也是分成了个数个攻击批次，不过眼下看战况此举已经是多余了，港内不足两千的玄霜军即便战力再凶悍也无法挡住两万多的虎狼之师。好在的是已经有五艘扶摇巨舰成功拔锚起航，再加上江面上的火油已经燃烧殆尽，目前看来这几艘战舰看来是保住了，舰上的清川将领也是意识敏锐，在看到暂时脱离危险之后这几艘战舰又重新停在了江面之上，舰上的火炮再次对准游牧大军开始疯狂射击，但是奈何碧涛炮和床弩的数量太少了，如此程度的炮击只能是略微骚扰到游牧大军的推进，根本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
骊擎也是早就意料到了如此局面，而且在他心中根本就不想放炮任何一艘扶摇巨舰，所以在看到江面上火势减弱然后剩余几艘战舰重新投入战局之后，骊擎果断命令投石机停止对于剩余浮桥的攻击转而在一众游牧士兵的护卫下向前推进攻击清川残余舰队，毕竟浮桥目标太小而己方投石机数量太少，攻击效果太差了，还不如消灭仅剩的几条战舰。由于没有了开战之初‘玄武岩’港内清川火器阵地的威胁，此时游牧大军的投石机可以向前推进很长一段距离，足以攻击到位于南岸的扶摇巨舰，所以清川舰队仅剩的五艘战舰很快也将不得不退出战局。
“慕将军！我军还有一千人需要撤离，我们也边战边退吧！”刚刚护送寒酥撤离的玄霜军军士又从南岸跑了回来禀告道。
“让兄弟们坚守住！上官姑娘说需要半炷香的时间，现在还没到呢！我们现在就撤离那剩下的军士怎么办！”慕凌云在砍翻一名游牧士兵后说道。
“将军！上官姑娘也没说要做什么！现在人都不见了！我们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上官姑娘不会骗……”就在慕凌云还在和这名军士争论之际，一声古朴、苍茫的吼叫声自松江水面下传来，虽然松江足有数十丈深，但是这一声吼叫却是穿透了江面回荡在夜空之中，无论是清川军士还是游牧士兵在听到这一声低沉的吼叫之后都是齐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所有人此时都心生恐惧一时间竟忘了攻击眼前的敌军。吼叫之后，还燃烧着火焰的松江江面瞬间沸腾了起来，本来处于内陆的松江竟然形成了海边才会出现的阵阵‘海啸’，浪头越来越高的的水流不断冲刷着两岸，就连巨大的扶摇巨舰此时都如小舟一般在水面上漂荡起来，本就摇摇欲坠的两座浮桥也是应声断裂，上面的清川军士躲闪不及之下全被卷入了汹涌的江水之中，随后水花一闪，落水之人连惨叫都发不出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前军在干什么！继续攻击！”看到大军攻势停滞，即便自己也被这一声仿佛来自太古的吼叫惊的不轻，但是骊擎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赶紧催促游牧士兵继续进攻，虽然不知道这清川守军又想到了什么办法，但是眼下却是江水给清川守军造成了更大的麻烦，而且己方仅差一步就要拿下眼前的港口了，绝对不能再功亏一篑。听到命令的游牧士兵回过神来之后准备继续对玄霜军发起攻击，可就在此时异变再次发生，只见松江江面上一只足有一条扶摇巨舰大小的黑色巨龟托着一道白衣倩影破水而出，随后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响彻天际，这一次无数游牧士兵手中的武器都被吓得掉在了地上，而远在游牧大营中的骊擎在看到如此景象之后也是呆愣在原地。
玄霜军本距离此异兽最近，但是由于这一声吼叫的威压全都对着游牧敌军所以仅剩的不足千名玄霜军军士反而受到的影响较小，可即便如此，看着江面上的巨兽，慕凌云依旧是双手发凉，毕竟此兽给予他的压力可比在雨落峡中遇到的黑蛟大多了。
“慕将军！幸不辱命！灵兽玄武本相，一盏茶的时间你们赶紧撤离！”上官榕楉从巨龟头顶飞到慕凌云面前说道，但是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她的胸口已经血红一片，随着上官榕楉话音落下，玄武本相的蛇尾重重抽在了港内的游牧大军之中，只一击就带走了上百名游牧士兵的性命。
“上官姑娘，原来这就是你要我坚持半柱香的理由。”
“当然，你以为这里为何被叫作‘玄武岩’，我前几日进入港中可不是游山玩水去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随着上官榕楉的话语，一座水桥在此时逐渐生成将松江南北两岸连接了起来，慕凌云也是不再犹豫，赶紧命令玄霜军沿桥撤离。
可就在此时，游牧大军阵中数道身影腾空而起，蔓延到其军阵上方的玄武威压也被驱散，正是几名王庭的萨满祭司出手了，而且领衔的居然有着王品凌空境的修为！本来这几人一直在游牧军中，但是前几日清川守军并没有展现出相应的战力，而且在他们看来清川立国百余年，能人志士层出不穷，如果自己贸然出手万一敌人有同等境界甚至更高境界的修士‘黄雀在后’的话己方就没有后招了，毕竟王庭可不比清川的底蕴深厚，所以之前的几场战役即便战况陷入焦灼这几名萨满祭司依旧是没有出手。可今晚感受到江上那玄武本相的强大实力，这几人也是意识到如果再保存实力那不仅北征军残部会顺利逃脱，而且己方会死伤很多人，所以在大单于的要求之下，五名萨满祭司齐齐出手，而在感受到游牧军阵中数道恐怖的气息正向自己袭来，上官榕楉也是顾不得其他赶紧飞掠回玄武本相的头顶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