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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红桃

隋夜接到史奇电话的时候,正和老板一起跟上级领导吃饭,长沙和南京那边的业务也都在,男女都有。

隋夜入行时间长,以前在沈成那边也做过一两年的业务,跟这位领导有过几次交集,人不坏,也不是真喜欢占小姑娘便宜,就是喜欢给人说教,好为人师。

酒过三巡后,这位领导又起了兴致,当场摆起了龙门阵,要给她和南京那边的一个业务拉郎配。小伙子三十来岁,长得挺精神,被领导说得脸红脖子粗,一个劲儿地给旁边的女业务递眼色。

隋夜一看就知道,两人之前可能有些暧昧,于是笑着推却,说现在还没有成家立业的打算,等过几年稳定了再说。

不知道领导是听见了假装没听见,还是根本没理解她的意思。他突然伸手拍了她肩膀一下,语重心长地说:“小隋呀,我跟你说,女人再有本事也离不开家庭不是?早点结婚生子,相夫教子嘛!小林人不错,业务能力强,又是单身,考虑考虑。”

隋夜捕捉痕迹地躲开他的手,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位领导的脑子已经被酒精侵蚀,婚姻这件事儿不是应付,也未必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总要找个志同道合的,况且女性生来就是独立个体,凭什么一定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为男人所谓的事业奉献青春?

对面坐着的那位小林显然也不想在这件事儿上扯皮,拉了个别的话题岔过去。

史奇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隋夜忙站起身说:“我去接个电话。”完了转身走出包厢。

包厢外人来人往,隋夜接了电话往走廊尽头的休息区走,一开始没听清史奇说什么,只隐约听他说了一个叫陶安的人。她微微愣了下,又问了一遍:“安子?”

史奇说是,然后沉默了一会儿,问她在哪儿?她说在跟客户吃饭,问安子怎么了?

史奇说:“安子死了。”

隋夜脚步顿住,脑子里闪过一片白光,明明是七月酷暑的天,她却感觉一股寒意袭来,半天没说出话来。

史奇还在手机里说:“就死在老莲花机械厂旁边的那个巷子里,直通莲花初中那个,你还记得吧?”

隋夜压了压嗓子里的刺痒,走到窗边拉开窗户,一股热风扑面而来,渐渐驱散了身体里的那股莫名寒意。她说记得,以前徐寅上学总走那边。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儿,为什么要扯上徐寅呢?

“对,就是那个。”手机里的史奇又说,“半夜死的,听说被捅了三刀,肠子都流出来了。”

隋夜不由得在脑子里构建出那个画面,打了个寒战,问他什么时候的事儿,找不找到凶手。

史奇说:“就昨晚的事儿,凶手没找到。”过了一会,见她这边没回应,他又小声说,“这事跟徐寅没关系吧!”

隋夜不知道怎么说,这时不远处的包厢门开了,小林身边的那个女业务走了出来,边走边拿出烟点燃,看见她在这边,微微愣了下,然后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隋夜勉强挤出一抹笑,对史奇说:“这件事就这样吧!你也不要打听了,什么都别做。”史奇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她,“真不管了?”

隋夜说不管了,事儿太多,左右不是还有徐女士强大的律师团么?

史奇在电话里笑出声来,对她说:“那行,这事就在这儿了了,不过你可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回头又给我搞失踪。”

隋夜颇有些心虚地说:“我单位在这儿,人还能丢?”

史奇说:“谁知道呢?”

挂了电话,隋夜转身往包间走,经过女业务的时候,被她一把拉住。女业务把烟头按在垃圾桶上的吸烟区,跟她说:“一起。”

两个人一起回到包间,里面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老板叫来服务员结账,长沙那边的业务提议要去附近的茶馆喝茶。隋夜说家里有事,要先走一会。

老板有些不悦地看着她,说有什么事儿不能推一推?

隋夜苦笑着说:“这两天孩子回来了,家里没人照顾。”

正起身的领导愣了下,随后诧异地说:“隋夜有孩子了?没听说你结婚呀!”

隋夜笑了下说:“上小学四年级了。”

众人鸦雀无声,大概是想到自己刚才还给人家拉郎配,领导脸色不怎么好看,讪讪地说:“那你结婚挺早的呀,也没给大家个信儿。”

隋夜不说话,一旁的老板打圆场说:“既然家里有事,那就先回去吧!”

隋夜顺坡下驴,拿起包跟着一群人一起出了饭店。

等隋夜先打车走了,在路边等车的领导问隋夜老板:“隋夜什么时候结婚的呀?没听说过。”

老板叹口气说:“没结婚,那孩子吧!是她前两年领养的,身世挺可怜的。”

……

市局鉴证科那边很快就有了消息,他们比对了打火机上的指纹,跟网吧里包宿的那几个都对不上,后来又去数据库对比,倒是跟前七年一个打架斗殴的案件对上了。

当时案子是莲花区派出所处理的,两伙年轻人在一家烧烤摊外吃着吃着打起来了,一死两伤,其中三个人判了刑,其中一个判了20年,另外两个,一个判了十年,一个判了六年。打火机上的指纹跟刘毅对上了,就是判六年那个。

晏城马上组织人去刘毅家和桃红酒吧蹲点,两个小时后,老郑在桃红酒吧门口把人堵住了。

回到市局,晏城连夜审问,不到一个小时刘毅就交代了。昨天晚上九点半左右,他约了朋友去桃红酒吧喝酒,经过莲花机械厂时突然尿急,于是便去旁边的巷子里解手。解放完,他刚把裤子提上,就听见巷子里传来一阵微弱的求救声,他系好裤腰带顺着声音往里走,大约走了十几米吧,就看见一个男人满身是血地往外爬,一边爬,一边喊救命。

他当时都吓傻了,第一反应就是想跑。

晏城问他为什么不报警,他说:“警察叔叔,我怕呀,我这才刚出来不到一年,万一别人以为是我干的,那我不是又得回去蹲号子?”

“所以你跑了?”一旁的林栋问。

刘毅点了点头。

晏城把打火机丢在桌上:“你的?”

刘毅看了一眼:“好像是,可能是跑的时候掉的。”

“你就没干点别的什么?”晏城微眯着眼睛看他,巨大的压力让刘毅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他狠狠咽了口吐沫说没有,然后偷偷那眼睛观察晏城的表情。

晏城垂眸,冷笑从嘴里溢出。

刘毅吓得攥紧了手掌,心虚地看他。笑够了,晏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他死了,身上的手机和钱包全不见了,据他的家属说,钱包里有一万块钱和两张存了三十万的银行卡。你自己掂量掂量,看看够几年的。”

刘毅一听,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出溜下来,一把抓住晏城的手:“哥,我没拿,我真没拿,我就拿了个钱包,里面总共也没三百块钱,怎么?怎么就一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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