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尊师重道

夜蛾正道对这一日终身难忘。

他前脚见识到五条家的神子为拒绝任务满地打滚，后脚就直面了总监部的险恶。

他是咒术师，自认为有保护普通人的责任，也是教师，自认为有保护学生的责任。为了学生，他愿意和总监部这个庞然大物对抗。

也是这番对抗让他隐约意识到‘窗’的不同寻常。

许多能看到咒灵但没有术式、咒力微弱的人会选择担任‘窗’，这也是‘窗’上报的情报充满了不确定性的原因之一。

然而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总监部的高层还在强词夺理。

失望，无力，又不可避免的想到银八老师。

如果是银八老师，他会怎么做？

最终，他为两位学生争取到了晋级。入学几个月，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式成为一级咒术师。

只是总监部高层施舍般的态度让夜蛾正道高兴不起来。

他离开开会的地方，才发现手机在不久前收到一段音频，下意识点开，普通咒术师与总监部高层的对话跃入耳中。

“……”

“所以，”争执到最后，名叫清水的咒术师因为情绪激动又不甘心，声音有些哽咽，“田中先生，你承认因为我们不愿意投靠你，不愿意监视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老师还有学生们，所以故意告诉我们错误情报，让我们对上一级咒灵？”

经过前边长长的铺垫，普通咒术师的无礼让田中勘三郎失去了耐心，他语气倨傲又不屑，“是又如何？你以为你今天能活着离开这家医院吗？”

听到这，夜蛾正道为这位咒术师捏了把冷汗。

“他可能没法醒过来，而我得罪了你，迟早会死，”清水冷嘲道，“在成为咒术师后，我就知道我会比普通人更早迎来死亡。只是没想到，我没死在咒灵手中，却死在自己人手中。”

“既然都要灭口了，田中勘三郎，你实话说，你、你们是不是经常利用‘窗’排除异己？他们的死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随后是十几个名字，有夜蛾正道熟悉的，也有他不熟悉的。

整段对话以清水的尖叫声作为结束。

夜蛾正道连忙联系知情人，打听田中勘三郎居住的医院。

那人语气古怪道：“我也收到录音了，且就在附近出任务，干脆去医院看了眼。医院出了大乱子，田中先生派出了不少人在抓人。清水夫妇好像不见了。”

夜蛾正道心事重重回校，陡然发现学校里的氛围不太对劲。

两所咒术高专不仅是培养咒术师的地方，也是已经毕业的咒术师们交流情报、活动的地方。

东京是繁华的城市，在这座城市以及附近活跃的咒术师们时常出入东京咒术高专。

他们当中不少人毕业于这所学校，其余人则多是普通家庭出身。

而活跃在京都府立咒术高专的咒术师，要么毕业于那所学校，要么出自御三家、从御三家别出的家族。

咒术师清水对田中勘三郎的质问揭开了总监部一部分真面目，而这个真面目是对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的恶意。

这会，不少咒术师都是拿着手机，一脸怒意。

高专生们也收到录音，此刻他们有些惊疑的看着周围人，似乎在判断那些人是总监部派来监视他们的。

看到庵歌姬和冥冥的身影，夜蛾正道连忙走过去。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庵歌姬有些生气，“夜蛾老师，总监部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大家已经在商量去找总监部要个说法了。”

才要完说法的夜蛾正道摇头，“他们可能会强制压下这件事。”

“不哦，老师，”冥冥摇晃手机，“有普通人误收到录音，现在也在讨论。总监部办事不力，夹带私心，这次肯定在政、府那失去了一定的威信”

虽然还未毕业，可早就决定当独立咒术师的冥冥熟知人情世故。

“也许总监部瞧不上咱们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可他们会给政、府面子。”

夜蛾正道忍不住怀疑所谓的误发给普通人是假了。

同时，他也因总监部的区别对待感到寒心。

“冥冥同学，你可不是普通家庭出身。”

他记得这位学生是家世入学。①

“但，”冥冥笑了笑，“我家可不是御三家，也不沾亲带故。在总监部眼里，就是普通出身。”

她的宗旨是一切向钱看齐，她有预感总监部的愚蠢行为会在未来影响她赚钱。

“如果老师不想出头，”冥冥怂恿道，“校长快要退休了吧，让校长出面呗。”

夜蛾正道：“……”

“等等，悟他们呢？”

夜蛾正道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要是遇到和总监部有关的事，五条悟绝对蹦得最高。没道理这会不上蹿下跳，推波助澜。

“刚刚才回来。”

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庵歌姬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他居然扛着银八老师狂奔，不管银八老师说什么都不肯放下来，真是太失礼了！”

冥冥补充：“他还把银八老师绑起来了。很多人看到了，说不定明天就有流言。”

夜蛾正道：“！”

医务室。

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银八老师像条虫子一样蠕动。

“尊师重道啊墨镜同学！”他大声囔囔。

白发高专生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光看背影就知道他气鼓鼓。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觉得稀奇，拍照留念。

五条悟更气了。

“你们都不骂骂他吗？”

躺在病房上的银八老师只觉得冤枉，“银桑我只是偷吃了你一块蛋糕，罪不至此啊！”

五条悟不吭声。

夏油杰勉强能明白他生气的点。

“老师受伤了，却瞒着我们，是不对。只是，悟，那只是小伤吧？硝子也给老师医治过了，很快就能痊愈，为什么你反应这么大？”

五条悟语塞。

银酱身上的伤的确不重，但他每次看到伤口，都幻视了一个伤痕累累的武士，心里不舒服，所以要发脾气。

底气很足的五条悟大声囔囔：“反正银酱就是不对！银酱要和老子道歉！”

家入硝子真想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五条，你不是有六眼吗？老师受伤，你第一时间就能发现才对。”

她敢保证，银八老师对付最先的三名咒术师没受伤。应该是和五条悟汇合后，银八老师对上一群人受伤的。

五条悟瞬间沉默，不敢囔囔了。

他回忆起当时脑袋罩着护士服的事情了。

按理来说哪怕隔着衣服，六眼也能看清。可当时他注意力都在衣服上。后来，注意力在鼻血上。等到蛋糕店逮到银酱时，才发现他腹部有一道伤。

那时大家早就换回原来的衣服，银八老师一声不吭，也不找家入硝子治疗，一看就是要瞒着他们。

越想越气。

也是这时，他的六眼发现身后的银八老师默不作声的解开绳子准备逃跑，当即恼怒的转回去。

“墨镜同学，老师道歉，老师给你买一整个蛋糕好不好？”

银八老师挣扎着，结果还是被捆上绳子。

“悟，你在做什么？”夜蛾正道咆哮的声音传过来。

夏油杰扭头一看，发现夜蛾老师一脸阴沉的站在医务室的门口。

脑袋反射性的疼起来，他为挚友争取机会。

“老师，你听悟解释。”

五条悟大声囔囔，手上动作不停，“银酱不听话，要绑起来不许动！”

“砰！”夜蛾正道一拳头砸到他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