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市侩小人
“谁啊！搞什么！”小果儿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她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只看见前面有男有女追逐的几个身影，可就是没人回头解答她的疑问。
嘿！当她是空气不成！
她满腔怒火，脚下生风，快步追上前面几个人，这才看清一共四人。
两男两女，从衣着到举止，应该是两主两仆。
小姐和丫鬟走在前面，那小姐一边擦拭着眼角不断滚落的泪水，一边脚步匆忙地向外走去。
紧跟在她身旁的丫鬟则不断轻声安抚自家小姐：“小姐莫要伤心难过了，老爷一定会替小姐做主的。”
那小姐却只是伤心垂泪，并没有回应。
落后一步追赶上来的男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终于拦住了正嘤嘤哭泣不止的小姐。
“你何苦生这么大的气，那娇娘只是因为我看着她甚是可怜，才收进府里做个伺候丫鬟，可从没有碰过她，哪里像你说的这般不堪。”
“我知嵘哥哥早就不耐烦与我，我没有旁的女子会讨嵘哥哥的欢心，这就走还不成吗？”
原来是一场痴男怨女的感情戏码。
眼前这对男女，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丽动人，还挺养眼。
可这又与她何干！又与那无辜的酱肘子何干！
长得再好看也不能目中无人，糟蹋粮食！
“哎哎哎，你们谁刚刚撞了我？把我的酱肘子打翻了？”
小果儿打断了俊男靓女的对话，两人齐齐皱着眉看向她。
啧，看什么看！不想被打扰就赶紧赔钱！
男子的随从感受到主子的不悦，立刻上前一步，就要打发这位脸带刀疤的不速之客。
“捣什么乱！速速离去！”
嘿，我这暴脾气！
这些古人的脑子是不是都有病！
“赔我的酱肘子！”忍无可忍的小果儿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
这一嗓子犹如惊雷般响亮，震得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那名原本气势汹汹的随从此刻也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而那位貌若天仙的小姐则止住了泪水，一脸惊愕地望着小果儿，仿佛从未见过这样凶悍之人。似是一辈子衣食无忧，实在无法理解有人竟会为了一个酱肘子发了疯。
随从沈景愣了片刻后就立即回了神，心中暗恼，不想自己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吼得吓了一跳，当真是奇耻大辱！
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抓住了小果儿纤细的胳膊，然后用力往门外拖拽而去。
小果儿见状，毫不畏惧，噌的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
她扯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高喊道：“来人呐！大家都快来看看呀！有人要当街行凶啦！杀人啦！”
其嗓音之尖锐，仿佛能够穿透云霄，震碎屋顶。
此时正值闹市，街上人头攒动，原本嘈杂喧闹的环境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人们纷纷驻足观望，不一会儿工夫，便有大批热心肠的民众如潮水般迅速围拢过来看热闹。
“发生什么事了？” “那孩子看着怪可怜的，这人怎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呢？”
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质疑声和谴责声。
小果儿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打人啦，快来帮帮我啊，各位叔叔婶婶给我评评理啊！” 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响彻整条街道。
沈景一时手足无措，这厮好生无赖。
赵韫嵘则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暗自咬牙切齿，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厚颜无耻之人。
谢梦菀满脸惊恐地望着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心中既害怕又懊悔不已。
从小金尊玉贵的大家小姐，哪里见过这种状况。
她暗暗叫苦不迭，今天真不该出来找嵘哥哥，这下可如何是好？
赵韫嵘将谢梦菀护在身后，冷冷地看向被沈景抓着还上蹿下跳的小果儿，杀心一闪而过。
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真的把他给杀了。
“你想要怎么赔？”赵韫嵘耐着性子，咬着后槽牙开口。
周围人声鼎沸，喧闹异常。男人的声音清冽又带着刻骨的寒意，声音虽不大却带着莫名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小果儿的耳中。
正要答话时，又听见男人咬牙切齿地说：“你先把这些人都散了，你想怎么赔我都赔给你。”
又示意沈景松开她的胳膊。
切，都散了，然后打我一顿？
小果儿可没那么傻，正要开口拒绝时，却猛地与男人的目光相对。只见那男人的眼神如同锋利无比的刀刃，凌厉而凶狠地刺向她。
妈呀，他怎么这么凶！
小果儿不禁心头一颤，吞咽了一下口水。
光天化日的，应该不敢把她怎么样吧？算了，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好了好了，一场误会而已。大家都散了吧。”
原本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大失所望，纷纷摇头叹息，边走边低声咒骂着。
耍人玩儿呢？神经病！
待到人都散了，小果儿面上表情重新调整了一下，流露出一副爱财的市侩模样。
“你刚刚说要怎么赔我？”
赵韫嵘眼带嫌恶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市侩小人，似是不想与他多做纠缠，“你想要怎么赔？开个价吧。”
小果儿眼珠子一转，这人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定然是个尊贵的世家公子，心里有了计较，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可面上却故作烦躁。
“我这午饭一口没吃，全让你们给搅和了，还有你这随从好不讲理，我这手臂被他抓的现在还痛麻哩，多少你得给个精神损失费……”
小果儿话都没说完，眼前陡然递来一张银票，生生将那喋喋不休的话儿打断了。
小果儿伸手接过来，看清银票上的数额是五百两后，惊的嘴巴微张，语言功能都暂时丧失。
乖乖，这人可真是出手阔绰啊，一出手就是五百两！她那个酱肘子也不过就是半吊钱。这钱够赔她一车酱肘子了。
赵韫嵘见他一副见钱眼看的惊讶模样，心中涌起一丝鄙夷，不屑地冷哼一声，“怎么？不够？”
小果儿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连连点头，一副谄媚的样子。
“够了够了，公子可真是天人之姿，这位小姐也是美如天仙，二位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扰了贵人们的事，罪该万死。小的这就消失，小的祝二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收了钱的小果儿嘴巴抹了蜜一样甜，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话音刚落，小果儿便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脚步匆匆，速度快得惊人。
眨眼之间，只剩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生怕那位出手阔绰的冤大头会突然改变主意。
那背影身形瘦小，慌忙间似还左脚绊在右脚上，一个趔趄险些摔个四脚朝天，好在她及时伸手扶住旁边的墙壁，堪堪稳住身形后，便头也不回地迅速消失。
消失不见的小果儿没有看到，自她刚刚那一番话后，在场几人的脸色微妙而又精彩的变化。
谢梦菀一脸的娇羞，点点绯色在原本被吓的苍白的脸色上晕染开来，一派小女儿不胜羞怯的模样。
赵韫嵘则倍感头痛，脸色铁青，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话多聒噪之人，真恨不得杀之以泄恨！
沈景看看赵韫嵘，又看看谢梦菀，暗暗叹了一口气。
赵韫嵘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无耻小人的疯话，不可入耳，菀妹不必放在心上。外面到底不安全，市井小人比比皆是，我还是送菀妹回家吧。”
谢梦菀羞的不敢抬头，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一路上，几人都不曾开口，沈景觉得这气氛诡异的尴尬。
终于到了谢府门口，谢梦菀几番欲言又止，却实在害羞，难以启齿，有些话不是她一个闺阁女子该说的。
从前的嵘哥哥并非如此木讷，为何如今变得这般不解风情？
“菀妹快进去吧。”
谢梦菀扭扭捏捏，咬咬牙，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嵘哥哥，你曾经说过，你此生只娶一人，也只钟情于一人，绝不会纳妾，可是真的？”
赵韫嵘看着面前的名门闺秀，眸光闪烁，露出极羞又隐含期待的表情。
眼神暗了暗，模棱两可地回答，“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是假的？”
谢梦菀得了回答，欢喜道，“嵘哥哥一言九鼎，是最守信的。”
赵韫嵘笑意不变，不置可否。
“快进去吧。”
“嗯，嵘哥哥下次再见。”
赵韫嵘看着谢梦菀迈着欢快得步伐进了谢府的大门，脸上的笑意便立刻收了起来。
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沈景耐不住好奇，试探着问自家主子。
“王爷打算何时求皇上赐婚？属下看那谢小姐已经对王爷情有独钟。若得谢家相助，王爷胜算又能增加几分。”
赵韫嵘深深看他一眼，沉吟，“再等等吧。谢家是开国功臣，又是三朝元老，深得父皇信任，门生遍布朝野，我若是求娶谢家的掌声明珠，有利也有弊。若事成，虽能得谢家助力，但父皇难保不会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