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堂口

接连几天，天空阴沉沉的，雨水不断，昨儿才放晴。去山里的泥路，经过一天的暴晒，原本松软的泥土重新变得坚硬板结。

宋冉准备趁着上午还不太热，进一趟山采一些野菌子。经过这几天雨露滋润，山中会冒不少菌子。她打算将采到的野菌和家里边竹筐里长出来的那几柄一起拿到城里边卖。

攒钱门路没几种，眼下她得赶紧存买冬小麦种子钱。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

“村长让去趟堂口。”

宋冉刚背上背篓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时，送信的已经跑远。

隔壁的古阿婆也在这时打开了门，探出头，嘴里嘟囔着：“真是的，我还说趁着早上凉快去地里一趟。”

在去堂口的路上，遇到不少人和古阿婆一样抱有怨言。他们背着早上一早就打好的猪草，猪草上携带的露水透过背篓，浸湿了他们的衣衫。

田野和山间弥漫着晨雾，同样去堂口的这条泥路也笼罩在晨雾之中。宋荔拉着姐姐的手，极力的吸收这晨雾中的水分。

提升异能方法有三种，其中优益的水源，何为优益：山间灵泉，深渊古潭以及与万物呼换的雾。

梨花村村民感到奇怪，今天的雾退得格外快，这日头还没出来呢。

堂口四面八方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宋荔两人赶到堂口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古阿婆脚程慢一点，她赶到堂口的时，见到宋荔两人坐在堂口外的老槐树下，“我还让你们先走，怎么不凑近一点？”

“人太多了，挤不进去，只有等着人散了，问问里边儿的人。”宋冉边说边弹弹身边的石头示意古阿婆坐下。

古阿婆在一旁坐下，看着地上的背篓和竹筐，问道：“你们打算进山吗？”

宋冉点点头：“是的，看看能不能捡点山货。”

古阿婆微笑着说：“挺好，山货补人，荔儿大病初愈，得好好补补。那天你给的菌子，你还记得位置不？我感觉我这几十年就没吃那么香的。”

“我得好好找找了，那天去的地儿走的人少，这场雨下去，估计草深的地方都有半腰高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宋荔依着姐姐假寐，异能无声无形地放出去。她现在能感应周围一百米范围的植物，她家周围的植物都被她采集过。今天换个地儿，有不少新鲜的植物。不过村里边的花花草草都是开胃小菜，等下进山等待的才是饕餮盛宴。

“我今天就离了怎么了！”一声大喊从堂内传来。

原本闹哄哄的场面变得更加混乱，外面闲聊的人们纷纷伸长脖子，好奇地朝里面张望。

“怎么了？能看到不？听着像是杨白玉的声音。”古阿婆焦急地问着站在石墩上的宋冉。

“看不到啊，小乖你看看，里面都是哪些人啊？”宋冉把宋荔放到槐树上，让她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一屋子的人，宋荔看了一圈，只对两个人有印象，“上次来我们家闹事的。”

“朱喜梅？”宋冉疑惑地问。

宋荔摇摇头，“不是，那个钓鱼的老头。”

“哦，那就是杨白兰和李明平两口子。”宋古阿婆瞬间明白了过来。

堂内传来吵架、哭泣的声，外边人的急得抓心挠肝，纷纷踮起脚、伸着脖子，还有爬上了老槐树。

这样的热闹场面并不多见，人们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更加丰富多彩，总是爱寻热闹。

人人群逐渐散去，里边的人走向外面，外面的人则纷纷涌向里面。

“我的老姐姐。”古阿婆拉住人群的一婆子，宋冉二人也跟了上去。

“老姐妹，刚咋没看到你人呢？”老妇一脸急色，见到是古阿婆停下步伐。

“哎哟，我这不是来晚了嘛，刚里边说啥了，我听着好像是杨白兰的声音。”

“哎哟，你不知道呢！”老妇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然后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

老妇一口气不带歇，古阿婆、宋冉两人表情是这场讲述最好的赞扬，或皱眉或惊讶再适时地加上不时的“啧啧”声。一旁的宋荔听得直打瞌睡，这些人明明两句话能说完的事，愣是说了半个时辰。

村里边的时光是漫长无聊的，要是发生了一件新鲜事，会被拿出来反复咀嚼再添油加醋一番。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于梨花村的人来说更是不得了：杨白兰提出和离。我的个乖乖，梨花村连休妻的都少有，这杨白兰在堂内直接拿出了和离书，据说这份和离书还是大女婿写的。

这下除了梨花村人的知道，外村的估计也晓得了。李和平和三个儿子臊得直接钻出人群，留下杨白兰一人在堂内诉苦。杨白兰把大半辈子的苦水都倒出来，只是大家不明白了都忍了那么久了，现在半截身子都快进土了，咋就突然想和离了？

“我滴个老天爷，村长把大家召集过来就是为了这事？他能为杨白兰主持公道？”古阿婆惊讶地问道。

“这倒不是，我看见村长脸都气得通红，估计他以后出去说事，少不了会被外村的揶揄。”

“那他召集大家来做啥？”

“哦哦，说是城里边有人要收菌子呢，结果被杨白兰跳出来搅了这一通。”

“收菌子？”宋冉问道。

“就是呀，城里边有人要来收菌子，但只要品相好的，给不少钱呢。我不和你说了，我得进山看看。”老婆子说完，就像一阵烟一样消失在了人群中。

宋冉一听到收菌子，眼睛都亮了，这不瞌睡来了送枕头嘛。

古阿婆拍手：“哎呀，还有这好事，看来我也得去进趟山。冉儿你们先去，我回家拿个工具。你们直接上次挖的地方，别被人先找到了。”

今天的乌山来了不少人，往常待在田野里的人，待在家里的人，听到收菌的消息纷纷走进山里去。

走在前面的人重新把去路踩实，把留在草上的露珠带走。

宋冉看着前面把踩进泥里的野草，看着自己干爽的裤脚，心里就越发着急。

宋荔迈着小短腿都快跟不上阿姐的步伐了，最近阿姐又开始攒着鸡蛋不吃，前几天阿姐也一直盯着乌山，想进乌山的心呼之欲出，她思考了很久，才明白阿姐这一切都是为了钱！

钱是什么？在这片土地上钱是铜板，是银子，还有黄金。在宋荔眼里，这些毫无用处的死物，可以去换食物，可以去换坚固的房子。可惜她是木系异能，如果是金系异能，她就可以直接为阿姐排忧解难了。

但她还有一个问题没想清楚，阿姐进山找食物，找到的食物卖钱又去买食物。

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宋冉两人走到上次的岔路口，看到往里面走的小路新鲜的草被踏弯了不少。

“看来有人先进去了。”

宋冉感到一阵失落，但她心里还留有一丝希望，毕竟上次那片菌子，要不是有小妹在，她也发现不了。

她疾步往小路走去，此时林子里钻出两个人影。

人还没看清，女子声音便传出来：“还好我上次留了心，当天晚上就回去找了足迹做了标识，不然这次还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