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阻止他们、战胜他们、撕烂他们
画面闪烁着，公司的废墟，罗伯特等人的遗骸，惊劫·李像之前闪烁中的一样都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来的是一段电视报道画面。
一名新闻主持用一口流利的播音腔站在公司废墟前，举着话筒为大家报道：
“现在让我们将镜头转向格鲁曼科技大厦，身份不明的恐怖组织对大厦进行了袭击，目前恐怖分子已被全部控制，公司目前正在进行紧急疏散。”
“对此，总议长麦克·莫雷尔先生做出回应，将‘动用全部司法力量’应对任何恐怖主义行径。”
“现在，请看本台记者从大厦发回的报道，希望随着事态的发展，他能给我们带来更全面的了解。”
接下来就是插播的公司废墟画面，隶属于格鲁曼科技的电视台并没有去到实验室的废墟，民众当然就看不到公司肆意屠杀平民的证据，于是公司就在这场事件中被包装成了名副其实受害者。
接着，电视画面也不见了，伴随着闪烁的光点出现在倪子鸿眼前的是这场事件中平民大概唯一能知道事件具体经过的途径，当然，这其中还免不了夹杂着公司的美化。
《特大头条！格鲁曼科技总部爆炸案！》
倪子鸿粗略的看了一下。在这个故事里，唯一没有争议的部分就是它发生于8月26日这一天。故事中的这一天，一场核爆炸，把格鲁曼科技大厦和市政中心的一大片区域夷为平地，从伤亡数字到这次袭击的罪魁祸首，以至于更多其他内容，都是纯粹的猜测、八卦、谎言和阴谋论。
最着名的版本，同时也是公司公关机构和媒体传播最为广泛的版本，他们声称是一群不明身份的恐怖分子对公司大厦发动武装袭击，随后引发了爆炸。
不过真的会有人把公司的宣传当真吗？
报纸的另一个版面还记述了一些在街头流行的版本，比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要有趣的多。
有人说这是内部人自导自演，目的是为了让公司和平民之间的冲突升级，然后精心策划的爆炸掩盖证据。
也有人说是公司大厦的底下有一个秘密实验室，因为实验失控所以才导致了事故。
流言蜚语与冠冕堂皇的说辞，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相？
如果不是倪子鸿亲眼见证了罗伯特一行人壮烈至极的牺牲，他可能也会像那些平民一样被铺天盖地的新闻与媒体遮蔽双眼。
不过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在那场惨剧中的遇难者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然后屏幕就暗淡下去了，最后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好像黑屏了一样。就在倪子鸿以为影像已经结束的时候，墨黑的底色衬托着纯白的文字，使那串文字在倪子鸿眼中仿佛成为了世界的中心。一切的色彩尽数褪去，被遗忘，只留下眼前数行却尤为耀眼的洁白色的文字。
【科森特07科技实验室：被摧毁】
【实验室阵亡人数：31】
【幸存者：0】
【任务：成功】
【三十一名科学家的英勇无畏，充分展现了科研人员的科研精神——他们一脉相承的最优良的传统】
【阵亡名录】
【尤利乌斯·罗伯特】
【雅科夫·雷赞采夫】
【亚历山大·桑吉克】
【安德烈·苏霍维茨基】
【莫尔德维切夫】
【卡纳马特·博塔舍尔】
…………
根据上面的照片，倪子鸿大致认出来了一些他刚刚见到的人。
雅科夫就是那名宁死不屈的白衣研究员，他举枪射击的样子让倪子鸿第一次真切的见识到了什么叫男人；而桑吉克则是与罗伯特同行的另一名研究员，虽然影像已经结束，但倪子鸿的眼睛好像落在那了：他举起炸弹大喊着“以我残躯化烈火”的场景仍然刻在眼中；苏霍维斯基是操控原型装甲救场，但是因为事先没有预料到黑墙脉冲而牺牲的操作员，意识被杀死的一瞬他在想什么呢？是没来得及大展神威便就此消逝的不甘，还是没有救下队友的遗憾？莫尔德维切夫是在浮空车上拉罗伯特的人，在那样的战场环境下，他或许早已预料到自己接下来的结果，但他仍然义无反顾的向同伴伸出了手；卡纳马特就是浮空车的驾驶员，即便被烈火吞噬，他也宁死不降，选择与同伴共存亡。
滚动的字幕播放完阵亡名单的最后一位，录像就真正的结束了。
倪子鸿解下了头上的沉浸式认知设备，看到了正在喝闷酒的老板。
此时他的心中有很大的疑问，就比如说这份录像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给自己看的意义在哪里？如果是真的，真正的罗伯特在多年前的行动中就已经牺牲了，自己见到的罗伯特又是谁？老板又是怎么得来这盘录像带的？
他选择先问真假，因为这样或许可以牵连出别的问题的答案，避免了浪费很多不必要的口舌。
对此，老板是这样解释的：
“如你所见，梦境中的大部分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其实当年的行动共计有三十二人，我就是第三十二名参与者——杜姆，不过我和他们不同，我的任务是：如果他们任务失败，我需要负责把这架无人机录制的东西散发出去，让所有人见识到公司的真面目——那表面和善的嘴脸下另一副吃人的面孔。”
“之所以是我，是因为我是尤利乌斯·罗伯特的挚友，不过我们并不是在学术上结识的。”
“那是...？”
“我们几乎是幻梦的第一批民众，是他带我来到了这。幻梦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直到公司的创立。我们共同目睹了公司为了利益夺走农民的水源，然后是土地。甚至我们还目睹了整个幻梦，逐渐的变成一台机器，用人们崩溃的精神、破碎的梦想、以及我们这些平民的性命来做燃料。所以，我们决定反抗。”
倪子鸿更好奇了。
“可是给我看这些东西，您觉得我不是公司的人吗？”
“从你来时的语气里，我能感受到你对公司的敌意。”
“而给你看那盘录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不明白你与公司到底是有小仇还是有大恨，但现在起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一起推翻公司还是一起被公司封口弄死，我相信你能掂量的清。”
“也希望你能理解我，毕竟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尽管手段卑鄙，但这是为了整个幻梦，我相信小先生以后会理解的。”
杜姆以倪子鸿此生听过最恭敬的语气说道，诚恳的态度让倪子鸿开不了拒绝的口。
其实倪子鸿本来打算拒绝的，幻梦里固然充斥着压迫与剥削，但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但他想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那是一个更大的幻梦。
自己没能力拯救那个世界，所以这次，他决定不再袖手旁观。
“理解，你的行为皆出于对政治及社会的美好愿望。不过罗伯特貌似并没有死，我初到幻梦时陷入了昏迷，是他将我救下，前不久我还见到了他。”
“什么？那不可能！他的尸体是由我亲手偷出来的，他死没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之前救了我的是什么？”
倪子鸿几乎刚说完脑海中就蹦出了一个词——
他和杜姆同时开口：
“灵魂杀手！”
拥有灵魂杀手技术的只有公司，而让他拥有永生是为了什么？毁灭级武器的技术！想到这里，杜姆再也忍不住了。
“长久以来公司控制着民生也就算了，现在他妈的竟然连灵魂都不放过！”
倪子鸿的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他现在就意识到了杜姆的选择有多么正确，连死后的自由都要剥夺，接着为公司服务。他都不敢想这得有多么痛苦，华夏人最讲究入土为安，所以他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这种绝望。
“看来，我们必须不计代价的阻止他们、战胜他们、撕烂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