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标本师与抉择

杀戮，永不停歇的杀戮，终于将十五推进到了大厦的最高层。相当遗憾的是，这一层似乎做了特殊的加固，十五只能被迫遵守了一回规矩，乘坐电梯前往了最后的楼层，揭晓自己关于这场赌博的输与赢。

红光闪烁，伴随着“叮”的一声，在这个没有温度的公司里，这架颇为温暖的电梯发出适时的提醒声，告诉其上的乘客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电梯门自动打开，十五一步迈出，很快就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这一层的面积几乎比上一层小了一半，环顾四周，才发现是有一道厚重的铁门将这里的空间一分为二了。铁门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十五猜不透它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就在十五小心翼翼的前进时，这层楼的所有屏幕忽然同时亮起，播放着同一个画面——眼睛，一只巨大的机械眼睛...准确的来说，那是一只可伸缩的便携式观察镜，被戴在了一只眼睛上，被屏幕投射出来，死死盯着这里的每个角落。

十五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吓了一跳，不禁是皱了皱眉头。

“出来，别装神弄鬼！”

差不多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这层楼里就有了动静。最大的屏幕前放着的那把椅子上瞬间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然后逐渐凝实，变成一个男人的样子。

他的着装面料上乘，给人以苍白、优雅的贵族青年印象，他似乎不太在意自己的衣服被弄脏，华贵的袍子上溅上了一些暗红色的液体，十五很难判断这是什么东西——是血液还是颜料。眼睛单侧佩戴着可以活动的机械观察镜，果然就是他刚刚在装神弄鬼，就是这只带着机械镜的眼睛，十五绝对不会认错。

不过他仅仅向十五流露出来了这些信息。长袍几乎遮住了他的身形，以至于更多的细节无法被十五所洞察到，但是除开他的头颅以外唯一显眼的，也是唯一暴露在外的，是他的胸口。

齿轮在其中转动，那似乎是运转着这个男人的关键零件。此情此景，十五忽然想到了一个比“傀儡”更适合形容这个男人的词语——“标本”...美，太美了，美得令人窒息！就和那些栩栩如生的蝴蝶标本一样。

这大概就是终端的最后守卫了，“标本”一样的傀儡。

面对如此失礼的十五，傀儡笑了笑用僵硬的声音和对不上的口型说到：

“不要随意闯入他人的领地，没人教过你这条规矩吗小姐？”

说话间，他像提线木偶一样从凳子上被提了起来——上肢先起来，像是被定住一样悬挂在空中，然后是身体，最后才是下肢。他说话的僵硬程度不禁让十五怀疑他到底是用什么器官发声的...原本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语，一下子听着像是小孩子的那种发声玩具发出来的。

“别跟我提这些，我最讨厌你们公司的规矩...还有，规矩是死的，你马上也是。”

十五完全不虚，上来就是直接怼。因为她已经察觉到眼前的傀儡不完全是人，属于大部分改装成了义体的类型，不过他似乎在被谁操控着，要么就是义体装太多的副作用。而且这家伙就算是抛弃了苦弱的血肉，也完全没有什么实力可言，最多能和她打个三七开——三分钟，他70%报废。

“为什么这样严肃呢？你拆了我们的大厦，我还没有生气呢。”

“礼尚往来…算算时间，公司派出去寻找薇娜芙现实体的人应该快到了。”

傀儡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只是在咯咯的怪笑。

“你找死！”

整层楼瞬间在燃烧中发出声音，屏幕都在炙烤中扭曲变形。理智已经化作了一堆木柴，愤怒与杀意宛如交织起来的火蛇将木柴瞬间点燃，多年积累的成熟稳重在这一刻彻底化为灰烬，不复存在。

烈焰交织，火雨倾盆！

无数火星与从地面蔓延而出的火焰直奔向傀儡，猝不及防之下，傀儡胸腔中正在运作的零件被狠狠的击中，高温几乎要融化那些金属部件。

这个傀儡似乎也感觉到了痛，他仿佛被剧痛冲昏了头脑，瞬间失去了刚刚的优雅。这只美丽的“蝴蝶标本”逐渐狰狞，蕴含着奇特力量的双手向前挥去，强大的力量扭曲了空间，像是要拍落眼前冒犯他的人。

挥出的手在他的身前凭空诞生出了数十支由水凝结成的棱锥。每支棱锥都锋利无比，泛着阴冷的光芒，而密集程度更让人胆寒，哪怕是再坚固的墙挡在面前，似乎也毫无退路可言。

可十五半步不退，仅仅只是抬起了略微低垂的头，直视眼前的敌人，那张冷静却又暗藏杀意的脸庞上甚至都看不到一丝胆怯这种属于人类的情绪。

所有的水棱锥都在即将迫近到十五身前时停滞不前，傀儡在伺候，但是水灵锥仍然无法前进分毫，所有棱锥只能一寸一寸碎在十五手中，然后被瞬间汽化。

傀儡开始害怕了，他开始拼命，更多的由水凝结成的攻击砸向十五，一切毁天灭地的攻击全部施展。

可是在这轮赤红的“血月”之下，那道张开余烬之翼俯视身下敌人的身影根本无法被撼动。

暗红色的火焰逐渐在手中凝聚，最终化成了一柄长矛的形态。猩红的月光摇曳，照亮整层楼的惨白，十五的怒火全部汇集于这柄长枪之上，傀儡只能一点一点的看着死亡逼近。

这一击贯穿了坚硬的傀儡，他的力量在逐渐的流失，到了最后已经无力挣扎。破开了数道墙壁，最终将这具半人类傀儡钉死在了的特殊加固过的地板上。

伴随着傀儡的倒下，十五敏锐的捕捉到了另一道声音。

“扑通”

像是某种东西跌倒了。

十五循着声音走向了发出他的角落，看见了一名晕倒的女人。

气质沉静，疏离，给人以些许距离感。着装用料舒适，白手套带的一丝不苟，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她的个性，身上还随身携带着一个工具包——标本师的工作用品，剪刀用于精细操作，而药剂或许用来阻止标本的腐败。

十五这下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守卫，这名标本师制作了刚刚的“标本”一样的傀儡并操控着他，现在傀儡被击杀，这家伙大概率是被反噬了。

十五看着这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突然开始思考该不该下手——没守住公司，现实中她如果突然醒来被公司知道这件事情，那她肯定活不了。

脑海中在天人交战。

“她现在什么还击的能力都没有，放她走吧。”

“不不不，她刚刚的傀儡可是威胁你了，别逗了，你可以消灭所有丑陋的强大的，却只有对女性不会动手，还是因为她手无寸铁？”

“不可以这么做！”

“你必须这么做！”

“不可...”

......

十五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想法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两种思维一瞬间打的不可开交，吵的十五什么都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