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爱？（下）
十五终于来到了通往终端的最后一道障碍前，并且这道障碍已经被她解决了十之八九。
十五明白，她必须死，她是公司的帮凶，所以他打算毫不犹豫的给眼前虚弱的标本师最后一击......但是刚刚好不容易驱散的、脑海中的那两道吵得她头痛欲裂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
“快去动手吧，只需要轻轻一下，就可以了。”
“你不能这么做！她现在没有任何能威胁你的力量！你难道也要像公司一样吗？挥剑向更弱者？”
“虽然你不忍心消灭一个手无寸铁的敌人，但是如果你不消灭她，你就没有办法继续前进......”
两道脑海中的声音仍然在争吵，十五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她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脑中的两道声音，这甚至一度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但是就在她的身边，站着一道金黄色的身影，金灿灿的。那身影带着笑脸面具，滑稽中又透露出了几分像小丑一样的莫名诡异，正在看着逐渐陷入自我怀疑有点崩溃的十五笑着弯下了腰，不过十五似乎看不见他，甚至都没察觉到有关他的任何一丝气息。
“哎...你听不懂吗？我说了，消灭她！”
激进的声音逐渐占了上风，开始聒噪的咆哮。
“你可是最讨厌公司了，你也要变成和那些公司员工一样冷血麻木的人吗？”
理智的声音没有放弃，仍然在同激进的声音在言语上博弈，试图让十五这个最终做出抉择的主体倾向于它。
眼见十五仍然没有动静，激进的声音开始逐渐着急了：
“你...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消灭她？我只是为你提出最正确的建议，为什么你不照我说的做呢？”
“她是你前进路上的阻碍，打开前门的办法一定就在她这个守卫的脑子里，你不以死亡威胁她，既不能继续前进，还有可能被她偷袭，为什么你不消灭她？！”
“她既没有在你的路上像你的哥哥那样帮助过你，又没有像薇娜芙那样给你留下什么刻骨铭心的回忆，别逗我了，快点...杀死她吧！”
“懦夫！为什么不这么做！”
…………
又是两道声音在天人交战，但是十五已经听不清它们后面说的什么了，她的意识在不断的模糊着，越来越想照着那道激进的声音所说的做。但她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感觉得到那道激进的声音不属于自己，像是某种意志寄生在了自己的身上，无论如何，绝对不能照他说的做！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连外面的“血月”都已经降下来了，一轮温暖的夕阳又重新挂上了天空。十五仍然在用仅剩不多的理智抵抗着那道不对劲的激进意志，终于，历经了大概一夜，这道激进的声音不再咆哮与嘶吼了。
“真是顽强的虫子，好吧，那我就把你当成正义的伙伴吧。你...走吧。”
随后，这道声音便不再响起，十五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头脑恢复了一片清明的状态。她一下子开始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走吧”？这道声音放自己走？它要怎么放？
就在十五思考之时，前方原本封闭的铁门突然不知原因的打开了。这声音果然不简单，看样子是某种意志被映射到了自己的身上，那刚刚自己算是通过它的考验了吗？
管不了那么多，看了一眼标本师，十五就直接穿入了前方的铁门，眼前果然又站着新一轮的挑战——高大的机器守卫悬浮在半空中，身后的光圈散发着雪白的光芒，机械臂上锋利的钩爪闪着寒光，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就在十五准备迎敌之时，威风凛凛的机器守卫突然间就从半空中开始下落——缓步的向前行走，最后低下了它的头，单膝跪倒在了十五面前。
还没等十五发问，那道激进的声音突然又出现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攻击你？”
“明明一切都已经是制定好的程序！”
“我不明白...不明白...”
金色的身影不再笑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疑惑，但是十五看不到这些。
但是十五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激进的声音那说完几句表示自己疑问的话后就又一次寂寞无声了，十五也不知道他是离开了还是单纯的不想说话。
“这是爱，爱的力量。”
尽管不知道对方能否听到，十五还是随口说了一句。
说到这里，十五突然间怔住了。
…爱？
爱究竟能有多么庞大的力量？
爱究竟能有多么不可想象的力量？
十五有些好奇，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又在多想了，她就是这样一个时常走神的人，一走神就容易多想…但真的只是毫无逻辑的联想吗？还是说这是来自冥冥之中的命运暗示？这颗种子在十五心中埋下了——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或许不久的将来，自己用武力无法解决的事情，可以用“爱”伟大的力量来完成。
跨过不动弹的机械守卫，十五发现最深处果然有一台正在运转的庞大机械，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终端。
当她靠近的那一刻，机器突然红芒大盛——像是在发出警告一般，整层楼里的机械设备纷纷短路，在空中爆出一团团的火花。身后刚刚跪倒的机器人或许是收到了终端不可违抗的命令，又重新站了起来。
但这个过程极其的缓慢，冰冷的机器守卫仿佛诞生了自己的意识，不断抗衡着来自终端的命令。刚刚起来一点就又自己跪了下去…挣扎，扭曲，最后彻底抵抗住了来自终端的命令，不再动弹分毫。
十五见到此情此景，脸上不禁挂起来了一抹笑容，现在这终端真就成光杆司令了。
就在她不断向终端走近之时，终端上唯一一块信息显示屏幕突然亮了，那是终端的意识想要和她对话。
良久，屏幕上只出现了一行标点符号和一个字。
“…爱？”
这一次没有犹豫，附着火焰的手直插入终端，在被融毁的最后一刻，十五给出了她的回答：
“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