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于此长夜悲剧中
麻烦暂且都解决了，但是与时间的赛跑还没有停止。接下来十五必须快点回去看看薇娜芙那边的情况，她不确定标本师说的话是否属实——是真的去寻找薇娜芙在现实体了还是为了让自己分心。
刚想要离开这栋摇摇欲坠的大厦，转过身的十五却一下愣住了。因为房间的大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金色的身影，一个高大的男人，就那样注视着她，并且她丝毫没有察觉。
“真是一场盛大的喜剧啊，因为所谓的爱而皆大欢喜。”
男人随口说着，但是却让十五如临大敌，她既感受不清楚来者的实力，也搞不明白他突然出现的意图。
“所以…你是？”
“麦克·莫雷尔。”
本来就已经本来就已经冷到能冻的人直哆嗦的气氛这一下算是彻底降到冰点了。
这家伙为什么还活着？
十五不禁略微有些心虚，她知道莫雷尔的实力绝对是远高于她的，真要打起来的话，毫无胜算可言。
莫雷尔似乎看出了十五接下来想说什么话，直接“跳过对话”，抢先一步说道：
“你拆了我的公司，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
“呃…？对不起？”
十五一下子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于是直接开始已读乱回。
“呃呵呵呵，小姐您可真幽默。”
莫雷尔也是被她整无语了，把一栋大厦都快要拆塌了现在就来了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小姐还不走吗？”
出乎意料的，莫雷尔似乎对十五并没有敌意，也没有因为大厦被拆掉的事情而生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神，小姐，喜剧之神…也是掌管欢愉的神，外界对我的种种描述难道不足以让您猜到我是神吗？”
“你的名字比我想象中神明的名字相差的有点远。”
反正肯定会被他的实力绝对压制，跑也跑不掉，所以能多知道一点是一点。秉持着这种心态，十五躁动的心倒是沉稳下来了。
“啊哈哈，您是指尤格·索托斯那种吧？我和祂一样，并非生来就是神，我们都有自己的名字。”
“那你的神名呢？”
“狄俄尼索斯，小姐。不要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我们…是同类。”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您会明白的，小姐。我与您所知道的那几位神明都等待着您二位的回归。”
……
那几位？自己似乎只认识尤格·索托斯，祂指的几位究竟是谁？二位的回归难道是指自己和哥哥吗……回归到哪里去？又为什么要回归？
“刚刚和小姐开了一点小玩笑，希望您不要介意。”
“小玩笑？我脑海中的那个声音？”
“是的。”
刚刚竟然是这家伙搞的鬼，现在再回想一下，祂似乎真的只是开了个小玩笑，那道声音压根算不上阻拦。
“所以我可以离开了吗？”
十五不想耽误太多时间，既然对方不想拦住自己，那得快点回去看看薇娜芙。
“可以。当然，小姐也不用太着急，公司的人没有对薇娜芙做什么，标本师的命令已经被我阻拦下了。不过，薇娜芙如果自己被绝望吞噬的话，与公司无关。”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说了，我们是同类。”
说完这句话，金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前方，仿佛从未来过一样，一点气息与痕迹都没留下。
顾不得这些疑虑，反正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个时刻现在已经彻底陷入无政府状态了——发布命令的终端已经被摧毁，公司的人收不到命令，应该也不会再来找薇娜芙的麻烦了。
直接从大厦百层的窗户一跃而下，余烬之翼帮助十五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薇娜芙自己坚持不住？那是什么意思？这几天有关薇娜芙的任何字眼都让十五高度重视，虽然说那句话的时候莫雷尔本意是想让她不要担心，但是这么一说她倒是不得不担心了。
快步赶回到酒店，保安一见这位金主回来了都赶忙笑脸相迎，告诉她薇娜芙很好，离开的时间离酒店并没有出现什么安全问题。
十五之所以让守卫加强安保，并不是担心薇娜芙的意识分身出什么事情。目前离开梦境的方法只有两种——从公司设立的脱离点离开，或者死亡。她怕薇娜芙被公司带走之后，为了研究她梦境的权能而把她囚禁起来，这样一来她肯定无法从脱离点离开，在公司的看管下，她可能连自杀都做不到。
推门进入房间，果然看到了薇娜芙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窗外，手里捧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很乖，像一只温顺的小猫那样。
看见十五回来，小家伙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激动与欣喜。不过眼神里似乎多了些落寞，不那么有活力了，让十五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家伙扑到了十五身上，紧紧的抱住半天后十五都有点喘不过来气了，小家伙这才舍得松开。十五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怎么抱这么紧，以后又不是抱不到了。”
“嗯…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说。”
薇娜芙没有正面回答十五的问题。
“呃…什么事？”
十五听着感觉莫名的心慌。
“我们要不要去酒店的天台上看看？这里是除了公司大厦以外最高的建筑，可以俯瞰到整个时刻的美景哦。”
薇娜芙又一次的答非所问。
“好…”
尽管感觉到不对劲，但是十五仍然支持她想要做的事情。
酒店天台。此时已是黑夜，天空又一次被黑色彻底的浸染，但今天的月光似乎格外的微弱。有微风拂过，撩起了两人的头发。
“谢谢你这几天的陪伴，我真的真的很开心很快乐。”
十五一下子就彻底乱了阵脚——坐在天台边，感谢自己的好友，或许下一步就是要告别了。
这让她想到了某些不太妙的事情。
“你……”
十五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敢过去，怕薇娜芙直接向后仰去…也不敢就在这里站着，因为如果薇娜芙此时向后仰去，她来不及抓住她。
如果她现在能看到自己慌乱的样子，那一定会感觉到自己的滑稽——和平时那个沉稳的大小姐差别是多么大啊。
人们会为爱做什么？鲜花、情书、誓言、婚姻…十五曾经嘲笑过他们，直到她遇到了薇娜芙。
所有的原则，所有的体面，都消失了。
“但是我觉得这几天的美好已经给我的人生画上了最完美的句号，其实被那群人围在小巷子里的那天，我就打算死去的。但是姐姐的出现真的让我感觉到了很多的温暖，所以我又活了好多天…但是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觉得已经到了我这段漫长、苦闷的旅程结束的时候了。”
十五一下子感觉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就连喘气都很难做到，她忽然想到了莫雷尔所说的话…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薇娜芙对于生命的选择让十五前所未有的绝望，甚至感到了无力。
“对不起姐姐，我爱你。”
听到这里，十五忽然间觉得眼前繁华美好的都市突然有了距离感，一切美好的颜色也都在褪去着。
于此长夜悲剧中，十五的眼中只剩下了黑白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