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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交锋

两人此时距离很近,白知延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徐时元微微发棕的瞳孔和他纤长下弯的睫毛。

他是真的不懂这些人为什么会对一个称呼有这么高的执念,例如对起外号上瘾的车京灿,例如恶趣味非要让他在外人面前叫哥哥的白济泰,现在又多了一个乐为人师的徐时元。

难道一个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感情约束的称呼就能改变他们之间虚假可笑的关系吗?除非是他们占有欲作祟,就喜欢在他这里让自己看起来与众不同,以此来彰显自己在他生命中的特殊性。

“徐、徐老师?”

白知延有些犹豫,但徐时元听后脸上浮起一些笑意,他完全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真乖。”

他又像白天那样眼含笑意的去揉白知延的脑袋,激的白知延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济泰跟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白知延微微低头一副乖顺的模样,徐时元阴沉的脸上也带着柔色,满眼柔情的抚摸白知延的头。

“白知延,原来你放学不回家是跟他在一起啊。”

他的声音冷若冰封,匍一响起就引得白知延身体猛的一震,他飞快躲开徐时元的手,转头看向白济泰。

白济泰没在意他的目光,而是一步步走向徐时元。

“我们徐同学的记性看来是真的不太好啊,无论我跟你说过什么,你是不是都当做耳边风?”

徐时元没有被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吓到,恢复平时的冷漠脸,“我觉得知延与谁交朋友有来往是他自己的事情,即便你是他的哥哥,也没资格干涉他的私生活。”

听到他说哥哥时白济泰挑了下眉,拉过白知延身边的椅子坐下,侧身捏起他额头上的一绺碎发,慢慢贴近他。

“放学不赶紧回家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白知延强忍住一脸厌恶的偏过头,“我只是出来学习,结束之后自然会回去。”

“哦?是这样吗?”

他又用那副轻浮戏谑的腔调说话,还伸手将白知延的座椅拉向自己让他靠的更近。

白知延刚想躲开讥讽他两句,突然又想起自己在徐时元面前说过自己跟白济泰关系很好的谎话,硬是逼着自己转了语调,“更何况班长之前还送我去了医院,跟他出门在外面又不会怎么样。”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要好好感谢一下徐同学对我们知延这么上心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面不改色,反倒是让两个听着的人情绪复杂。

“哥今天难得有空过来接你,结果发现我的好弟弟在跟别人约会。”

白知延听到约会两字后浑身难受,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什么约会?你未免想的太多,我只是和班长一起出来学习而已,而且你也从来没接过我吧,我为什么要在校门口等你。”

“那我以后天天来。”

这三个人聚到一起后停不下的相互阴阳怪气,确保每个人都能被恶心到。

白知延有些烦躁,“可我不需要你来接我,周司机还没到下岗的时候。”

“小狗崽,如果你再惹我不高兴,你明天就再也看不到周司机了。”白济泰不再勾起他的发丝,顺势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平淡如水的语气中满是威胁。

白知延瞪圆眼睛觉得他无可救药,“你不高兴拿别人撒什么气?”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可是狗主人惹我不开心了,我拿狗来撒气又有什么不对?”

“你简直不可理喻。”

白知延躲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椅子搬离他身边。

徐时元听着两人一来一回旁若无人的对话皱起眉头,“白理事,你在这里妨碍到我们学习了。”

他声音刚落,白济泰轻啧一声便拿起旁边白知延的咖啡泼了他一脸。

“白济泰你在做什么!”白知延惊呼着连忙站起身抽出纸巾帮他擦脸。

徐时元浅色的衬衫被打湿成深色,发丝结在一起一绺一绺的滴着水,脸上的咖啡顺着下巴落在衣服上,眼睛被刺激的睁不开,微微眯起露出一丝缝看着白知延给自己擦脸。

“徐同学不是说我在打扰你们学习吗?现在这才叫打扰。”

白济泰饶有兴趣的看着徐时元狼狈的模样,但看不下去白知延忙前忙后的给他递纸巾,一把将人拉回座位。

“他又不是手断了,用不着你这么积极。”

白知延被强拉着坐下后瞪向白济泰,“你一个快三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要做这么幼稚的事?”

白济泰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太不寻常,只是白知延袒护徐时元的模样更让人生气。

“我幼稚?”白济泰冷哼一声,“那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做什么,居然在哥哥面前护着这个外人。”

“你说外人?”白知延真的觉得今天的白济泰被鬼附身了,怎么每一句话都那么违和。

“做这种事跟是不是外人有什么关系。”

徐时元整理好衣服擦干净脸上的咖啡渍,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济泰,眼神中透着一股寒意。

“白理事,如果你是因为我和知延交朋友而不高兴,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和知延只是普通朋友,难道你这样对你弟弟的朋友就很合理吗?”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说大话。”

白济泰的脸色阴沉如铅,像一块风雨欲来的漆黑夜空,他双手撑在桌上压迫感十足的俯身死盯着徐时元。

山雨欲来,无端的恐惧让白知延身体抖了抖。

似乎是感受到白知延的情绪,白济泰不再继续跟他多说,抓起白知延的手拖着他向门外走。

“知延!”

见他被强硬拉走,徐时元连忙追出去。

白济泰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白知延的挣扎对他来说也是蚍蜉撼树,他反手把他的胳膊反扣压在自己身前,抬腿猛然踹向徐时元。

“滚远点。”

徐时元被踢倒在地,本就未干的衬衫此时又添了灰尘,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么多人在,你是不是疯了!”

路上的行人都在悄悄打量这几个人,更有甚者已经议论起来了,徐时元受不受伤他不关心,但是绝对不能被一群人围着看热闹。

白济泰轻笑一声,低沉的嗓音在他上方响起,“怎么?觉得丢脸?”

说着他稍一用力把白知延转了一圈,让他转过来面向自己,然后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前。

“行了,这样他们就看不到你的脸了。”

徐时元捂着腹部脸上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可抬头看到两人贴在一起的姿势和白济泰眼中的挑衅,面上陡然闪过一丝惊诧,他突然想到了金在奂金南贤兄弟两人,顿时产生了一个荒谬可怕的想法。

他抖着嘴唇几乎发不出声,“白济泰你……”

“还不死心啊穷酸货?”

白济泰冷笑着掏出钱夹,抽出一张张钞票摔在徐时元脸上。

“不想死就给我滚远点,这些钱足够买你这条命了。”

说完他也不顾周围所有人的反应,紧箍着白知延走向停车场。

厚厚一摞钞票拍在徐时元脸上,他刚擦干净的脸又开始发红,室外零下的气温也比不上他此时心中的寒冷。

周围人见没热闹看也都散了,街道上再次恢复平静后徐时元弯了弯自己已经被冻的僵硬的双腿。

看着地上散落的钱,思绪万千。

当颜色鲜艳的钞票拍在他脸上在他眼前如飞花般飘散时,他想的是他妈妈在寒冬时浸泡在水里给贵夫人们洗衣服充满冻疮的手,想到了妈妈为了让他冬天不畏严寒只给他买棉衣自己穿旧衣的模样。

是抵挡不住风寒付不起地暖费用的地下室,是为了获得奖学金裹着两层被子缩在桌边弯曲着手指握笔学习的自己。

徐时元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钞票,紧紧地攥在手中,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既痛恨出生在财阀家族的少爷小姐们,又痛恨不能选择出身的命运,他最痛恨的还是无法改变现状只能靠着厌恶对象的恶意才能维持生活的自己。

他咬着牙,艰难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令他自尊心破碎的地方。

另一边白知延被白济泰塞进车里,他试图反抗,但无奈力量悬殊。车子疾驰而去,留下徐时元孤独的身影在寒风中渐行渐远。

“白济泰你今天到底要干什么!我最近没有惹到你吧,你干嘛这样找我麻烦?”

“找你麻烦?你觉得我是在找你麻烦?”

白济泰突然踩下刹车,白知延身体因为惯性猛然向前倾,平稳过后忍不住继续叫骂。

“你是不是有病?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自己去死,别想拉上我一起!”

只是他的叫骂声并未持续很久,白济泰掐住他的脖子扯到自己面前。

“白知延,我的好弟弟,哥是不是告诉过你让你离徐时元远一点,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呢?”

他咬牙切齿,恨不能将眼前人拆骨入腹。

手上的力度让白知延呼吸不畅,很快就涨红了脸,两只手一起去拉扯他的手,“你、你放开——”

白济泰倒也没真的想把他怎么样,见他硬生生被掐出生理眼泪,这才松开手。

“咳咳咳——”

“白知延我再一次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想让徐时元死,那你就继续跟他来往。”

咳嗽痛快后白知延慢慢平复好身体,他听到白济泰的话轻蔑一笑,白中透红的脸上满是戏谑。

“好啊,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杀了他。”

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白济泰反而愣了一瞬。

“你以为我不敢?”他声音冰冷宛如地狱罗刹,他的话丝毫不掺假。

只是白知延也没有在开玩笑乱说话,徐时元的死活又不归他管,白济泰杀不杀的他自然没有所谓。

“我知道你敢,或者说,这世界上就没有事情是你不敢做的。”

这句话是白知延的真情实感,白济泰敢暴力催债讨债,也敢贩毒贩卖人口器官,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有什么不敢的。

但是白济泰听他这么说后反倒扯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白知延看到他逐渐加深的酒窝,不明白他的心情为什么突然变好,看到他抬手伸过来下意识向后闪躲。

“怕什么?”

白济泰不顾他的躲避,硬是把手按在了他的头上一下又一下揉他的脑袋,他明明跟徐时元一样把手放在他的头上,白知延却有种被毒蛇缠身的惊悚感。

白知延避开他幽暗的眼睛为自己壮胆,“我有什么好怕的。”

白济泰收回手重新发动车,“希望你能记清楚我说的话,离徐时元远点,我不喜欢你总是不听话忤逆我。”

“收收你偏执狂一样的控制欲吧,无论是家产还是公司,我从没想过跟你抢什么,我不妨碍你,我自己的私交也同样与你无关。”

白知延扭过头,看向窗外,心中一阵烦闷。他不明白白济泰为什么对徐时元有这么大的敌意,难道就是担心徐时元会借着他搭上白家这条线?

到底是白济泰把他看的太有能力,还是把徐时元看的太没出息。

“白知延,你还敢当着我的面维护他?”

车速骤然加快,耳边汽车的鸣笛声不绝如缕,眼前得事物仿佛被按了加速键,只能看到虚幻的残影。

白知延紧紧握住胸前的安全带不去看他,对于这句对他来说过于熟悉的话,他始终找不到让对方满意的回答。于是他选择紧闭双唇装聋作哑。

等到达白家时白济泰先一步下车,白知延下来时面色惨白脚步虚浮,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几欲作呕。

脚踩到地面时他才知道自己的腿有多软。

白济泰双臂环抱,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跌坐在地的狼狈模样。

“我看只有这样对你才能教会你什么是学乖听话。”

“你做梦!”

原本想去扶他一把的白济泰听到他咬牙切齿充满怨气的话,冷笑着收回手,“固执过了头就是在自讨苦吃。”

说完他一脚踹在白知延的肩膀上,白知延刚撑起的身体又随之倒下。

“疯子!”

白济泰不理会他的骂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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