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南海范剑
霍哲得书两日后,背负着娘亲焦虑中又满含期待的目光,租辆马车回了趟近海城。
曾经熙攘的近海,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满目疮痍,仿佛还在噩梦中无法醒来。
虽说贼患已经过了些时日,城中的百姓,仍如行尸走肉般走在路上,面容憔悴,眼神呆滞,脸上写满了悲痛和无奈。
一路上残破不堪的商铺、烧焦的房屋和满地的瓦砾令人触目惊心,摇摇欲坠的墙壁上火焰烧焦痕迹和暗红色的血痕,像是在诉说着这场灾难的无情和惨烈。
个别废墟中还有三两个人在翻找着什么,风吹过废墟的声音中隐约夹杂着妇人的低声啜泣,空气中弥漫着烧焦和尘土的味道。路边老狗那凄惶的嗯嗷叫声,令人窒息。
霍哲并没有打听到父兄的消息,稍微有点欣慰的是,在官府记录的伤亡名册上也没有父兄的名字。
于是,霍哲在取出家中花坛下地窖里的那箱珍珠和货物后,在显眼处留下自家在南海城的讯息,便驾着马车,离开了这座惨遭蹂躏的小城。
时间,或许能够慢慢抚平小城的伤痛。
……
回到南海城,霍哲将情况告知娘亲,又好生安慰了一番。到城里将带回来的珍珠和货物变卖,得了五千多两的银子。
找到房东,好说歹说花了三百两银子将宅子买下,又花了一百两在学宫边盘了个书画铺子,雇了个机灵的小伙计平日里守着铺子,卖些笔墨纸砚,兼售文人寄卖的诗词字画。
霍哲和娘亲彻底在南海城安顿了下来。
......
南海城辖域内北江、东江、西江三江汇聚,从南海城边奔流出海,广阔的湾口海域上岛屿众多,星罗棋布。
南海剑派就位于喇叭型出海口外伶仃洋上的万山群岛。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里的零丁洋,说的就是伶仃洋。
是夜,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天际瞬间亮如白昼。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伶仃洋上,狂风呼啸,海浪翻涌。
万山岛,南海剑派山门外,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背负长剑,傲然站立在海边一块巨大的礁石之上。
男子身形高大,面容刚毅,迎着狂风,猛地高呼:“姚海鱼,出来一战!”
“战......”声滚滚向四方传了开去,压过了雷声和浪涛声。
“小剑剑,你烦不烦啊?”,随着声音的响起,一个身影从山门后的黑暗中缓缓步出。只见这个头戴瓜皮小帽,身穿黑色水靠,目露精光,有着两撇鼠须的老头,纵身一跃,飘然落在礁石上。
姚海鱼带着一副无奈和疲惫的神情,对着范剑开口说道:“你说你,每年都来挑战一回。虽说按门规,外门弟子挑战内门弟子,嬴者可入内门,输者降为外门弟子。但你总不能二十年来,一直逮住我薅啊,我很累的。”
南海西城有家武馆馆主,范剑,双脚轻挪,不丁不八,左手抄起黑袍前襟掖好,右手一反,握住肩后的剑柄,慢慢从剑鞘中抽出长剑,往前一指:“废话,你是内门的吊车尾,不挑战你挑战谁?”
话音落下,剑身一抖,一道闪烁的剑光,仿佛一条跃出海面的飞鱼,轻盈、迅捷,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姚海鱼。
姚海鱼往后退了一步,双手袖口滑出两支分水峨眉刺,随即向前迎去。
“叮”,飘忽的剑光被水刺挡住,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叮叮当当......\,武器的撞击声越来越密,每一次交手都激起一溜火星。
两人呼喝着交手二十余招后,范剑逐渐落入下风。
范剑突然一跃而起,大喝:“飞鱼翔击”。
他的剑化作七道流光,或急或缓,或直或曲,虚实难辨,袭向姚海鱼。
姚海鱼却突然消失在原地,身影化为一片模糊的影子。范剑一剑落空,姚海鱼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侧,水刺在范剑的咽喉上虚点了一下,然后收了回去,消失在袖口里。
姚海鱼得意地捻了一下鼠须,笑道:“这招‘鲨影突刺’如何?”
范剑嗤笑一声:“鬼鬼祟祟的招式,也配用海中霸主名字?软蛇吐水水差不多。”
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哄堂大笑声。
“嘭”,范剑被恼怒的姚海鱼一脚踹飞,落入海中。
“滚!”
范剑跃出水面,轻点几下,落在礁石边一小舟之上,“明年我还会再来的...”,驱舟而去。
......
这天夜里,南海城中的霍哲,梦见屋里油灯的灯捻子结出了艳红的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