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选择

比起平静的玛西亚，一旁的西弗勒斯才像那个被这项通知吓到的那一个。

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看起来活像一个铁板。

直到墨绿长袍的尖帽女巫走远，他才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眼睛里似乎还有点谴责：天天都在一起，你是怎么又惹出这种——？

玛西亚扭过头来，眼神里带着小小的震惊：“谁知道呢。”

怎么可以怀疑我？我真的不知道！

西弗勒斯就知道在这种方面，小伙伴不会有什么高深的见解，他无奈地撇开眼。

后面的课程都像是在坐在长了一层豪猪刺的凳子上，西弗勒斯难得感觉到了忧虑——或许是随着学习的深入，逐渐明白了自己与那些呼风唤雨的巫师之间的差距……

或许只是一种焦急，暗恨时间为什么走得这么慢，为什么自己不能快一点长大？

怀表上的星体是那样冷酷无情，无论夜空下的人类怀抱着怎样的念头，都改变不了它们按照某种内在规律精密运行的轨迹。

这些动辄横跨漫长时空的轨迹却可以用人类所创造出的符号工具，以寥寥几笔的简洁字符概括。这就不禁让人产生一种疑惑：究竟是某种不可预设的存在先行书写下这些法则，还是人类的观测赋予冰冷的星体以意义？

星星是冷酷无情的吗？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解释那些近乎不变的轨迹呢？

还是说，它们也具有自己的情感和生命？

这种问题谁能彻底弄清呢。也就只有他这种无所事事又塞满了满心闲思的人才会思考这些……

西弗勒斯再一次靠在校长办公室的墙外，后脑勺贴着冰冷的墙面。

他正盯着那扇比他整个人还要高的天文钟，静静地胡思乱想。

墙上的钟与他藏在口袋里的钟此刻正在悄悄共振，那些喜欢闲言碎语的金属星星乱糟糟的，正和他的心跳一起滴答、滴答。

至于一墙之隔的校长办公室内，则是另一番光景。

春夜的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吹来，吹起了老校长的白胡子，拂动女巫的黑色长袍，扰乱了凤凰的细细绒毛。

“亲爱的玛西亚，我不得不承认，对你的了解实在太少。”

邓布利多摇摇头，看起来有些自责。

“尊敬的邓布利多校长，您需要管理一整座学校，而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既缺少天赋，又不够努力。”

看玛西亚的表情，她似乎发自内心地这样想。比起努力的艾琳娜和认真的雷古勒斯，她在课堂上的确缺少那么一点点……专注。

邓布利多失笑，他摇了摇头：“你谦虚的美德实在让我这个老头子惭愧，玛西亚。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的眼神悠远起来，似乎穿透时光，开始回忆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

“年轻人总是有着各种奇思妙想和把它们实现的动力，这简直可以说是魔法的生命力所在……当然，更多时候，它们也会以恶作剧的形式出现。”

玛西亚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波动，如果西弗勒斯在这里的话，或许可以很轻松地从她脸上读出“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讲故事吗”这一行字。

“我与一个……朋友，在一本童话书里找到了灵感。或许你也读过那个古老的故事：三个聪明的兄弟与死神的斗争。”

“我明白，死亡圣器。”为了配合老校长的故事会，玛西亚很配合地回答道。

“集齐死亡圣器的人就能成为死神的主人——掌握生死的力量，没有人会不对它着迷。”

玛西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把那句“这简直是危言耸听”咽回肚里。

“因此我们毫不吝啬地把自己的时间与才华挥洒在上面，也最终接触到了那个神秘的时代：传说时代。”

终于说到关键词，玛西亚稍稍挺直了自己的腰。

邓布利多那双永远躲在半月形眼镜后面笑意盈盈的蓝眼睛此刻终于露出了它的精明，他的目光含着太多玛西亚现在还读不懂的东西。

“死神是真实存在的神明，也是死亡的主人——对吗？”

在他的注视下，在烛火的映照里，披散着卷曲黑发、只有一只灰色眼睛的女巫无比笃定又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当然，您的理解相当正确。”她说道，“只不过，有一点需要更正：哪怕是死神，也不能妄称自己是死亡的主人。”

邓布利多轻轻点了点头，迅速发掘这句话里的信息：“死亡的主人——这听起来只是一个临时性的职责。”

“谁知道呢？”四年级的小女巫轻轻歪了歪头，“谁能说清死神的斗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形体呢？”

“根据故事里的描述，集齐三种死亡圣器就可以成为死亡的主人。”

邓布利多站起身，他走到敞开的玻璃窗前，静静看着窗外沉默的山脉：“人可以成为神——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玛西亚回忆了一下伏地魔慷慨解囊的一整座金库，又想了想霍格沃茨轻松而愉快的校园生活，决定对两者都保持着相同的尊重。

她回答道：“故事显然来源于现实。”

“那么，人要如何成为神呢？”他问道，“那三样所谓的圣器只是死神随手拿出的东西，显然不能当作打开超凡门扉的钥匙。”

“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呢。”脑子里完全没有这段记忆的玛西亚只能搬出与之前一样的说辞。

在老校长看来，则是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四岁的女巫面色如常地讨论传说与永恒——很难说这种场面到底是古怪还是神秘。

“现在的时代早已不是神的时代。”霍格沃茨出品的美味烤鸡和布丁让玛西亚决定多说一点，“相关的仪式失传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接下来是我这个老头的最后一个问题——玛西亚，请你原谅人类的好奇心吧。”邓布利多的口吻轻松，表情却是与之不相符的严肃。

“这些久远的传说，你曾经向别人讲述过吗？”

玛西亚思考了一下。

最终，在校长的注视下，她说道：“有人付出了报酬，也因此得到了相应的答案。”

邓布利多盯着她的眼睛：“这代表着你做出的选择吗？”

玛西亚惊讶地扬起眉毛。随后，她笑了起来。

她说道：“校长，您答应过的，那是最后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