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流浪之夜

一跃而下的玛西亚看起来很潇洒，实际上也很潇洒，扭了的脚只有自己知道。

她强撑着离开蜘蛛尾巷，眼见一片柔软的草地，还有一棵大树——看起来是个很棒的卧室。

此时的雨完全停了，夏日的燥热与暴雨带来的凉风掺杂在一块。草地上的积水一时半会干涸不了，但是没关系。

玛西亚把自己身上的那件过分宽大又材质奇特的白色外袍往地上一铺，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

这布料还防水，真好。

她双手垫在脑后，慢慢梳理自己脑海里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首先，被巨剑贯穿胸口的剧痛已经消失无踪，或许是好心的西弗勒斯给她喝了什么；

其次，她叫玛西亚，这点毋庸置疑。这个名字似乎刻在了她的灵魂里。同样的，即便遗忘了一切，她还能运用一点别人用不了的伎俩。

她一翻手，黑色的火焰又出现在她的掌心。玛西亚有心探索，就纵容它靠近了身下茵茵的绿草。

黑焰欢快地跳跃着。玛西亚仔细观察，很快发现了端倪：被黑焰点燃的绿草，先是迅速变成焦黄，紧接着枯萎，最后走向死亡。就好像——

“被抽走了生命。”她轻声说。

或许换作旁人，早就被吓得惊慌失措。可玛西亚却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狂喜的战栗。就好像……她期待着这种死亡，她为死亡感到喜悦。

接着梳理：好心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把失去一切的她救起，认为她是一个巫师，他们都会在11岁那年去魔法学校读书。

魔法学校，这又勾起了她的一点似曾相识感。她或许过去也见过魔法学校，那里的法师们疯疯癫癫，每天都想变成星星。

她轻轻晃了晃脑袋。这里与她的过去毫不相干。她在一场生死决战中存活，现在只想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

目前它是弄明白自己身上的火焰……并且探索更多死亡的奥秘。

她决定要去魔法学院，因此和那位西弗勒斯迟早都会再见。

想到这里，她有些懒洋洋地抬起手，随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右眼。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弄清楚自己眼睛的问题或许也可以借助魔法学院的力量。虽然玛西亚还没感到有什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必要。

玛西亚干脆把手盖在自己的眼上。她突然有了很多很多的未来，无限种的可能性……这种感觉真是奢侈。

她或许睡过去了，或许没有。雨彻底停了，暮色四合，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隐没在地平线下。此时她可以尽情享受黑夜的静谧。

半梦半醒之际，有个人突然踢了她一脚。

玛西亚：发生什么事了？

随着一声惊呼，来人被玛西亚绊倒，摔在了她身上。玛西亚被砸得在地上弹了一下，两人在草地上摔成一团。

“哦！天呐，对不起！十分抱歉！”

摔倒的女孩惊惶地道着歉，她长长的发丝垂落在玛西亚脸上，有些痒。

玛西亚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被身上的女孩一压，出口的声音就变成了有气无力的挣扎：“呃……”

“对不起！我这就起来！”女孩更慌张了，她用力一撑，很利索地起身，想拉地上的玛西亚一把。

被女孩用力一撑，玛西亚两眼一黑。疼得她以为是那把黑色大剑又追杀而来。

她缓了一缓，拉住女孩的手掌，坐起身来。

今夜月光明亮，两人的面庞在彼此的眼睛里格外清晰。

把玛西亚踢了一脚又砸了一下的小姑娘红发披散，绿眼睛如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她脸颊绯红，有些羞赧和不好意思。

“我是莉莉，莉莉.伊万斯。真对不起，我没看到你……”

在莉莉的眼中，这个不声不响躺在草地里，被她踢了一脚又砸了一下的女孩有些奇怪。她的黑色头发垂落，身上的黑色单衣看起来有点冷；眼睛里的灰色极浅极淡，右眼还有道横贯的黑色疤痕。

“天呐，你的眼睛……”莉莉倒吸一口气。

女孩满不在乎地摸了摸右眼：“哦，没事的，这个是伤痕。我是玛西亚。”

两个小女孩就这样并肩坐在了月光下。按理说，眼睛上的伤痕会让整个人显得凶相毕露；可是，莉莉看向眼前的玛西亚，这个女孩的伤痕古怪又神秘，让人忍不住去探寻。

古怪，这一下让莉莉对眼前的人起了亲近之意。没等她先开口，玛西亚就问道：“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

那只温和的灰色眼睛似乎有魔力。莉莉忍不住倾倒起自己的心事。

她也有着古怪的力量，要么是飞起来的茶盏，要么是摔碎的碗碟。父母坚持认为是莉莉调皮，而莉莉的姐姐佩妮则亲眼看到这些东西凌空飞起。

“她说我是怪女孩。”莉莉的情绪低落下来，“总在给爸爸妈妈找麻烦。”

玛西亚没说话。姐妹，这个词让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些记忆的碎片。

“你相信我们能控制它吗？相信世界上会有我们的同类吗？如果有的话，该去哪里寻找呢？”

红发的小女孩抱着双膝，喃喃自语，似乎并不指望得到什么回复，似乎这只是童年无尽苦恼中小小的一粒。

“会有的。”

“唉？”

莉莉惊讶地转过头，看到玛西亚坚定平静的侧脸。黑发女孩懒洋洋地倚靠着树干，说出来的内容却石破天惊，震撼了莉莉幼小的心灵。

“巫师。他是这么说的。”

“……他？”

“他和我们一样。明天……”玛西亚打了个哈欠，“明天下午在这里见吧。”

莉莉被玛西亚催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玛西亚坚持认为会有人在家等她——虽然莉莉表示怀疑。

莉莉蹑手蹑脚地回到家，轻轻推开门。瞧吧，所有灯都关着，没有人在等她，没人在乎她这个“怪胎”。

她嘴角一撇，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开门的瞬间，一阵大力抓住她的肩膀。佩妮压抑着自己的怒吼：“你跑到哪里去了！莉莉.伊万斯——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那点若隐若现的委屈一下决堤。莉莉.伊万斯用力抱住她的姐姐，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