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对角巷

一阵天旋地转，玛西亚就被壁炉“吐”了出来——她的肩膀蹭上了炉灰，让本就是暗色系的衣服雪上加霜。

莉莉看起来精神抖擞，一点也没被壁炉影响；西弗勒斯则脸色苍白，看起来不是很好。

麦格教授贴心地等他们调整好呼吸，才领着他们继续前进。

教授领着三个小跟班，昂首挺胸地走过了一家典雅豪华的大书店——

——走进了它旁边的一家小酒吧。

西弗勒斯期待的眼神涣散了一下。

教授昂首挺胸地走进酒吧，她拉住门，等走在最后的西弗勒斯走进来才关上；随后领着他们穿过酒吧，从后门钻了出去。

他们站在了一个死胡同里，面前是一个脏兮兮的垃圾桶。

莉莉小小声问道：“我们不会要从垃圾桶里钻进去吧。”

玛西亚小声回答：“说不准，就像进壁炉一样。”

西弗勒斯嗤之以鼻。

麦格教授举起了她的魔杖。从垃圾桶上面数三块砖，再横着数两块——

死胡同的墙壁像积木一样打开，露出了后面繁华的街道。

小朋友们目瞪口呆。

麦格教授笑眯眯的，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孩子们，欢迎来到——魔法世界。”

“让我们先去古灵阁给先生和小姐们换一些加隆——就是巫师们的货币。第一站去对角巷尽头的奥利凡德魔杖，其后是摩金夫人长袍、丽痕书店、猫头鹰和坩埚魔药瓶，也就是对角巷走出来的商店顺序。孩子们，有别的建议吗？”

三颗脑袋非常同步地摇了摇。

麦格教授又想笑了，她抿了抿嘴唇，压下翘起的嘴角：“来吧，我们走。”

妖精们的工作缜密且严谨，路过的女巫男巫们风度翩翩。这条巷子从房顶到脚下都在刷新着三人的认知；哪怕是自认比小伙伴们更了解巫师世界的西弗勒斯，也和两个女孩一样，把眼睛瞪得溜圆。

他们攥着刚到手的巫师货币，站在了“有些古老”（莉莉的委婉措辞）的奥利凡德前。

眼看三个小朋友有些踌躇，麦格教授介绍道：“奥利凡德是英国最古老的魔杖制作商。别紧张，孩子们，魔杖会是你们最亲密的战友。”

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率先走进了店内。

莉莉拉着还在看招牌的玛西亚：“自公元前382年，哇——”，紧随其后进入店内。

这是个有些逼仄的店铺，除了一条长椅和一个柜台外，别的什么也没有；几千只装魔杖的狭长盒子几乎码到天花板上。玛西亚怀疑这些盒子会不会掉下来砸到客人。

“哦，麦格教授，欢迎你。”柜台后白发苍苍的老人掀起了眼皮：“冷杉木杖身，龙心弦，9.5英寸——还合用吗？”

“魔杖是我的另一半。”麦格回答道。“奥利凡德先生，今天是来给这三位小巫师选魔杖的。”

“哦，好，好。只不过，我更喜欢说：魔杖选择巫师。”老先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魔杖一指，一根卷尺就飞了过来，自动测量起西弗勒斯的胳膊长度、前臂长、身高、头围等一系列尺寸。

西弗勒斯原本紧张到四肢僵硬，有些笨手笨脚地跟着抬手；可是一道炙热的目光扎在他的身上，让他更不自在了。

他悄悄向后看去，原来是玛西亚用她那只灰眼睛专注且陶醉地盯着他——旁边飞着的卷尺。

几乎瞬间想明白了玛西亚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一阵恼怒冲上西弗勒斯的头顶。

他刚想瞪这个脑子里只有缝纫事业的女巫一眼，柜台里的奥利凡德就开始翻找货架，哆哆嗦嗦：“让我想想……哦，试试这个。”他掏出来了一根白色的魔杖，递给西弗勒斯：“试试这个。白杨木杖身，独角兽杖芯，天生的格斗家……”

西弗勒斯把魔杖握在手里，有些无所适从。

奥利凡德一扬手：“挥一挥它，小先生。”

西弗勒斯学着他的动作一挥，魔杖打出了一阵强光，差点把屋里的几人闪瞎。奥利凡德一把夺过：“不，不是这个。”

他又钻进了货架里，过了一会，才又端着一个盒子出来：“这个，黑刺李木，龙心弦。”

他拿出了一根看起来粗糙不平的魔杖。莉莉看了一眼，小小声说道：“真的不会扎手吗？”

玛西亚还捂着那只被闪到的眼睛，没看到魔杖长什么样。

西弗勒斯又挥动了一下。这一次表现好很多，一阵狂风吹过，货架顶端的几个盒子掉了下来，砸在莉莉和玛西亚的身上。

“不是这个！”奥利凡德一把薅过魔杖，矫健地让小朋友们差点忽略他的白发。他又钻到货架后面去，良久才端着一个盒子出来：“想必是这个了。白桦木，龙心弦，质地坚硬。”

他把魔杖递给了西弗勒斯。这是根通体漆黑的魔杖，看似平平无奇；但只有握在手里，才能发觉它精致典雅的花纹。

西弗勒斯轻轻挥动了一下。没有盒子再掉下来砸人，这根魔杖仿佛成为了他身体的延伸。

“就是这个了。”奥利凡德满意地点了点头。“下一位小姐？”

旁观了许久的莉莉期待地上前。第一根梨木杖身、独角兽毛杖芯的魔杖并不乐意合作，再次闪出一道白光，玛西亚刚放下没多久的手又把眼睛捂上了；好在第二根的柳木杖身、独角兽毛杖芯甚合莉莉心意，它给夏天的小店里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凉风。

“太棒了。下一位小姐？”奥利凡德搓了搓手。

玛西亚走上前，卷尺在她身旁上下翻飞。

奥利凡德翻找的时间久了一些，似乎拿不定主意。最终，他捧出了一个有点落灰的旧盒子：“试试这个吧。柏木杖身，龙心弦杖芯，战争结束后我再没卖出过一根柏木魔杖……”

玛西亚随手挥了挥。这种感觉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她仿佛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温了无数个挥动武器的瞬间。黑色的火焰缠绕在杖身上、环绕在她周围。

想起黑焰的杀伤力，玛西亚连忙一挥，把这些火焰熄灭。

“……因为柏木魔杖的主人都会有一场英雄般的死亡。”奥利凡德慢吞吞地说。

麦格教授有些不悦，她皱起眉头。

玛西亚看着手里的魔杖，它有着优美的螺旋，看起来轻盈又灵巧。死亡的谶语反而让她兴奋了起来，几乎一下子就认可了这位并肩作战的木头伙伴。

三个小朋友付完钱离开了这里，重新站在了街道上。麦格教授领他们走到了另一家店铺门口：“这里是二手长袍专卖。有需要的同学就去看看吧，我在门口等你们。”

西弗勒斯看了还在走神的玛西亚一眼，向麦格教授打了招呼，就拽着她走进了店铺。

被他一拽，玛西亚才回过神来。她喃喃说道：“……我应该有一把剑的。”

“什么？”西弗勒斯错愕地看了她一眼。

“不，没什么。”玛西亚抓了抓头发，“我们来看二手长袍吗？其实我觉得怀特夫人也可以……”

“怀特夫人不可以。”冷酷的小伙伴拒绝了她的提议。

玛西亚揉了揉眼睛，用一个出道两年的裁缝的眼光挑拣起这里的二手长袍。两人抱着衣服出来，与等待的麦格教授和莉莉汇合。书本、文具（莉莉格外感兴趣）、魔药瓶、坩埚（西弗勒斯眼睛亮得吓人）。

最后一站是猫头鹰专卖。莉莉和西弗勒斯各选了一只，看起来呆呆的鬼鸮和看起来更呆的长耳鸮蹲在一起；玛西亚则看中了一只蓝眼睛的小黑猫，把它抱在怀里的玛西亚终于拥有了超越人类平均值的眼睛数目。

三人满载而归，贴心的麦格教授送他们直到家门口；忙着搬东西的女孩们自然没注意到，比玛西亚稍高一些的男孩一直走在她的身边，为她挡去了夏日刺眼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