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动摇

眼前的石人悬在半空未曾改变，玛西亚瞳孔微张，大量一闪而过的片段如奔涌不休的潮汐，卷进她的脑海。

“受雕琢的眼珠成为烙印，而烙印是被指头找上的人物受赐生涯使命的证明。”

她身处一座宏伟的教堂内，神像存在的位置伫立着三根指头，不停地在空中画出文字。

“以黑焰授予使徒，让他们成长为神只的死亡……”

一条巨蛇盘踞在火山烈焰中央，猩红的信子吐动不休，冰冷的蛇眼里闪烁着野心与亵渎的恶意。

“为什么我们要受祂摆布——连自己的思想都不允许拥有？”

一只白色毛发的狼人浑身浴血，半跪在她面前。它的胸口有一个狰狞的洞，看来正来自于她手中的大剑。

它的声音几乎泣血：“玛西亚——为什么？”

蓝衣剑士的刀光如水般奔涌。这一点小小的蓝色在几乎要吞噬整个地下世界的猩红腐败中周旋、对抗，以人类的身躯直面神只。

“——谨记行事奔流不息，切忌流连。”

火焰点亮了黄金树的轮廓，火焰在她的眼睛里跳动不休。

她大笑起来，可随后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声音沾染上浓浓的恨意。她嘶喊道——

“玛莉卡，诅咒彼此吧！”

可在旁人的眼中，站在教室中央的独眼女巫神情丝毫不改。

她只是极轻、极缓地眨一下眼。

西弗勒斯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他注意到玛西亚额头上的冷汗，刚往前走了一步想喊她的名字，就被早有准备的霍夫曼教授拦下。

霍夫曼教授更深地皱起眉，他举起魔杖，似乎是想帮玛西亚念出那道魔咒。

可随后，独眼女巫的目光就变得清醒坚定。她冷汗涔涔、面色苍白，可拿着魔杖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滑稽滑稽。”

受难的石人瞬间被打散，成了一团各自分家的雾气，半天回不到柜子里。

霍夫曼教授松开眉头，看起来总算有了几分满意：“很好，斯莱特林加五分。”

玛西亚没有丝毫反应，她只是回到座位上坐下，不发一言。

西弗勒斯数次看向她，她都没有回应。

可是下一个直面博格特的轮到了西弗勒斯，再焦急也要先完成课堂任务。

玛西亚信守承诺，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她就感到有人带着一阵风在她身边坐下，声音里满是焦急：“你怎么了？”

她睁开眼，看到了一双如黑曜石的眼睛。

西弗勒斯第一次连教授因为自己给斯莱特林加分的话都没听清楚。

玛西亚的手覆上西弗勒斯的手，轻轻拍了拍，似乎代表着一种无声的安抚。

下课铃声响起，西弗勒斯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他仍旧紧紧拽着玛西亚的手腕，似乎想把自己的体温渡进另一个人的掌心。

可那一团陪伴他度过整个冬季的黑焰已经被扔出，他的努力注定无疾而终。

“你怎么了？那个博格特——那是什么？”

玛西亚灰色的眼睛望向他，可那里面空无一物。

她轻声回答：“那是我的失败。”

“一切作为都是徒劳，一切反抗都是无用的失败。”

她没有讲述自己眼前飞掠而过的旧日回忆，也没有解释那近乎囚禁的石像。

可在玛西亚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个越来越不容忽视、渐渐响亮的疑问萦绕着她。

那道声音不分日夜地向她发问：“我究竟是谁？”

接下来的晚饭，玛西亚也并没有异样。她照常和西弗勒斯、艾琳娜他们说笑，照常嫌弃调味不充分的小羊排，照常狂饮南瓜汁。

西弗勒斯仍然半信半疑，他从不会过于轻易地放下担忧与刨根问底的疑惑——哪怕他相信玛西亚会告诉他一切。

两人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走在长廊上，拾级而下，前往级长卢修斯.马尔福给他们这些通过考核之人写的小纸条上注明的地点。

那间教室离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并不远，也正因此而很少有其它学院的学生来往。

玛西亚和西弗勒斯走进教室，发现里面坐着的二年级同学全是熟人。兴致勃勃的艾伦.罗齐尔、满脸假笑的艾琳娜.罗齐尔、呼朋引伴的薇薇安娜.塞尔温、还有先到一步的埃弗里和穆尔塞伯。

真是群贤毕至。

这两人简直把《如何做合格跟班》这本书刻进骨髓，还帮西弗勒斯和玛西亚占好了座位……

西弗勒斯把一厚摞书放在桌子上，羽毛笔写得飞快：“你的伤痕没有动静吗？”

这张羊皮纸被推到玛西亚的手边。她愣了一下，写下回复：“没事，别担心。”

“只是一些——过去的片段。”

西弗勒斯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笔下的字母几乎要连成一片，一点一勾都带着焦虑的重量：“有什么线索吗？有任何可以发掘的、关于你的过去的蛛丝马迹吗？”

玛西亚沉吟片刻，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写下了一个问句。

“如果我说我是死神，你会相信吗？”

西弗勒斯：？

两人你来我往传纸条的时候，金发的卢修斯学长已经走进了这间教室。他颇有威严地扫视一圈，非常满意地看到交头接耳与窃窃私语的小动作都消失，给他留下一个安静的课堂。

“诸位斯莱特林——你们已然通过学院的考验，在魔咒、黑魔法防御术等诸多方面展现出自己的优异成绩与卓越天资。”

鉴于屋里坐着的的混血只有西弗勒斯和玛西亚两人，这话的指向性有些过于明显。

卢修斯看了眼乖巧端坐的两个学弟学妹，手攥成拳挡住自己的表情。

“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课限于诅咒，每年都需更换教授——那也就代表着教学大纲每年都会有巨大变动，毫无疑问，这对培养人才没有一丝益处。”

“上一学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珍妮弗.史密斯，已经被迫辞职。她的理由是美国魔法国会傲罗办公室的重新聘用。”

卢修斯似乎回忆了一阵，才想起来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名字。

“这无疑佐证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每学年一更换’的事实。这一学年的弗里茨.霍夫曼也不会例外。”

卢修斯优雅地欠身，朝着教室进门的方向行礼：“因此斯莱特林有自己的黑魔法防御术，也有自己的教授。”

一个全身上下都裹着黑袍的高大男人走进教室。他的眼睛隐藏在斗篷之下，可教室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仿佛要把骨髓都穿透的、冰冷无情的眼神。

黑衣男巫的声音有些低沉：“第一节课，简要介绍——三大不可饶恕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