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威压

高田马街和西新宿交接的拉面馆内，早早有两个人等在拉面馆中，两人没有点餐，坐在拉面馆的最里面。

面馆的老板依旧是那个华国人，现在已经接近下午一点，饭点时间逐渐过去，面馆里此时没什么客人。

老板看了最里面的两个人一眼，眼神有些奇异——

这两个人倒是面馆里的常客，而其中一个，老板并不是很喜欢。

老板看着缩在里面，头上手上都缠着厚厚绷带、神情有些焦急的冈景，皱了皱眉。

虽然说来人皆是客，但因为这人经常在这里吃面，他对这人还是有点印象的，每次来吃面的时候，总喜欢大呼小叫、、高谈阔论，面馆中有小孩在的时候，还会恶劣地吓唬逗弄小孩，是个很不讨喜的家伙。

而坐在这个家伙对面的静腾，虽然和这个家伙总是一起出现，但行为举止得体许多，似乎永远在为那混混一样的家伙所做的事道歉。

老板不知道这两人的底细，但总为静腾感觉到惋惜，觉得他很像老家那边那种跟着坏孩子混的老实孩子——心眼还是好的，只是被污浊沾染，难以脱身了。

无论如何，即使老板在心里对冈景腹诽，也不至于真得把客人赶出去。

不过，今天的这两人似乎有些奇怪。

两人没有点餐，一向咋咋呼呼的冈景今天出奇地安静，频频向外看去，还不安地咬着手指甲，似乎在等待着谁。

而对面的静腾比之以往，神情更加沉默，似乎有着重重心事。

两人已经坐了一刻钟，期间老板问过一次，冈景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低沉道：“待会儿再点餐，放心，不会少了你的。”

老板内心翻了个白眼——

他又不是在担心这两人不点单，这只是纯粹的待客礼仪罢了，小日本人什么都不懂。

客人这么说，老板也只能好面上点点头，说点单的时候叫他就好；随后，他内心暗骂着离开，却也开始好奇地猜想这两人究竟是在等谁。

老板的脑海中，下意识出现一个人的面孔，那是身着长风衣、面容清俊，脸上时常带着微笑的，说着一口华国语的赵政。

老板记得上次静腾是和这位客人一起来的。

想起这位客人，老板倒是神情和缓了许多——

异国他乡，能碰到一个故乡来的后生仔，老板看着都心生欢喜。

想起赵政，老板先是脸色和缓，继而又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等的人最好不要是那孩子，他可不想来自华国的后生仔和冈景那样的人搭缠；那个孩子一看就是个老实、羞涩、懂礼貌的好孩子，可不能被冈景带坏！

一瞬间，老板心中想起五六十年代来到这里的兄弟们，就有不少是混不下去，然后凭着年轻敢打敢拼加入了当地的黑帮，最后作了炮灰横死街头的模样，老板不希望赵政那样让人印象很好的小年轻也步了他们的后路。

不过，老板注定是要失望了。

因为，在墙上的时钟准时走到下午一点的时候，两道身影出现在了拉面馆的门口，其中一人穿着干练的黑色短外套，手套和灰色毛线衣；另外一个，则穿着大衣，长身玉立，眉眼清淡，然后——

看着像是换了一个个性迥异的新发型。

老板看着走过来的赵政两人，脸上下意识浮现笑容：

“赵政？”

闻言，赵政有些诧异地看了老板一眼，没想到老板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于是也微笑着回应道，“老板下午好。”

“诶，好好好。”

老板颇像邻居家的大舅爷一样，眉开眼笑地看着赵政。

但很快，老板的笑容就蓦地一顿。

在听见赵政和老板打招呼的声音后，坐在里面的两人，特别是冈景，几乎是歘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动作太大，以至于椅子刮擦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赵政……赵政前辈！”

冈景脸色异常难看地看向走进来的赵政；

赵政视线偏移过来；

被那双黑沉的眼眸再次注视，冈景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似乎回想起了那天晚上，针扎进指甲盖之中的尖锐疼痛感。

冈景勉强地在发白的面色中挤出了一个微笑，声音有些颤抖道，“您来了！”

话音落下，老板下意识地在赵政和冈景两人之间看了看，微不可见地皱眉。

赵政神色无悲无喜地看了冈景一眼，随即微笑着转过头，对老板道：

“四碗拉面。”

老板犹豫疑惑地看了一眼赵政，最终道：“……好的。”

空荡荡的拉面馆里，从逆光中走进来的赵政几乎让冈景感觉到呼吸都困难了许多，连站在另外一边的静腾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滞涩，被无形的威压笼罩着。

赵政走到冈景他们所在的桌子，神色平静地招呼道：

“坐吧。”

“……好、好的。”

冈景不敢直视赵政，动作有些僵硬地拉开椅子，正准备坐下来，就听到赵政语气平和道，“动作轻一点，别刮坏老板的椅子。”

“…………”

就这么一句话，冈景的动作几乎是立刻放慢了无数倍，如果不是赵政已经发话了，他根本都不想坐下来了，冈景有些欲哭无泪——

要不他还是跪着吧；

实在不行，躺着也行。

在冈景的心中，赵政现在是比魔鬼还要更恐怖的存在；

冈景的后背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汗水打湿。

而跟在赵政身旁的小力郎也是被气氛所波及，下意识吸了一口气，对面的静腾则是愈发沉默和忌惮。

赵政并不是故意想达到这种效果，但毕竟赵政此前在星际做过重刑死刑犯的审讯官；在面对冈景一类存在之时，赵政那股在阴暗囚牢里养成的血一般粘腻沉重的气场已经如影随形。

冈景以极慢的速度，小心翼翼地将椅子一点点拉开，随后才将整个人慢慢地挪进了那一小片空间，坐在椅子上，冈景的脊背都不敢粘上椅背，整个人僵直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这是一个极度紧张、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冈景坐好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眼睛睁大，眼底隐藏着最深的恐惧，他看向赵政，似是在用眼神询问，刚才的动作足够小心满足了赵政的要求吗？

赵政也看向冈景，颇为慷慨地给予了一个和煦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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