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顾头不顾尾
“您的面来了！”
老板的声音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让气氛稍微和缓了一些。
老板将托盘里的面放了下来，四碗拉面摆放地整整齐齐，连旁边筷子倾斜的角度都一模一样；除了上菜的模样，老板的店里桌椅摆放都是在同一水平线上，餐具等一应杂物都有自己的收纳处，看起来，老板是个有强迫症的人。
而现在这位“强迫症患者”看着他眼前的故乡好青年赵政混在这一桌不三不四的人里面——
在老板心中留下了极恶劣印象的冈景；
印象没那么恶劣，但仍然觉得后者有些沉默寡言的静腾；
以及这个在冬天还穿着短外套上衣留着小平头的小力郎；
老板的眉头紧皱，似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赵政将自己的拉面端到面前，发现自己的拉面碗里卧了一个形状完美的荷包蛋，其他人的碗里空空如也，赵政会心一笑，正要和老板道谢，却见老板一言不发、忧心忡忡地看了自己一眼，想说些什么，但碍于其他人在，又没说什么。
坐在赵政大腿上的赵智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老板，又凑近脑袋闻了一下根本闻不到的面条的香气，道片刻后才道：
“老板看起来有些担心的模样。”
赵智自然指的是老板似乎在担心赵政。
闻言，赵政无奈一笑，显然也是读懂了老板的眼神，
只是，老板显然是误会了，并没有看懂在场的四人之中，谁才是那些害怕并受到威胁的人。
老板将面放下，便走到了一旁，他也看出来冈景等人最先到店里就是等待赵政和旁边的那人，一看就是有事情要谈，这个时候，应该避嫌。
热腾腾的拉面被端上来之后，气氛明显和缓了一些。
小力郎看着赵政手中那和他们明显不同的面碗，诧异道：
“赵政哥，你的面怎么多一个荷包蛋？”
赵政笑了笑，“老板人好。”
闻言，小力郎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面碗，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嘀咕道，“那我的碗里怎么没有。”
他再一看冈景和静腾面前的碗，同样空空如也。
小力郎：“……”
赵政也没管嘀咕的小力郎，而是看向对面的两人，仿若很久不见的老朋友那般自然开口道，“等很久了吧？先吃吧。”
虽然赵政的语气没什么特殊的，但冈景闻言，整个人身体都颤抖了一下，随后，才面色难看地道：“……没等很久……”
“吃。”
仅是一个字，冈景立刻不再说话，端起面碗，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一旁的静腾看了冈景一眼，并不意外冈景为何如此惧怕赵政，他去医院探望冈景的时候，看到了冈景遭受的非人般的折磨——
相比于他们此前的小打小闹，赵政才是真正的恶人。
静腾将筷子插进拉面，不敢多言，也吃了起来。
见状，赵政满意地点了点头。
四个人吃了一会儿，浑身的冷气被热腾腾的拉面驱散，赵政惬意地眯了眯眼睛，余光一扫，赵智那小孩虚幻的脑袋都快埋进面碗了，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让赵政嘴角微勾。
又吃了几口，赵政放下手中的拉面碗，道：
“冈景。”
“。！”
筷子碰撞瓷碗的声音响起，冈景赶紧将碗放下，“是！”
赵政撑着下巴，歪着头问道：
“说说你这段时间听到的消息，事无巨细，一点点讲述清楚。”
“你有两分钟的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
冈景吞咽了一口唾沫，将脑袋里纷繁复杂的思绪理了理，差不多一分半的时间，终于开口道：
“从医院回来之后，我先是和我的上头联络人取得了联系，我消失了大概三天，他问我去了哪儿，我只说我阴沟里翻船，和人打架进了医院，他似乎很忙，没有过问具体是什么事情。”
冈景不确定赵政想听的部分是哪些，也不敢隐瞒，便从头说起。
“很忙？”
赵政摩挲了一下下巴。
冈景点点头，继续道，“是的，这次回到组织内，发现整个组织内的大部分人手都被调动起来了，似乎在处理码头上的一些事情。”
“组织内的大部分人手被调动起来，这部分说清楚一点；是整个东京地区的人手，还是某个层级以上的人手，比如说你的上头联络人员那个层级？”
闻言，冈景愣了一下，想了想，道：
“呃，那应该是我上头联络人员的那个层级，除了本身就在码头上工作的下级社员外，我们这些人没有接到相关通知。”
赵政略一点头，示意冈景继续说。
“我向小力郎……”
冈景看了赵政身边的小力郎一眼，继续道，“向小力郎前辈请示后，小力郎前辈让我想办法去查清楚上面到底在准备什么，我就借着请吃饭的名义，和上头联络人套了一些话；上头联络人似乎很不耐烦，说不该问的不要问，只说最近在忙着码头上的一笔买卖，忙的昏头转向的，没空搭理我们，让我们不要烦他。”
冈景顿了顿，语气有些畏缩，“我打听到的就这些了。”
冈景说完，嘴唇紧抿，眼神紧巴巴地看向赵政，观察赵政的反应。
但赵政的脸上看不出别的什么神色，相当平静。
这些消息，小力郎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告知了自己一部分，自己再听，不过是看看还有哪些细节部分是小力郎，以及小力郎身后的夜郎轻一忽略的。
现在听来，也确实有一些收获。
赵政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眼睛微眯——
只调动了冈景上头联络人及以上的社员，这说明【惊蛰】现在正在做的是一件极为重要必须严阵以待的事情。
不让其他人知晓过多，一方面说明这件事兹事体大；另一方面，其实也说明这件事具有保密性。
——不是所有的大事，都需要保密的。
比如说，对于黑帮组织来说，新拿下了一个码头的管辖权，新扩展了地盘等等，这些事在大部分时候，都是不需要保密，甚至要大肆宣扬的事情，因为这是实力的彰显。
具有保密等级的事情……
还没到手的交易途中的武器？
因为害怕被更大势力劫掠，所以要保密？
但这不对！
赵政略一思忖，将这个可能排除。
如果是交易途中的武器，那为什么只调动码头上的下级社员？
道理很简单，若是从境外运进武器，那么转移只用船只是远远不够的，中途在道路上也是需要转移的，那如果是这样，既然已经动用了码头上的下级社员，为什么不通知在东京街头上活跃的类似于冈景一样的下级社员？
要么，只动用高级社员，确保任务的稳定性；
要么，全线动员上下线社员，以数量获得运输途中的保障；
没道理只动用码头上的下级社员，顾头不顾尾的。
顾头不顾尾这种做法，倒是更像……
赵政思绪中极快略过一个想法，交易只在码头上进行！
因此，只需要动用这部分人手，且这个交易十分重要，不能让更多的人知晓。
只在码头上，就能完成交易？
赵政皱了皱眉，他看向冈景，语气略微迟疑：
“【惊蛰】最近有没有和大型组织有合作或者来往？”
“……啊？”
冈景忐忑不安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空白，茫然地啊了一声。
小力郎也面带疑惑；
只有静腾，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有些错愕地看向赵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