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以虚渡（3）

秋安并不意外看到星过来，只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说话了。

疲乏，疼痛……都在占据着她。

“……秋安小姐，我很感谢你做出的一切，只是现在，你应该停止了。”黑天鹅轻轻叹气，看向了旁边的忆者，“我想其他的忆者也已经提醒过你。”

“什么？”星有些不安。

“我隐瞒了一些事，并没有在那时候说出来。”黑天鹅也对星解释了，“毕竟，我要是说出来的话，你们一定会不管不顾的全部过来。”

“秋安小姐这样大幅度的吸收忆质，是很危险的行为，再这样吸收下去，秋安小姐的记忆会受到严重的破坏。”

“最坏的结果是，秋安小姐会什么都不记得。”

听到这句，秋安自己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早听过这句劝告。

但星瞳孔顿时就缩小了，她无措的眨眼，过了一会才把自己的声音找回来。

“……求求你，秋安，不要这样，这代价太大了。”

这句充满祈求的话，让秋安缓缓看了过来，然后，她面带微笑，缓缓摇了摇头。

再怎么样，她也得撑到能解决这一切的人到来才行，不然大家会……

忆者在黑天鹅的旁边说了些什么，让黑天鹅垂下了眼帘。

似乎是松了口气。

“秋安小姐，流光忆庭中能解决这件事的忆者已经要来了，还请你不要再……”

其实黑天鹅有些意外，吸收忆质转化为力量，对秋安本身居然没什么影响，但也有可能对记忆或许会更严重的后果。

秋安并没有放松，事情在没有完全解决之前，她是不会轻易放松的。

她刚才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会真的失去同伴，因为对现在的她来说，同伴就是她的幸福。

幸福或许会愈合人内心的伤痛，但也会让一些人更加的小心翼翼。

因为幸福对这些人来说，是很奢侈的东西，得到了，就会害怕再次失去。

哪怕是每一天都在笑，心里也都会在别人不知道的夜晚暗暗担忧。

更何况，秋安刚才就已经体验过差点失去同伴的恐惧，现在她更不可能放松。

“你可能会……忘了我们的。”星满怀复杂的开口，心里是各种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即使是这样，你还是不愿意放弃吗？”

秋安以沉默回答。

她还在吸收忆质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忆域也确实是越来越稳定。

身体产生的各种不适让她放弃，可秋安已经学会淡然的忽视这些不适了。

只要可以救下大家，那都无所谓。

而虚数之树上，独自游荡的少女，看着自己已经透明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撑不住了啊。

那最后，只能去帮助她了。

其实大家一起凝聚在这里，形成一个虚假的概念后，她们的存在本应该马上消弭。

但她们一同坚持，并在其中努力让最后一个秋安诞生于世，可惜秋安她也和她们一样无法获得幸福。

她从她们中分离，但又和她们一样。

所以，她们又大胆了一回，用大半的概念力量，制作一个全新的身体，让秋安的意识融入其中。

再接着，把她送去了她理想中的世界。

但又一次可惜的是，即使秋安在那里收获了幸福，她接下来面对的，却是更多的坎坷和痛苦。

她们都理解秋安，因为她们都是秋安。

再加上现在她们也没办法再维持自己的存在……撑了几百年？还是几千年？已经记不清了。

知道了她们的离去，秋安也会很难过的吧，所以，她们会……

「秋安」只是由一群不甘的意志组成的一个虚假的概念，她们深受诅咒，无法升格成为那个存在。

因为虚假，所以空白。

一个空白的概念，自然可以和所有的概念力量融合在一起。

她们身上的力量也都没有了，因为全压在了秋安体内。

她们的消失也会影响秋安的力量，只是，不堕入虚无什么都好说。

虚无会彻底污染她的，到时候，秋安或许会成为和黄泉差不多的存在，可带来的灾祸……也会很大。

秋安的内心，她们都清楚，若是被虚无淹没……或许会完全丧失心智，成为散发虚无灾祸的怪物。

被污染的概念存在会带来什么样的灾祸……她们不敢想。

不过应该没事的，她们在最后也会帮秋安一把的嘛。

现在也该是去的时候了。

抬头，少女看着已经注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树干，没有言语。

五官已经消失，所以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渐渐的，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树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在忆域中的秋安，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像是增强不少。

她一直以来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或许是有点问题的。

这次梦主都看上了她，可她的力量……又是为什么能和其他命途的力量，如此顺利的交织在一起呢。

不理解是一回事，现在突然的不安也是一回事。

既然力量又多了一点，那就可以全力以赴些了吧。

秋安眼中的星星越发闪耀，心里却莫名有一种不安。

仿佛有什么要永远离开她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秋安分心，她只得再坚持维护好忆域外壳的完整。

只要流光忆庭的人过来处理……她一定会乖乖休息的。

是真的好累啊……经历这么多。

旁边看着的星也莫名有一种疑惑感，为什么秋安身上的力量莫名增强了一些？

同样的，黑天鹅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目前还没有带来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她选择先观望。

流光忆庭中的那位，应该也要到了。

在安静到令人不安的气氛中，秋安眼中的光芒又开始暗了下来。

心里那股不安增多了，秋安甚至下意识的因为恐惧缩小了瞳孔。

不要……离开我。

是你们吗？你们要离开我吗？

在秋安眼前，又出现了那熟悉的模糊身影，秋安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们……不是说来不了吗？”但即使如此，秋安也没有感到高兴。

心中的不安和恐慌已经到了顶峰。

“道别仪式总是需要都到场的嘛。”

少女轻轻一笑，就算永远分别，她们的语气也从未带着悲伤。

“等等，意思是说你们已经……”秋安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她心里甚至有一瞬间在后悔之前的退让。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

“不要为之前的事情感到后悔，我们可是都在劝你的。”秋安挥挥手，语气带着轻松，“能让你活着，我们很高兴。”

秋安是她们之中唯一可以自由存活的概念体，是钻了树的空子才让她诞生的，这花了几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