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8
“闵行!”小家伙一身冷汗地睁开眼睛。
刘鹏一愣,眼底绚烂璀璨的光芒瞬间被冲散。
他看了看凡宇,又看了看还在拼命挣扎的闵行,紧咬着下唇无奈地叹了口气,凑近闵行耳边,轻声道:“闵行,安静下来,听我的话,123你就回来,刘鹏在小楼的琴房等你,不要怕。”
“刘鹏!”闵行紧紧抓住刘鹏的手,声音充满了依赖。
刘鹏笑了笑,道:“来,握着我的手,1……2……3……”
“啪!”他再次在闵行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原本紧闭着眼睛的闵行猛地睁开眼,醒了过来。
“闵行哥哥。”醒过来的小家伙一把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他,“凡宇梦到你被抓走了,凡宇害怕。”
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任何印象的闵行愣了一下,看着怀里担忧的都要哭出来的凡宇,不由得莞尔一笑,“凡宇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凡宇委屈地抬起头,看着刘鹏,“刘鹏,弹琴不好听,我们不听了好不好?”
刘鹏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点点头,“好,我们不听了,我们出去。”
“好,闵行快出去。”一听要出去,小家伙立刻站起身,拉着闵行就往外走。
跟在后面的刘鹏看着只记录了一部分的治疗册,再次无声地叹了口气。
走出琴房,果然看到满怀期待的林樾正看着自己。
无可奈何,他却也只能摇了摇头。
林樾失望地垂下肩膀,虽然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但是依然抱持希望治疗可以有突破性的进展。
“师兄,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上班吧!”被因为噩梦惊吓到的凡宇,紧紧抓住胳膊的闵行看着墙上钟表的时间,才发觉快要迟到了。
林樾刚想劝他休息,一旁的刘鹏就先道:“闵行,你昨天不舒服,不如就休息一天吧,而且今天凡宇还在家,又带着一个孩子,不能没人陪着呀!”
从来都认真工作尽职尽责的闵行有些不愿留在家里,但是回过头看了眼眨巴着眼睛一副不和他分开表情的凡宇,最后也只能无奈点头。
“好吧!”
林樾和刘鹏见他妥协,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
海城刑事罪案调查科二楼食堂,素来都是调查科里那些未婚人士,解决温饱问题的重要场所,除了有些本市人员有家可回,那些住在调查科大楼后面集体宿舍的大男子汉们,一日三餐都是在这里解决的。
而考虑到这样的情况,也综合了大家的工作量和辛苦程度,严忱在食堂方面每一个月都有一笔固定的开支,绝对可以满足每一餐四菜一汤两荤两素的饮食标准。
餐厅的早餐一般都是自助式,厨师们或多或少都会准备七八个小菜,三四种面点以及汤粥供大家选用。
之前为了案子忙碌了好几天的文轩子骞等人,一大早就来到了餐厅准备吃了早饭直接上去继续查案。
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阳光明媚的秋季早晨,会看到百年不遇的奇异现象。
“我怎么听崔珏说,之前他做过一次饭,结果简直是惨不忍睹呀!”黎锡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应该没事儿吧?我看刘师傅还在那里站着呢,如果出了问题,他还不早就挥着炒勺嚷嚷了?”文轩扫了一眼厨房,分析道。
“他打算做给谁吃,不会是要当做早餐让我们做试验品吧?”黎锡最担心的是自己的胃还能不能活到今天中午。
“不会吧?”子骞被他的这个猜测吓到了,正在考虑要不要直接省去早饭。
正在此时,餐厅厨房的边门被推开,一个人提着一个食物盒走了出来。
“早啊!元晋!”黎锡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头发遮住的地方,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早。”
昨晚直接在港都酒店就跟着回来,今天又忙碌了一个早晨的元二爷,对于被人看到自己从厨房出来感到非常尴尬,敛着眼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快步离开了餐厅。
子骞三个人互看了一眼,道:“不是给咱们的?”
“那是给谁的?”文轩推了推脸上的大眼睛。
突然,一道灵光在他们脑海中闪过,三个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
“老大!”
三楼正对着电梯的科长办公室,偷偷摸摸躲躲藏藏拎着一个食盒的元晋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正对着电脑研究昨晚从港都酒店,带回来的宴会厅大门口监控视频的严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重新放回电脑屏幕上。
“昨晚在哪里睡的?”
元晋拎着食盒走到办公桌边,把东西放下。
“三楼休息室。”
“子骞他们昨晚不是也加班吗?”
这个元二爷洁癖的厉害,对于和别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有很严格的要求,黎锡那群糙汉子自然不在他的允许范围之内。
“他们加完班直接回后面的集体宿舍去睡了。”元二爷把手里的东西别别扭扭地放在办公桌上,往某人那个方向推了推。
严忱看着那个餐盒,不解道:“是什么?”
元二爷撇开脸,看也不敢看严忱深邃的眼眸,喃喃道:“早饭。”
“哪儿来的?”严忱打开餐盒,里面只是一份白粥一根油条和一碟咸菜,他皱了皱眉,这似乎并不像调查科餐厅的饮食标准。
“食堂拎来的,我去吃饭,子骞他们让我给你送上来。”元二爷从来说谎都是理直气壮脸颊绯红,一点儿技术含量也没有。
严忱看着他红到耳根的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拿出食物吃起来。
“唔!”刚吃了一口,他就难受地皱起了眉。
“怎么了?”忙了一个早上,此刻正战战兢兢的元二爷吓了一跳。
严忱把那一勺还没吃下去的白粥举到面前,道:“刘师傅的手艺怎么回事儿?白粥做的这么难吃?”
“不会吧?”元二爷不信地凑过去,想也没想就道:“我做好尝了一下,还能吃的呀?”
说完,就立刻意识到不对,抬头看过去,就见面前的男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底尽是洞悉一切的精光。
方知上当的元二爷懊悔不已,咬着下唇退后了一步。
“不是食堂打来的吗?”严忱看着他,明知故问。
“知道了还问。”元二爷不满被戏弄,别扭地撇嘴。
严忱计谋得逞地笑了笑,低头开始吃起来。
元二爷站在一边,看着他眼中布满的血丝以及眼下浓浓的黑眼圈,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喏,给你。”他从口袋里拿出四方形的药袋子递过去。
正在吃饭的严忱扫了一眼那个东西,道:“是什么?”
“眼贴,吃完敷一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海城调查科新进了一只熊猫呢。”元二爷撇撇嘴,转身往外走。
“站住。”严忱唤道。
“干嘛?”
利落将早饭吃完的严忱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长沙发上躺下,“我自己看不到,你给我敷。”
“我是你的佣人呀!”大声抱怨的,是一脸不情愿但依然乖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去撕包装袋的元二爷。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严忱翘起嘴角。
*
九点钟左右,当林樾和刘鹏回到调查科的时候,正好赶上苏虹冉祺带着忙了一夜的鉴定结果,敲开严忱办公室的门。
“死者死于窒息,凶器应该就是将他吊在顶灯上的那根钢琴线。挖下双眼的眼眶皮肉还很新鲜,说明伤口造成的时间不长。从血流量和伤口四周的皮肉组织的伤痕分析,应该是在被勒死之后才挖掉了死者的眼球,而且凶手当时一定非常慌张,伤口参差不齐。”苏虹昨晚已经将结果传到了调查科的公共空间里,此刻所有的人都打开自己的平板电脑,看着上面的画面。
“其它的呢?”严忱看着其中一张,很清晰的照出死者空洞恐怖的眼眶,那上面的刀痕和皮肉撕裂的地方确实非常的杂乱。
苏虹摇了摇头,“除此以外死者的身上没有其它的线索,换句话说,死者非常的干净。”
“没有任何线索?”林樾翻看了验尸时拍下的照片,有些不敢置信。
苏虹举手伸出两根手指,道:“所以我推测有两种可能,一,就是这个凶手心思缜密,在行凶之后可以将这个人身上对自己接触之后所有的不利证据全部抹杀掉;二,就是这个凶手能够做到靠近别人却不留下任何痕迹,甚至可以在行凶的过程中不让死者接触自己。”
“不让死者接触自己?”崔珏好笑地摇了摇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廖维安不是木头人,不可能别人都要杀他了,他还能一动不动。”
刘鹏推了推脸上的眼镜,认同地点头,“行为学的角度来说,这是不可能的,而从理论上讲,罗卡定律也曾经说过,凡两个物体接触,会产生转移现象。即会带走一些东西,亦会留下一些东西。谁又能够真正做到不留下任何痕迹呢?”
苏虹赞许地朝他笑了笑,道:“刘鹏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从我个人来说,我更倾向于第一种推论。”
“也就是说,凶手在行凶之后抹杀掉了所有的证据。”崔珏道。
林樾蹙起眉,道:“如果这个推论是正确的话,如今我们所掌握的两个涉案嫌疑人,便都不具备作案的条件了。”
严忱想了想,看向一边的冉祺,“法证那里搜集到的线索怎么样?”
“我带着法证组的人把整个屋子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死者被挖去的两颗眼球,我觉得也许是被凶手带走了。”冉祺道。
“指纹呢?可否提取到有用的指纹?”崔珏在一旁问道。
冉祺摇了摇头,“整个房间都非常的干净,只在两扇门的外侧门把手,以及亚夙所在位置附近的顶灯开关按钮上提取到了三枚指纹。”
“是亚夙和周章的。”崔珏道。
冉祺点头,“没错,只有这两个人的指纹,”
“除此以外呢?”严忱问道。
冉祺无奈地叹了口气,“顶灯下方的地毯上有距离和尺寸都非常规则的四个正方形凹痕,推测应该是梯子的四个角造成的,但并没有找到被使用的梯子,原本我们打算从监控中看看是否有发现,但没想到港都酒店宴会厅二楼为了保证客人的隐私,竟然没有设置监控摄像头。”
严忱想了一下,对崔珏与刘鹏问道:“你们说当时让亚夙进去换衣服,前后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就听到了惨叫声?”
“是的。”崔珏点点头,“应该是两分多钟,当时我和刘鹏就守在外面,根本不可能有人越过我们走出来。”
严忱凝起眉,回忆了一下案发现场的环境,道:“那间房只有两扇门,除此以外几乎没有什么遮蔽的东西,窗户紧闭窗帘拉起,不可能有人藏身于此。唯一能够出入的,只有这两扇门。”
崔珏单手撑着下巴敲击着,道:“整个二楼只有那间房的设计非常独特,它建在走廊的拐角,两边都有一扇门,但是从这边的门口却根本看不到那边门口到底有什么人,除非两扇门同时打开。”
严忱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案发现场简单的鸟瞰图,测量了一下角度之后道:“而根据亚夙的证供,她当时走进屋子的时候只是闻到一股很腥的味道,但是屋里却一片漆黑,她搞不清楚开关在哪里,在墙边摸索了半天,直到打开灯,才看到吊在顶灯上的尸体。”
从这一点,也说明了她为什么会在进到房间两到三分钟,才看到了屋子里的尸体而发出惊叫。
“可她说她没有注意到周章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扇门口的,她当时已经吓坏了。”崔珏道。
林樾思索了一下,道:“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凶手可以在行凶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间屋子;第二个,就是凶手就是当时在屋子里的两个人的其中一个。”
崔珏和刘鹏对视了一眼,也看到对方眼底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便道:“但是我认为亚夙的可能性非常低,因为我和刘鹏当时就在外面,时间那么短,她怎么做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杀死一个大男人还把他吊在顶灯上并且挖掉眼睛?”
“她和那个钱总上楼之前的行踪你可有确认过?”严忱问。
崔珏点点头,“我问过楼下的那些来宾,他们很多人都说宴会开始就看到亚夙在会场里应酬,后来他又过来和我们说了几句话,当时林樾闵行和刘鹏都看到她了。随后她才被助理带走,去见了那个钱总。”
“这么多人的宴会场,那些人怎么那么肯定看到了她?”严忱不解。
崔珏笑着解释,“因为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晚礼服,而且她长发披肩,还带了一个红宝石的发饰,非常的鲜艳,整个会场穿红色的只有她一个。”
“那么按照你们跟踪她上楼的时间,她犯案的可能性确实不高。”说到这里,严忱顿了顿,深邃眼眸闪过一抹暗光,“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周章!”崔珏冷静的吐出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