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与我何干
自从接管掌家钥匙以来,江母每天都处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她从未管过家,对府中庶务知之甚少。
每天一睁眼就有大堆的事情等着她来处理。
她一个头两个大。
处理庶务这还不是最难的。
侯府想要正常运转,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银子支撑。
公中进项寥寥,很多时候她要找人做事,都得自己掏银子。
她比不得陆宁,既没有丰厚的嫁妆,也没有赚钱的能力。
本就微薄的家底,在这几天都被掏了个七七八八。
她一面为陆宁曾经的大方暗自咂舌,一面去找老夫人求援。
若是询问庶务,老夫人尚且有个好脸。
一听要拿银子补贴,老太太就找借口推脱。
几次下来,江母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咽。
对于江母来说,这十来天是她在侯府最艰难的日子。
比当年老侯爷宠妾灭妻时还要艰难。
江行川看到自家母亲眼角陡增的皱纹,心中也是不好受。
“娘需要多少银子?”
江母期期艾艾。
“不多,也就五千两。”
江行川闻声手里的茶一晃。
“怎么会这么多?”
陆宁当家这么多年,可从未跟他提过一句银子。
江母也有些难为情。
“川儿,并非我这做娘的诓骗你,而是侯府真的需要这些银子。”
看完江母递过来的账册时,江行川沉默了。
“娘,我只能给你三千两,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江母弱弱道:“不是说兑铺子兑了十几万两?”
江行川苦笑。
她这个母亲什么时候消息这么灵通了。
江行川把陆宁要账的事说了出来。
他本以为母亲会站在自己这边。
不曾想江母会站在陆宁那边。
“你也别怪阿宁,这些年,她为了操持侯府实在太难了!”
江行川语塞。
他并不清楚,什么叫巴掌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这几天,江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了陆宁的难处。
江母又东拉西扯的谈到了最小的女儿。
“川儿,我知道你这会还生嫣然的气,可你们毕竟是同胞兄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娘想着,后天就是嫣然的及笄礼了,可娘手头实在不松快,你能不能给你妹妹添点?”
她听婆子和管事们七七八八算了下。
光是及笄礼的席面都要好几百两。
她哪还拿的出那么多银子。
提到江嫣然,江行川冷了脸。
“她害的青青被祖母训斥,还让陆宁有机会逼我还银子,可曾记得我还是她嫡亲的兄长?”
“可是......”
“娘,嫣然也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江母张了张嘴,却没法再劝。
江行川忽然想起什么。
“娘,我记得您这几年在陆宁那也拿了几万两银子,这些银子您都花了?”
江母心头一跳,没有料到儿子会突然提起这个。
她赶忙假装咳嗽了两声。
“咳咳......川儿,你也知道,以前娘身子不好,要不是这两年阿宁给银子用好药吊着,娘早就没了。”
江行川看出了江母的慌乱,却也没往深处去想。
毕竟,这两年江母的身体的确是好了起来。
江行川离开之后,江母狠狠松了一口气。
常嬷嬷小声劝说。
“小姐,要不还是把事情告诉世子吧,潞城那边又来要银子了,这么下去,您撑不了多久啊。”
“不行!”
江母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川儿和他的关系有多恶劣,若让川儿知道他还活着,川儿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
更何况那可是欺君之罪。
一旦被人撞破,整个侯府都要万劫不复。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整个侯府上下都知道江行川手里有十几万两。
他先后被江老夫人和白秀青请到院子里要银子。
就连不敢露面的江嫣然,都不顾先前的嫌隙,主动要和好。
当然,她的目的也是银子。
江行川手里原本还有一万三千两,一圈下来,就只剩下了七千两。
破天荒的,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勋贵子弟,开始真真切切的为银子发愁了。
当然不患寡而患不均。
江嫣然只从江行川那要出了五百两。
蝶儿小声替她抱屈。
“小姐,世子太偏心了,给了表姑娘一千两,才给您五百两,这可都是公中的银子,一个外人凭什么比你拿得多?”
江嫣然气的绞烂了手里的丝帕。
“我不会放过那个贱人的!”
晚间,陆宁正窝在榻上小口小口的喝着云岚亲手熬的桂花莲子羹,就见云竹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小姐,出大事了!”
陆宁笑着放下琉璃碗。
“都笑的牙不见眼了,想来定是好事了?”
“可不就是好事!”
云竹往陆宁身前凑了凑,压低声音。
“小姐,三小姐和表姑娘一起落水了。”
陆宁拿帕子擦擦唇角。
“嗯?怎么回事?”
得知江行川给白秀青的银子比自己多,江嫣然就寻了个由头把人叫到了花园。
对于白秀青这个抢走兄长疼爱的敌人,江嫣然自然不客气。
张口就要白秀青把银子交出来。
白秀青被禁足期间,饱受煎熬。
好不容易有了银子可以傍身,岂能轻易交出?
江嫣然上去厮打,俩人最后双双坠入湖中。
“......可巧了,世子刚好经过,他当下就跳了湖去救人。”
云竹卖了个关子。
“小姐猜猜,世子先救的是谁?”
云岚拿出一个绣兰花软垫放在陆宁身后,插了一嘴。
“说到底三小姐也是世子的亲妹妹,世子当然要先救她。”
陆宁温声开口。
“是白秀青对不对?”
云竹拍了拍掌心。
“对喽!还是小姐最聪明!”
云岚微愣。
其实这一点也不难猜。
江行川都能为了白秀青掌掴踢打江嫣然。
危急时刻,自然也会第一时间选择她。
“三小姐只怕闹起来了吧?”
云竹点头如捣蒜。
“三小姐被婆子们拉上来后,就对世子和表姑娘破口大骂,骂的太激动居然晕了过去。”
陆宁扬眉。
呵,这下白秀青和江嫣然的梁子算是彻底解不开了。
至于江行川。
只怕在江嫣然这个妹妹心里,早就已经不认他当兄长了。
几人议论期间,守门的婆子来报,江行川来了。
陆宁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守在白秀青身边?
怎么会来听雨轩?
莫不是还想趁机把银票要回去?
想都不要想。
她深知江行川是何种心狠手辣之人。
也知晓自己将来要做的事定会逼得他狗急跳墙。
重生之后就开始整理自己的嫁妆。
贵重物品也被她陆陆续续的送出了府。
至于十万两银票。
在拿到银票的第一时间,她就让云竹送到了沈达那。
想通了这些,陆宁让云竹把人请了进来。
江行川并未换衣服,浑身湿漉漉的。
走在干燥的波点羊毛地毯上,落下一串湿乎乎的印子。
陆宁拧了拧眉心。
可惜了她这价值千两的西域花色羊毛毯了。
江行川并不知晓陆宁正在惋惜自己的一张地毯被他毁了。
急切的说明了来意。
“夫人,我记得你嫁妆里有支两百年年份的人参,不知现在是否还在?”
陆宁扬眉。
“世子此话何意?”
江行川舔了舔干涩的唇角。
“青青被嫣然推到了湖里。大夫说须得有两百年年份的整支人参入药,方能彻底逼出体内寒气。她一向身子弱,若不用此人参,晚了,只怕此关难过。”
陆宁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软榻之上。
等江行川说完,好整以暇的回他一句。
“哦?这么严重?”
“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