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张 虎口夺食

陈烨还没有进入巡捕房，施耐德就和一个中年人从车上下来，显然已经在此等候很久了。

“伍，我们去喝杯茶，我朋友想要和你谈点事情。”施耐德和陈烨打过招呼之后立即说道。

“好的，施耐德，你不是在羊城吗？怎么来了松江，这位先生是谁？”陈烨看着施耐德惊讶地问道，这次被劫的货物中有德国人，捷克人和波兰人的锑锭。

虽然都不是在施耐德的名下但是作为德意志银行在中洲的最大负责人，施耐德是在接到长青号被劫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金陵但是在和中洲军政府交涉一番无果之后直接找到了陈烨。

希望能从陈烨手中先买到一些货物以备不时之需。

“伍先生，久仰大名，我叫马克怀恩，我是德国克鲁伯公司在亚洲技术总监。”中年人不待施耐德说话就立即伸手自我介绍。

陈烨心中暗地笑了一下，这些帝国主义分子明明都是军火推销商，一个个都挂名技术总监。

“马克先生，你好，你也是为了锑的事情来的？”陈烨没有时间和陈烨废话，开门见山说道。

“伍真是厉害，美国人先找到了你？”施耐德和马克对视了一眼惊讶地问道，陈烨履新时黄金荣亲自为其庆贺，请来了松江的政界好商界两百多人，陈烨已经成为了青帮势力的代言人之一，在外人看来陈烨一定是手眼通天的，锑碇被劫，施耐德和马克一筹莫展，只好求助陈烨。

施耐德和陈烨合作还算愉快，希望陈烨能帮他们解决锑碇的问题，现在克虏伯公司的制造武器的机器重新开启，等待着锑回去救命。

“是的，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和波音公司的人要我打听锑的下落，我名下的公司也被劫走了三百吨，虽然我还没有经手但也关系到工厂的生存问题，我也很着急。

我也在等朋友的消息，估计结果会遥遥无期。至于中洲军政府的效率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能找到土匪才怪。

他们损失了六百吨，我答应帮他们从矿上调六百吨，工厂里还有一些库存，可以应应急。”

“伍，我需要最少需要一千五百吨锑，能不能帮忙想到办法？美国人什么价格我可以加一成，能不能先将六百吨锑让给我？”马克听到陈烨能弄到六百吨锑立即说道，他从其他的锑矿商手里订购了一些但还离目标相差太远，如果能有六百吨应急加上之前的三百五十吨可以保证工厂半年的需求。

克鲁伯公司在一战之后关闭了近十年，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可以重新开工，没有锑可开工遥遥无期啊。

“马克要的这么急？前段时间不是才运走三百吨吗？”

“我们最近接了一个比较急的订单，需求的锑很多，请伍大力帮忙。”马克见陈烨没有答应，十分急迫地说道。

“伍，这事怨我，那三百吨锑没有进入德国被其他的买家买走了。马克是我从小长大的好朋友，请务必在价格上给予最大的优惠，伍以后需要武器和装备，马克也可以给予最好的折扣。”施耐德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施耐德说得对，我们可以相互支持给予最好的价格。”

“行，我的朋友倒是囤了两千四百吨锑，货物就在松江，他现在不方便出面，我全权委托处理他的事情。如果需要，可以立即发货，最好能一次出掉。

看在朋友的份上就不涨价就按照一万八千美金每吨，只接受现金和支票。”三人上车之后找了一个安静的咖啡馆，陈烨给每人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些小饼干。

“真是太好了，价格和数量都可以接受，只是数额有点大，如果将流动资金全部囤积在锑上，我们的生产就会陷入困顿，伍先生接受以货易货吗？”马克怀恩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锑以前一直都掌控在西太平洋矿业公司手里，他们从魏敏思手中拿到锑的到手价格也高达一万六千美金每吨，这次没有中间商加差价，价格还是可以接受的，他也想将这两千四百吨锑都吃下来，毕竟中洲目前的局势不是很稳定，帝国主义列强都看中了锑的生意，东倭人更是明目张胆的想抢夺锑的掌控权。

要是被这些帝国主义列强掌控了锑，价格一定比黄金还高，毕竟锑关乎着军工产业的生死，只是目前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资金来。

“我们需要钨钢，罐头生产线，先进机床或者机床生产线，155毫米的重炮生产线，货物发送到印度加尔各答，你们有现货？我们可以接受以货易货。”陈烨看到马克怀恩为难得模样立即明白了他的心思，想用枪炮生产线来冲掉部分的货款。

陈烨现在是想买先进的重炮技术，帝国主义列强都不约而同地对中洲实行了技术封锁，别说重炮生产线，就是重炮都没有人愿意卖。

“伍，机床生产线是禁止出口的，但是机床是可以的，其他的生产线都是可以的，可以给你最先进的，在价格上也可以给你最大的优惠。

钨钢属于管制产品，我们现在也是急需的，三年时间我们可以匀出五千吨左右。生产线都需要时间，罐头生产线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明年秋天可以送到，重炮生产线要等3年左右，英国和法国现在都限制我们生产大口径榴弹炮，我们只能慢慢生产。

这中间有一段长时间，如果我们将货物拿走，伍会什么都得不到，估计也不会答应我的要求，施耐德正好在此，我们在德意志银行也有股份，我们的账务都是德意志银行在处理。

我们可以担保提供两千四百吨锑的货物总值的低息贷款，我们里承担利息。

伍向我们购买的生产线事后就将货款还给德意志银行。”马克很诚恳地说道，陈烨思索着马克的提议，也许这是目前能解决的最好方案。

一战之后德国的的军队受到了限制，德国只保留了十万军队，而且对武器的使用也都有严格的限制。

一些大型的军工企业如克鲁伯都被勒令停止生产，连工厂里的生产线都被拆走，克鲁伯公司这次重新开始运作在资金上面有很大的不足。

“施耐德，你是我的朋友，我对其中的弯弯曲曲不太懂，你告诉我怎么操作！如果贷款的话可不可以长期的？”

“伍，马克，简单点，伍不是学金融的，账目太复杂他会不接受的。

交易成功后就用这两千四百吨锑的做抵押贷三年，利息是3%，货款全部先给伍，本金还债和利息全部由克虏伯公司承担。

马克什么时候将生产线和钢板给伍，伍就给钱给马克，这样更简单点，也给你们解决了资金不足的问题。

伍不需要插手任何的银行事务，就是克鲁伯公司用锑的所有权从德意志银行贷款转交给伍，我们是中介人。马克，你说呢？施耐德立即说道，他很清楚陈烨的个性，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就用最简单的方式处理完这个订单，当然也不是全无所获。这是一笔巨额的没有风险的贷款，最重要的是得到马克的好感，以后可以受益无穷。

“施耐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我没有贷款的权力，我要去申请，中间要走很多流程。

等我拿到贷款，伍估计已经卖了货物，你这么做完全是在帮助我。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伍，就按照施耐德的说法，买锑的钱先给你，你购买钢材和生产线的钱给我。我们将货物运输到中洲的港口，做为朋友，我支持货到付款。”

“马克，施耐德，你们是我的朋友，这事就这么确定，你们有船的话明天就安排提货。两千四百吨货物有二十个小柜，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中途不能泄露任何信息，省得给我的朋友带来麻烦。”陈烨没有说那批货物是自己的，他之前都没有接触过锑矿但是丹.魏敏思之前是做锑生意的而且量很大，陈烨说这话的意思是往丹.魏敏思身上引而不是往松江码头堆场里想。

如果马克知道这些矿物来路不正他估计也不敢要那些锑的，毕竟德国现在的地位和中国是难兄难弟，都没有自己的主权的。

“伍，你够意思，我们不会泄露任何消息的，我们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利益，我们以后有更多的合作的。”马克见陈烨答应了交易心中十分开心，他以后会受到公司的更大的关注获得更多的资源，毕竟他不仅从中国人手里买了货物还卖了不少的产品。作为生意人，卖谁不是卖？只要给钱就行。

中国和德国相隔万里并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他买枪买炮打谁都不关他的事情。

“我有八千吨桐油，价格三千五百美金一吨，看在朋友的份上三千二百美金。你们有没有兴趣？可以接受贷款的方式交易。”陈烨趁热打铁立即抛出了新的蛋糕，在油漆大规模普及之前，桐油一直都是造船业主要的防水材料，欧洲造船业大，也是桐油的主要消费地，中国的桐油有七成出口到欧洲。

马克和施耐德立即用德语交谈了一段时间，马克在不停地点头，陈烨已经和英国人达成三万吨桐油的交易的信息已经在圈子里传了出来。

“伍，你是很好的朋友，我们要了这八千吨桐油。可以先给你三成的定金，交付一笔付款一笔。

出货的时间你安排，你和我们的船代去衔接。我要成为你的欧洲代理，你要保护我们在欧洲的利益。”施耐德立即对陈烨说道，桐油这块的利润高但是各国的商人都在进口都有自己的利益链但是都很零散主要是产地的桐油的量都不是很高，收集起来很困难，像陈烨这样一次能出八千吨的供应商是绝无仅有。

大的数量意味着垄断市场，有垄断就有暴利，施耐德立即找陈烨要经营代理权。

“可以，我已经卖了三万吨到英国，英国的朋友对我的支持是不遗余地的，欧洲其他的国家不会卖给他们一滴，欧洲去年向中洲采购的桐油高达五万五千吨，我可以将所有的量都给你们。”

陈烨立即说道，既然要代理权，那就要增加销售额的，不可能只卖了这八千吨，这点数量只能给一个普通买家的价格。

这点马克和施耐德用德语又谈论了一会，最后施耐德点点头说道。

“伍，你是我们的忠实的朋友，欧洲可以接受更多的桐油，这对我们是一个机会但是要铺开渠道，我们第一年可能销售不了那么多，只能逐年增加。”施耐德诚恳地说道，陈烨给出的价格很合理留给他们的利润空间还是很大的。

桐油被称为软黄金在欧洲是战略资源，只要能掌控着这些货物不愁赚不到钱。

“销售多少都是可行的，我们需要垫的资金也比较多，我可不可以从德意志银行贷款一千万美金？”陈烨想起自己有那么大的摊子，能多捞点资金就有个保障，锑的货款还要分给黄金荣一部分，虽然是陈烨的主意却是青帮的人操作的，而且陈烨承担着巨大的风险毕竟事情暴露的话青帮上下只要交出货物就可以，那些帝国主义列强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而陈烨可能面临着全球通缉。

“伍，以你现在的身家和我们的关系，你完全有贷款的资格，我们做交接的时候一起办理。今晚我们去吃个饭，然后放松一下。”施耐德毫不犹豫答应了陈烨的请求，陈烨在中国简直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手中掌控了锑和桐油的资源，就这两项就让施耐德受益无穷。

施耐德的家族就是做大宗货物的，桐油和锑的利润非常高，只要是有利润可图的生意都愿意接受。

而且借出的款都是有利息的，这也是一笔巨大的收益。

“施耐德，我们是朋友，我们之间不需要用这些事情来维持，我确实也很忙，你们走之前告诉我一声，我来款待你们，我是这里的主人，该我请你们吃饭！”陈烨也立即笑着说道，施耐德好像是很懂得中洲人的套路。

“伍，现在确实很忙，我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处理，现在德国已经上班了，我要去申请资金的事情，很感谢你的帮助，我的朋友。”马克笑着说道，他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他心中也是十分开心。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拉货物的事情越快越好，我也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最好能在我离开之前运走货物。”

“伍，明天下午就来德意志银行上海分行办理贷款的事情，需要你亲自来一趟，带上你的公司印鉴和公司的相关资料。

我也估计下周就要回羊城，马克也要回德国述职，我们要在这段时间将事情都处理好。

不能将这个重任留给别人，那将是一场灾难，吃饭的事情就免了。”施耐德站起来握着陈烨的手，随即两人匆匆离开。

陈烨回到英租界别墅内，罗玉萍和吴明慧正在商讨一些事情，她们看到陈烨过来就停止讨论。

外面还是很乱的，秦明浩去德昌洋行上班，罗玉萍和吴明慧就在别墅内上班。

“玉萍姐，明天我要去德意志银行处理一些事情，有些文件是德文的，我不懂，麻烦你随我过去，帮我把把关，特别是一些条款。我们要从德意志银行借贷一千万美金，涉及的金额太大，我怕吃亏。”

“我今天给名片上的那些老板们都打了电话，有很多的都是敷衍的，有一个姓包的老板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做航运，主要是长江和东南亚地区的货运业务。另外一个姓古的老板问我们的废铁能做到什么价格？他想做钨钢，问我们有没有资金和技术的支持。他现在有一个年产五十万吨的工厂，想扩大规模。”

“约包老板来见见面，问他想做从羊城，松江，天津到加尔各答一线的客运和货运业务可以帮他弄到英国拍照，挂英国人的旗帜。”

“调查下古老板的年龄，家庭和负债情况，如果是优质客户，可以考虑，如果是负债严重的，不考虑。”

“好，我去调查。”吴明慧迅速记录下陈烨的要求，陈烨看着她刷刷记录的模样出神。

“明慧，你还有没有学速记的学妹？”罗玉萍看到陈烨沉思的模样立即笑着说道。

“有啊，我有个表妹，在上海智仁勇学校做教员，刚从美国留学回来。会英语，德语，日语和法语等四国语言。不过有点高，几乎和老板差不多高，长得也很漂亮，中洲人很少能长这么高的，一般的男人都驾驭不了，要不要介绍给老板当秘书？”吴明慧明白了罗玉萍的意思立即问道。

“留学美国归来的高材生啊，只要她过来就行，我也不低，不怕她抢了风头。我还真想给自己找一个秘书，每天要想的事情太多了。”

“后天是周末，约来见见面？”

“按照明慧姐的薪酬标准，问她愿不愿意来，如果可以，就带她一起去和亨瑞见面，我早上去接她。”

“好的，我就去打电话给她。”吴明慧办事很利落。

“玉萍姐，我们又可以拯救一千零一十二个进步青年，羊城，西安，北平的都有，如果你们在哪里有要拯救的，立即告诉我。我们可以在12月前将他们都送到印度去。到明年可就没有机会了”

“我不是很清楚，这要问老苏，他现在还没有回来，应该没事吧？”

“那么多的人，一时半会都难处理完，放心，如果有事早就有人通知到我的，在青帮的地盘上，没有谁敢对我的人动爪子。我要去青帮处理点事情，晚上和老苏碰个面。

另外我已经和亨瑞达成了三万吨桐油的购买意向，成交价格三千美金一吨，和施耐德达成了了八千吨吨桐油的买卖，成交的价格是三千二百美金，你要和阿昌联络发货的问题和统计桐油的总的产量。

四川，湘府，江西，云南，湖北，广西等地的桐油也很快就有数据过来。”

“老板，我表妹同意了，但是要见过你的人再做决定，她叫古玉池，身高有一米八二，后天早上九点在校门口等你，穿红色的风衣。”吴明慧从屋里面追出来说道，

“好，我明天开红色的福田车去接她。”一米八二的身高在后世简直是超模，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估计对象都很难找到。陈烨突然之间想起在宴会上的那个高挑的绝色美女，想不到这个世界真小，兜兜转转又到了一起。

陈烨来蹭饭，黄金荣安排家里的厨师做了一桌子湘菜，据说还请教了唐延凯的厨师做指点，陈烨来时，桌子上的菜都差不多上齐全了。

黄金荣正和杜月笙在笑谈着什么。

“小老弟，过来坐！”黄金荣拍着左边的座位说道，杜月笙坐在他的右边。

“见过前辈，见过杜大哥！”陈烨给两人施礼说道，然后坐在左边。

“小老弟今天春风得意的样子一定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们吧？”黄金荣笑着问道。

“什么都瞒不住前辈，三万八千吨桐油已经有人订购了，可以安排往松江，杭州，福州等地就近安排送货，这四地的桐油都拿下来，可不能让别人抢走了货源。”陈烨立即将桐油成交订单的事情告诉了黄金荣，他们都忙活了半个月了，资金都垫出去了，也得给人家一个好消息吧。

陈烨也适当地将价格上调，陈烨将桐油垄断之后，市场的桐油的价格肯定会上涨，难免会有一些人也会涨价抢桐油，陈烨先一步扼杀了他们的路子。

“小老弟果然是生意场上的高手，这前后才几天时间就销售了三万八千吨，兄弟们做事的积极性就越高了。

现在还没有开始榨油，预计要到十一月份才能大量出油，我们掌控的这四个地方的油都是小老弟的，别人一滴油都别想弄走。”黄金荣哈哈笑着拍着陈烨的手说道，他是真的开心，陈烨这一下子就让他挣了几百万大洋，比贩烟土来钱还快呢。

“这是朋友介绍的老客户，我的信誉摆在这里，客户也就相信我。

我明天拿三成的定金给阿昌，要他将所有的货物都定了，不要被别人抢了去让我在客户面前丢了面子。”

“小老弟也是爽快人，我就不推辞，小老弟要是资金紧就和我数，几百万大洋还是腾挪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