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伟大的人民群众

原来这『嘎嘎夜市』这么热闹，是因为幕后有创意团队在规划运营，而且主创和管理人员都很年轻。

有想法，爱整活。

可又没钱没资源，就只能整些小成本的制作凑合乱入，所以很多东西看上去都土潮土潮的，质量还都不太行。

窦逍从枪打气球的摊主大哥那了解到，这夜市今年是头一年开，于5月5号立夏那天才正式启动。

摊主还说他们目前所在这地界儿，离市中心实在不算近，老奉天人普遍认为这边妥妥就一大农村，以前都没啥人来，是因为去年秋天、不远处的新高铁站开始投入使用了，大交通带来人气，才连带着盘活了周边的地产和旅游经济。

当然，这些信息都是窦逍通过摊主朴实的语言捞干的整理出来的，摊主说话可没这么简洁干脆。

只见摊主端着把玩具枪，语气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就这么说吧，被种族歧视霸凌、一进厕所就挨揍的鸟都不能上这旮沓拉屎来，还他妈没等飞到呢，就得憋死在半道儿上。”

“哈哈哈~！”司恋笑死，“大哥，我咋觉得你们宁省人普遍比我们龙江人幽默?，说话特好玩儿。”

“唷！都说冰城美女全国第一，今儿我可算是见着个活嘀！”大哥一听说面前的小美女是龙江小老乡，摇头尾巴晃的，倍儿高兴：“至于幽默这方面嘛，那该说不说，你们是长子，得稳重、有深沉，俺们在你们面前就是个小老弟儿，大孙子老儿子，老祖宗的命根子，从小就好扯犊子，这都有数嘀，尤其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没啥大负担就臭特么嘚瑟呗~”（hào）

扯够了犊子，老板开始圈拢窦逍玩几局，着手骗……啊不是，是赚银子：“咋样小老弟儿，就你这出街造型一看就家里有矿，这年头光有财力不行，还得整点儿才艺，既然都走到大哥这了，不得在小妹儿面前露一手奥？”

窦逍轻笑点头：“嗯，行，整上。”

与别家平铺排列不同，这老板摊位上的气球是呈圆盘型贴在背板上的，里外三圈大小基本均匀，但汇集至圆心的那个球特小，还有点抽巴，很难打中。

据老板说，他这一组是七七49个气球，每局10块，给配50发小子弹，一整盒倒进弹匣里。

若能一局全中，就能换特等奖，是台平板电脑；否则，命中10个气球可选纪念奖，20个稍微好点儿，以此类推。

司恋心水的葫芦娃娃算大奖，一局要打中40个气球才能换。

这老板扯了一溜十三遭儿犊子，摆出一副跟窦逍相见恨晚的架势，可一涉及到经营手段，这家伙真是毫不手软。

窦逍拿到老板‘精心’为他挑选的装备后试了试枪，只‘砰’的一下，他就确认这枪改过，照门、准星，和目标气球，三点根本连不成一线。

若是专业军人，或许能当场神不知鬼不觉就给调正，可窦逍没那个技术，只能将错就错，歪打，好在也能正着不少。

枪有问题是游乐场这类项目的通病，这老板心眼子可不止这点儿，子弹他也做了手脚。

窦逍打到第一局的后半程就发现了，正当他歪打正着-连续命中，总共击破了三十几个气球、胜利在望时，紧接着射出的、剩的几发子弹疑似不是空心就是有缺口，打出去都到不了背板那么远，直接就跟那被霸凌的鸟似的，阵亡在半道儿上了。

原来老板是把问题子弹埋在装子弹那小纸杯的最底层了，就跟他那心眼子似的，概不外露，这样倒进弹仓的时候问题子弹就会浮在最上头，打到最后轮到它们，基本就算是弹尽粮绝了。

连续三轮，窦逍打着打着就全剩下臭子儿，明知挨坑，还乐此不疲。

他身形修长，持枪的站姿高级且帅气，单靠背影，就引来无数围观少女，为扯犊子老板这摊位，增添了不少人气。

可他一直挨这儿跟这破枪死磕，并不是为了耍帅招蜂引蝶。

是因为司恋从他打出那失败的第一枪起，就一直在给他加油打气。

还时不时唱个加油歌，说什么，要给他助助兴。

-“加油加油加油……好男儿加油加油，h.E.R.o向前走……”

-“Aloha heja he呀，嘿呀噜啊嘿……”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这都她唱的。

窦逍也有回应，他会在换枪、补子弹、调整动作的间隙时不时跟司恋互动两句，夸她唱的好听，并扬言：“今儿不拿下这葫芦娃，我哪儿都不去，就站这儿一直打，直到胜利！”

司恋笑容明媚，整个人好看得胜过新城霓虹：“嗯嗯！加油！再接再厉……快了快了！胜败在此一举！”

……

可惜武器不给力，就算请来一火车皮的啦啦队给他唱歌助兴也没戏。

‘呼~’

又打光一盒弹匣，窦逍看着背板上那组圆盘上、还剩下的十三五个气球，稍微有那么一丢丢泄气。

他意有所指地点了老板一句：“大哥，您这枪和子弹设置的，难度可够高的啊。”

老板被拆穿，一点也不慌：“那可不，咱可是专业哒，你以为呐？”

他扬起手臂往头顶横幅一比划，一脸骄傲地报出自己的企业名：“瞅着没？老兵嘉年华，支摊、调试，都是我一人儿，原武警燕城总队机动第三支队……”

一说到自己从前服役的原单位，老板嘴里再没冒出一句零碎儿，掷地有声，嘎嘣溜脆。

窦逍心说，嚯~！怪不得您枪改的这么牛逼，敢情都是诱敌套路，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到处都是伟大的人民群众。

面儿上却不乏尊重：“唷，眼拙了眼拙了，早知道我这业余选手就不跟您这班门弄斧了，可我这大话都说出去了……”

他微微倾身凑近老板，下巴一抬，朝司恋的方向示意一下，跟老板商量：“大哥，我内一直给我加油内位，看上您架子上内葫芦娃了，您看看多少钱能出手，您给安排一杆业余点儿的枪，这么着您钱也赚了，我这那啥也装了……呵哼，是吧~~”

（内：那）

老板眼珠子提溜转，迅速将形势揣摩得明明白白，绷了绷唇，一脸仗义地点头道：“好说，哥哥我立马给你安排，效果必须拉满！”

话落，他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掌来回一翻个儿，这专业的态度让窦逍甚至怀疑他是个伪装成小商小贩的卧底。

男人之间的信任和交易往往只需一个眼神，怕微信扫码带出的语音播报出卖这波骚操作，窦逍偷摸掏出一张红票子压在枪下。

老板连着枪一起抽走，自以为避过了所有敌我不明的眼线。

结果他刚蹲下身换了把御用神枪，宝华突然悄咪咪出现在窦逍身后，揪着嗓子提醒他逍哥，整那出更像卧底：

“逍哥，枪有问题，我不能看着你被奸商套路，你让开，我来。”

话说完，他就伸手去夺老板那御枪。

老板在部队练枪的时候宝华还跟村儿里放羊呢，反应能力早已刻在血脉里，丢啥都不能丢武器。

他一把将枪高高举起，手指着宝华瞪眼警告，做口型：‘什么人！退下！别耽误我小老弟儿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