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起风了
两个半月前。
意大利那不勒斯，加图索元老会。
奢华的金丝楠木长桌，质感像是流动的恒河之沙。
投影仪左侧墙壁投放清晰画面。
「百年前传奇屠龙者重归，一剑斩杀几乎压垮华夏龙组的火麒麟王。」
召集会议的家主庞贝·加图索站立画面边缘。
俊朗如天神雕塑的面貌，潇洒气质衬托海蓝西装精神挺拔。
微笑询问：“诸位长老怎么不说话？”
上首的大长老嘴唇嗫嚅。
庞贝食指竖起在嘴唇：“嘘！”
“既然不想说，那就晚点再说，让我们看完第二段视频。”
时间比第一段视频时间更早。
「陈氏家族，陈墨瞳别墅门口，十名猎人持枪射击，那个男人一闪出现他们身后，无数刀光闪烁十朵血花爆开，他看向摄像头：“……准备好迎接我的怒火！”」
庞贝一惯维持的笑意消失了。
投影仪光彩遮盖不了脸色的阴沉可怕。
“尊敬的长老们，加图索家族每年花费昂贵费用供养尔等长生，是为了使用你们的智慧引领家族正确发展，昌荣千秋万代。”
“为了一个陈墨瞳，得罪斩杀两大龙王的传奇屠龙者，你们告诉我，做出这个愚蠢万分决定的，”他重重吐出两字：“是谁？”
裹尸布缠绕身躯仅仅露出头的长老，噤若寒蝉。
第三位长老眼神慌张，被庞贝敏锐捕捉到。
大长老沉稳开口：“不过是一次误会，加图索会付出足够令那位满意的歉礼……”
往日当作种马地位卑微的家主在此时威严独具，只因他身后代表的人尊贵超凡。
“请三长老为家族献身！”
所有长老心里一沉。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都懂。
但是不敢劝说，重大决策失误在元老会是不可原谅的。
三长老身体抖若筛糠，如果他不恐惧死亡，贪恋权力，就不会宁愿丑陋的吸血也要苟延残喘在这个世界上。
“我……”
一只布满深蓝龙鳞的锋利龙爪从后方干净利落摘下他的脑袋。
脖颈断面流出少许血液便停止流淌，漫长岁月的衰老残躯，就如干尸一样。
威严命令回荡在元老会每个人耳边震的耳蜗生疼，心肺喘息灼热。
他们离开座位，卑微下跪，不敢发一言。
聆听神谕：
“愚蠢者，不可留。”
“庞贝，带着这颗头颅，去向那位传奇屠龙者传达加图索家族的歉意。”
苍老头颅抛起落在庞贝膝头旁边，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瞪向天花板。
庞贝胃里翻滚，磕在地面的头埋得更深。
“另外，放弃陈墨瞳，恺撒尚需磨砺。跨越血统桎梏登临王座，也就不需要配偶这种累赘无用的东西。”
长老们眼神狂热取代惶恐。
恺撒，他们加图索家族期待千年的天命之子！
必将带领他们夺取世界的辉煌。
庞贝蔚蓝双眼看不出情绪波动，他就像一台冰冷的机器，任凭权欲熏心者摆弄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
声音恳切：“谨遵御令！”
次月。
庞贝携带销制头颅锦盒与筹集的大量炼金密藏前往卡塞尔学院赔礼道歉。
刘橙武淡淡扫了一眼这位姿态摆得极低的加图索家主。
问了一句：“你逆来顺受这么多年，现在打算把恺撒也搭进去吗？”
不等他答复，转身离开。
庞贝低头，捧锦盒的双手不自觉颤抖了几下。
昂热和尼古拉斯哈哈大笑，说这颗死人头他们就不要了，嘴脸贪婪无耻的二人组代师收下价值不菲的炼金密藏赔礼。
两人用力拍他肩膀，邦邦作响，庞贝苦苦支撑感觉全身快要散架。
“卡塞尔和加图索哥俩好啊，些许误会揭过就完事了。”
“梅问题，都不是事 ！”
走进校长办公室隔音里间。
落地窗阳台两张躺椅，到左边的一张坐下。
梅涅克端起中间木桌的茶壶，给他沏了一杯红茶。
聊起百年前的次代种拍卖会旧事，这些年在加图索家族的布局。
和高层元老会名额固化难以渗透的迥境。
此次名额空缺一人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刘橙武道：“加图索家族藏有很多东西，我们需要一个人去挖出背后的秘密。”
梅涅克懂好友的意思，点点头认可：“恺撒，他的不屈我很欣赏。”
刘橙武浅浅茗一口大红袍，眉头一挑。
确认：“当初昂热拜师的茶叶。”
梅涅克坏笑解释：“是我舍不得大红袍天天用来敬茶，昂热才整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给你。”
真相令人心寒。
刘橙武有点气：“存货多少给我打包，我九你一。”
梅涅克就好大红袍这一口，反对：“不行，06年武夷山正宗大红袍华夏停止采摘，10kg孤品存货喝一点少一点，最多二八。”
两人来回扯皮：
“那不行，我斩了两头龙王劳苦功高，八二。”
“斩两头龙王呵呵，我还当了百年卡塞尔校长呢，为了不受校董会钳制，撑起一帮甩手掌柜搭建的草台班子，没日没夜玩命赚钱，三七。”
“七三！”
“四六！”
“六四！”
梅涅克吹胡子瞪眼：“五五总行了吧，你别得寸进尺啊，我就指望这点茶叶安享晚年。”
刘橙武见好就收。
武夷山大红袍年产只有稀少的400g，5kg远远高于心理预期。
呷一大口大红袍的浓厚香醇，满意笑说：“成交。”
梅涅克哑口无言，他好像上当了。
*
11月末，刘橙武踏上富士山巅同一时间。
中太平洋一叶扁舟。
远洋捕捞船的船长，默然相视。
灰袍的存在立于木舟之上，宽大袖口露出层层叠叠的裹尸布。
祂有着神明一样的金色双眼。
许多人匍匐跪地，高呼：“太阳神拉驾驭太阳船，迎接我们前往冥国永生不死！”
船长明白。
神的怜悯，对于凡人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远方乌云开始变得稀薄，风暴将息。
神明发出刺耳的尖笑。
伸手一握，将要消散的飓风旋转速度猛地加快，就像是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它席卷天地，吞噬无量量海水，无数云气染白它癫狂旋舞的姿态，跳起最嚣张的华尔兹。
扩大扩大扩大，一倍两倍十倍……
灾难来袭，一船人却没有半点想要逃离的念头，他们狂热唱诵神名，陷入无边祷告，梵蒂冈唱诗班不及他们喉咙声带泣血的虔诚。
“奥丁，奥丁，奥丁。”
“祂是天空与狂风的主宰。”
“是神上神，是众神之王。”
“祂早晨与英雄们醉饮美酒，黄昏提枪弑杀统治世界的尼德霍格。”
“御座八足天马斯莱布尼尔，绵延长毯尽头的瓦尔基里女武神追随。”
“因果必杀冈格尼尔之枪。”
“投出一刻便宣告你的死亡。”
“啊，奥丁，奥丁，奥丁。”
“伟大的奥丁……”
*
京城地铁站。
穿过冗长的铁路隧道。
以寂寞作筹码的荷官镰鼬女皇骷髅低下九头朝拜。
尽头转角。
漆黑巨龙后半身与墙壁相连，仿佛天生一体。
前半身狰狞华美暴力，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莫过于此。
祂巨大的指尖，灵活捏起一片薯片扔进獠牙利齿的大嘴，眯眼幸福的品尝。
电视机老版周赌神踩bGm双手插兜慢动作出场，祂看得津津有味。
注意到来人。
芬里厄高兴打招呼：“姐姐，你来了！”
夏弥忧心忡忡，敷衍应付：“嗯。”
到祂旁边坐下。
薯片袋递来，“姐姐，吃。”
夏弥没好气道：“没胃口。”
尖锐龙爪挑起薯片就要放进嘴里：“姐姐有什么烦心事吗？”
夏弥心里有火，手猛地拍掉祂的薯片袋。
“吃吃吃，就知道吃！”
“你知不知道，我们就要完蛋了！”
“蜀川龙血变异生物登临王座结果被人一剑斩杀，这已经是他杀的第二头龙王。”
“很快他就会来找我们！”
芬里厄心疼薯片洒一地，怕骂没敢去捡，委屈巴巴：“我会保护姐姐的。”
夏弥深呼吸。
这个连自己是她哥哥的身份都弄不清楚的笨蛋，就算有绝大部分力量，照样是个废物。
每次她被欺负，都会爬起来打跑欺负她的敌人。
但是这次不一样，会死。
隔了遥远距离，大地传来的消息，她无比笃定那头意外成就龙王的火麒麟王，死的非常彻底。
按按白皙的额角，前段时间三峡方向火元素大范围暴动戛然而止，恐怕有龙王陨落，不确定是诺顿还是康斯坦丁。
夏弥抱膝，“我很快就会从卡塞尔学院的预科班结业，到时候去尝试为我们找一条生路，你要乖乖听话，我会有很长时间不能来看你。”
“哦。”芬里厄似懂非懂。
姐姐去上学应该是好事吧。
老旧大头电视机黑白画质模糊，循环播放了不知几千遍的影片，夏弥能倒背全部台词。
“看了很多遍会不会觉得无聊。”
芬里厄是傻，但不是蠢，大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
大脑袋点点：“有一点，姐姐经常能来看我就不无聊了。”
夏弥拍拍灰起身，向外走去：“我去给你换台液晶电视，接根网线，这样即使我不在，你也有看不完的电影打发时间。”
芬里厄鼻孔兴奋喷气。
想到有看不完的电影，一个劲的傻乐。
花了几天时间重新架构尼伯龙根规则。
夏弥在旧货市场淘了一台液晶电视，从附近一间网吧接了一根网线，差点破产。
好在卡塞尔有贫困生补助，不然，可能连坐飞机去学校报到的路费都没有。
小脸皱眉头给机顶盒接线。
芬里厄舔舔空的薯片袋底碎屑，眼巴巴期待。
液晶电视亮起显示灯。
“好了。”夏弥松口气，一抹额头晶莹的汗珠，比放个灭世级言灵都累。
遥控器按开机键。
蓝屏十秒后，跳转彩色画面。
央视一频道新闻。
东京上空数百米体长的赤红巨龙与杀气腾腾的男人激烈战斗，火柱与剑光横空。
形成冲击力极强的画面。
夏弥吓得遥控器直接丢了出去。
连忙捡回把声音调大。
一男一女主持人冷静妆容难掩深藏的焦虑。
“……现在为您播报的是东京上空实时画面。”
“青铜与火之龙王白帝诺顿，与武帝刘橙武展开绝世大战！”
不多时。
冰霜巨人始祖出现。
芬里厄苦思冥想：“有些眼熟。”
夏弥肝颤：
“诺顿那副姿态是完全体，他已经吞噬了康斯坦丁。”
“还有疑似完全体的海洋与水之王。”
火麒麟王出现一口闷了诺顿大招，凶悍肉搏厮杀。
冰巨人破碎，伊米尔被刘橙武一脚毫无反抗之力踢飞。
“炼制龙王级别的死侍傀儡。”
“自身战力碾压龙王。”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电视里，两头绝世凶兽生死搏斗，撞倒高楼大厦发生多米诺骨牌坍塌，大量人员伤亡，东京城区一片狼藉。
全世界人们的世界观在不断刷新。
卡塞尔超级智能“Eva”与蛇岐八家超级智能“辉夜姬”调动全部算力，合作向全世界直播这场千古不曾有过的战斗。
在秘党计划里，混血种将于此日正式登上人类历史的舞台。
夏弥两腿发软，瘫在地面鸭子坐。
内心一片茫然。
芬里厄满不在乎建议：“姐姐，吃了我吧，然后逃的远远的，那个男人我们打不过。”
夏弥白了祂一眼：“吃了你变成‘海拉’就能赢吗，诺顿成为‘苏尔特尔’在人家眼中都不过如此。”芬里厄行动不便，祂们：“逃不掉的。”
深深羡慕刘橙武站立天空的强大姿态。
如果她有这般强大的实力，何须东躲西藏几千年。
“奇怪，他怎么不追击，现在正是斩杀两头龙王的时机才对？”
刘橙武头发凌乱衣袂飘扬，凝视远方。
夏弥惊道：“起风了！”
卫星镜头切换广角，铺天盖地的飓风侵吞万事万物。
白色云雾水汽聚集的超级飓风内，无数生有双翼的人形与巨龙盘旋。
苍茫浩瀚的千百龙吟，震慑世间。
夏弥无力呻吟：“不是吧，还有大佬下场！”
卡塞尔通讯频道。
龙德施泰特急声：“全员戒备—疑似天空与风之王‘奥丁’参战，和祂一起到来还有数量庞大的死侍群和纯血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