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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医馆里的俊朗医师

傍晚,有两人从山路走来,身后是几车高高的草药,一女声开口道:“这一批进完够用到夏天之前了,明天有两家夫人要看症,你提前准备准备,去一趟…”两人一边清点一边商量后一天的安排。

前边不远就是医馆,却看见探月坊坊主正被一个妇人纠缠:“您看这可如何是好…”妇人神色慌张,小声说着话。

此妇人看上去不过四十,衣着朴素却干净,身旁站了个姑娘,微微低着头,用帕子遮住了脸一声不吭。

坊主见两人走来,给妇人递了个眼色,把她揽到一边招呼到:“泽漆医师和忍冬管事,正巧了遇见你们,这是刚买完药材准备回去了吗?”

那个叫忍冬的管事知道来者不善,连忙回道:“扇娘晚好,我们还有病人,改日再聊。”说完就往前走了。

思户羽见两人没有要问的意向,拍了拍妇人,妇人随即便抱着户羽的手臂嘁声哭道:“我那小儿子腿断了,没有哪个大夫医得了,我现在已经没了盘缠,便把女儿押给您换几分药钱,等我儿子活过来了,我定高价把她赎回来不让您操心,她什么活都能干,求您可怜…”

李凫把头低得更下,抑制不住地耳热脸红,心想:阿娘什么时候那么会做戏了?

思户羽面露难色,她捏住李凫的下巴猛然贴近,惹得李凫更加脸红:“你家这姑娘…面相是不错,就是神色郁郁不像欢场人,怕是干不了我们这活,你寻别家吧!”说完轻轻推开了妇人。

妇人哭嚎起来:“这女儿你不要我也养不起了,那断了腿的儿子看样子也是活不了几天,我干脆买了药我们娘仨一起去了算了!”

思户羽连忙跑开:“你家女儿不是我生的,你家儿子不是我打的,你要讹人走远些,别在我门前耽误我生意!”说完朝医师这边偷瞧了一眼便跑进屋去。

一直不开口的泽漆皱了下眉,停下脚步跟忍冬说道:“把人带回去,再把那个断了腿的孩子接过来吧。”说完便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忍冬听完直摇头叹气,走到那娘俩面前:“夫人,您与姑娘随我来吧,我们替您想想办法。”

思户羽从门里探出头来,开朗道:“李夫人快谢谢忍冬管事吧,人家开医馆的自然能救得了你家儿子。”

“多谢管事的大恩大德,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李家夫人立刻要拉着身边的姑娘朝忍冬跪下。

忍冬快速伸手拦住了母女俩,她打量了一眼这个小姑娘,大约是跟泽漆差不多的年纪,面容清丽但略显憔悴,大约有些日子没睡好了,眼底一圈乌黑。

李夫人拍了拍她,提醒道“凫儿”,姑娘会意,连忙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多谢忍冬管事救命之恩!”然后自己又利索地站起来了。

礼别完思户羽,三人往医馆走去。

忍冬把两人招呼进馆坐下,正要叫一辆马车去把那小儿子接过来,账房开口道:“上午鹤月姐姐来了,送来一个断腿的小孩,豆儿和泽漆现在正给他治着呢。”

母女二人对了个眼神,鹤月姑娘送过来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李夫人拦着忍冬说:“管事,鹤月姑娘送来的应该就是我那儿子。”

忍冬无奈地笑了:“那扇娘看准了泽漆的性子,提前都安排好了,夫人和姑娘自便吧。”说完便忙去了。

“给您添麻烦了…”李夫人连忙表达歉意,她担心儿子的病况,在馆里左顾右盼惴惴不安。

旁边的李凫倒是放松了些,见周围无人就打量起医馆来。

医馆各处角落都干净整洁,厅内草药味不是很浓,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新的甜水味,像是果子煮的茶,令人目清气顺。

“这钟老爷年年都吃这药也不知道好些没有…”刚刚轻声说话的账房,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他一边照单子拿药,一边敲着算盘。

医馆左右两侧都有个拱门,被厚厚的大被帘盖住,左边刚刚忍冬管事拉开走进去了,右边一打开就是一股馒头香,想是厨房。

李夫人心里急,想进去打听儿子的情况,又怕影响到他们看诊,只得原地踏步,时不时探头往被帘处望去。

过了一两个时辰,忍冬拿着厚厚的药方走出来,见状便说道:“夫人带姑娘进去吧,右边第二间房便是,只是不要进房间,不要大声说话,免得扰到泽漆。”

李夫人“诶!”了一声赶紧掀开被帘过去了,李凫也站起身追了上去。

走进拱门,眼前是一个大院子,中间有一个小雨亭,外圈种了不少花草绿植。周围一圈全是病房,分上下二楼,走廊上时不时路过几人,都戴着头巾和面罩,有几个手里端着东西。

寻到弟弟的病房,李夫人站在门前咬着下唇,双手紧握。李凫走过去挽起母亲,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

直到半夜,病房内才有人出来。此人神情疲惫,脚步如飞,手上拿着一张方子,正准备撤下面巾被迎面而来的母女俩围住,只见两人瞪大双眼又欲言又止,憋得脸色青白,便轻笑安慰道:“放心吧,养个几年就能好。”

这时两人才松一口气,行了一礼:“多谢医师为我家儿子诊治。”医师摘下面巾摆了摆手:“哈哈哈没事,没事,你家儿子命硬着呢。”两人才看出这竟是一个姑娘。

正惊讶之时,屋里传出训斥声:“说几次了出去才能摘面巾!”那声音很是温润,但带了些不容抗拒的薄怒,被训斥的姑娘一吐舌,连忙带上面巾跑了。

屋门打开,泽漆走了出来,他身穿白衣,绷带束腕,脸上只露了双眼睛,不知为何,李凫看着那双眼睛,觉得很是凉薄寡情。

泽漆嘱咐道:“麻药天亮即过药效,到时公子会疼痛难忍,二位要看住他不要碰到伤口,药我已让人去弄,你们不用担心,住医馆或者回家都行,建议住这,因为饭好。”

说完便抬腿走了,留下母女二人面面相觑,“不说病情,不聊病况,不谈药费,留住医馆就是因为饭好?”

正纳闷,听见忍冬招呼两人:“夫人和姑娘来厅内坐会儿,泽漆弄吃的去了,一会儿一起吃点,今晚就住在病房旁边,屋子我让人收拾去了。”

李凫正准备拉着母亲过去道谢,便听母亲嘟囔:“饭都是医师自己弄的…他刚刚是在夸自己?”

忍冬见两人不动,以为是担心小公子病情,便道:“去亭子那坐也行,我去拿炭来。”

李凫见状不好再多说什么,拉着母亲走到亭子坐下,然后自己寻着刚刚飘出饭菜香的地方走去。

这个被帘后边就没什么稀奇的了,大厨房,左边做饭右边熬药,地面整齐码了一地药罐子,菜都洗好放在了案板上,灶台下一个人头晃动,似乎察觉到了来人,于是开口道:“稍等,在起火了。”

李凫愣了一下,下意识点了点头,才想到人家根本看不见。

半晌后泽漆站了起来,“帮忙从下边拿三个鸡蛋来。”

“噢噢好。”李凫晃了晃身体,低头寻找。

泽漆这时才看清了她的脸色,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火起了,锅烧了,三个鸡蛋两把面,简单放了几片菜叶,一勺猪油一勺酱油,出锅。

泽漆:“这个面上有鸡蛋的,给你母亲。”

李凫见三碗面,两碗面上都有鸡蛋,一碗没有,泽漆自己拿了一碗有鸡蛋的,便问道:“我刚刚…不是拿了三个吗?”

泽漆点头:“你母亲辛苦,吃俩。”

李凫:“…噢。”

李夫人见两人回来忙起身:“忍冬说屋子收拾好了,她先睡觉去了。”

泽漆头也没抬:“正好没煮她的面”

母女二人:“…”

三人坐下,李夫人拿起筷子便把面上的鸡蛋夹给李凫,动作一气呵成,李凫正准备推脱,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医师——嗦面嗦得头也不抬。

借着烛光,见他脱去头巾和面罩后,微卷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颈后,俊朗的脸庞被勒出了些淡粉色印痕,睫毛微微挡住了双眼,动作利落脸庞鼓动,努力中透着可爱。

夫人吃了两口见女儿正愣神,便提醒了一下,继续低头吃面,然而筷子一翻,面底下还有一个鸡蛋,心里一暖眼眶又热了起来。

泽漆已经吃完,从厨房拿来一个茶壶,给夫人倒了一杯:“这是助眠的茶,吃完饭两位自便,我就不招呼你们了。”

说完给李凫倒了一杯,是牛乳。她眨了眨眼问道:“这壶莫非有机关?怎的能倒出两种东西来?”

泽漆眯着眼睛回道:“对,这是宫里拿来下毒的酒壶。”

“嗯?”李凫一脸不可置信,母亲却直接笑出声来:“医师好痛快哈哈哈!”

见母亲笑得如此开心,李凫抬眸看了一眼泽漆,他脸上只有浅浅的笑意,似乎刚刚从他眼里露出的凉薄只是错觉,她感觉耳旁有清风吹过,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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