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噩梦（上）

“同学们醒醒，上课了啊。”林昊睁开迷糊的双眼，看向黑板。周围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这节课我们来讲方程。”老师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讲解，林昊也认真的做着笔记，偶尔还和同桌悄悄说两句话。

“今天的课就到这，我们放学吧！”很快，老师讲完了课，林昊皱起眉头，我有下午最后一节的数学课吗？看看窗外夕阳的余晖，好像又不是在骗人。

“林昊，你快点啊。”林昊回过神来时，刚刚还人声鼎沸的教室，刹那间变得空无一人，除了自己的同桌靠在一旁的桌上，面带焦急地看着自己。

“哦哦，马上好。”林昊把桌上的书胡乱塞进了书包里就和同桌离开了教室，关上教室门的一瞬间，林昊看着自己和同桌一起离开了教室，他想阻止，但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林昊从来没觉得回家的路那么长，长到夕阳的余晖散去，夜晚的帷幕笼罩在大地上。一路上和同桌说说笑笑，也不是那么难熬，但是林昊心里开始犯嘀咕：“他和我同路吗？我怎么记得他好久没跟我说过话了。”

“诶……”林昊看到自己鞋带松了，想让同桌帮自己拿一下手机，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同学，你帮我拿一下手机，我系鞋带。”林昊的脸上透露着些许不自然。

“好！”然而对方根本没在意，只是寻常地接过手机。

就在蹲下的一瞬间，林昊发现自己的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系好了，就在起身的一瞬间林昊想起了一切，一切的开始都是源于手机，源于面前这个人，林昊起身扑过去，想夺回自己的手机。

“还给我！”在撕心裂肺的哭喊中，林昊自己只用一抬手就能拿到的手机，在自己扑出去的一瞬间变得离自己无比遥远。

“还给我！”林昊双手撑地，声音中充满着哽咽，然而对面的人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只是站着。

手机响起了熟悉的音乐，那是自己昨晚看的一部同志电影——《春光乍泄》。林昊知道开头是什么画面，那一声声的呻吟，仿佛刀一样一下一下地刺穿林昊的尊严，他甚至不敢看同桌是什么表情。

“你居然看这种东西。”同桌的话语在林昊耳边响起，如同恶魔的低语，轻佻地腐蚀人的心智。

“我不是，我没有。”林昊依然是双手撑地的动作，只是汗水不停地往下流。

“你说，要是老师同学知道平时品学兼优的林昊是这样的人，会怎么样啊？”语气中透露着不经意，却给了林昊致命一击。

“不要！不要！”林昊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两只手缓缓抬起，搭在了同桌的脖子上，然而对方依然是轻蔑地笑脸，林昊双手不停地发力，却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无形地力量越攥越死，直到自己的呼吸一窒，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掐着自己的脖子，而同桌只是在一旁轻蔑地看着。

林昊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书桌上多的一份作业提醒着他，他在与魔鬼做交易，用自己的尊严换来摇摇欲坠的名声，他想告诉母亲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林昊越想越委屈，趴在桌上良久，才抬起头来，把手机里的东西删了个遍之后，又拿起笔继续写作业。

“就当再复习一遍吧！”他擦了擦眼眶里的还没来得及流下的泪水。

第二天，林昊把作业拿给同桌，同桌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翻看一边露出满意的微笑：“不错嘛，我的作业都做完了啊！”

“可以了吗？”林昊压低声音试探地询问。

“那当然还不行哦！”同学一脸这怎么够的样子，“今天我值日，你懂的。”说完，又拍了拍林昊的肩膀，就起身去交作业了。

一天很快，快到林昊还没反应过来老师讲了什么就过去了，夕阳的余晖再次照耀着大地，给每一个放学的孩子指明回家的路，除了林昊，他握着扫把一下一下打扫着。

“就当锻炼身体吧！”林昊安慰着自己。

“林昊，你等会把垃圾倒一下啊！”其他同学很快就做完自己的那一部分，只有林昊还没打扫完。

“好！”林昊回应着，却看不到任何人，甚至所有的扫把，抹布都整整齐齐地放着，像是只有林昊一个人的样子。

林昊有些害怕，关好窗子，倒完垃圾想离开的时候，天骤然黑了来。“砰“教室的门不知道怎么被吹关上了，林昊想把门打开，但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门牢牢地拽着，林昊用尽吃奶的力气门也纹丝未动。

林昊慌了，他拼命地拍打着那扇门，绝望地呼喊着：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窗外景色不断变化，先是狂风骤雨吹得窗子瑟瑟发抖，再是纷飞的落叶发出阵阵刺耳的笑声，最后是大雪纷飞，一片片的雪花整齐地排列在教室的窗户上，林昊发现这些雪花渐渐融化，变成了同桌的脸，在窗外看着用那种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突然间所有的嘴巴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还不够呢！”但林昊听到了这四个字，准确地来说不是听到的，是从自己脑海深处发出来的，如同山谷中的回声一样，伴随着诡异的笑声在林昊的脑海里回荡着…回荡着…

窗上的人脸开始笑着，大笑着，血泪从笑眼里流出染红了整面窗子。

“救救我！谁能救救我！”林昊拼命地拍着门，一个名字从内心深处浮现出来。

“姜城云。”

门突然变得柔软，逐渐融化一丝金黄的阳光照了进来。林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疯狂地撕开柔软的门，当能通过以后他发疯地往外冲，却撞到了班主任的身上。

“林昊同学？你没事吧！”班主任后退了一步才没倒下。

林昊惊魂未定，但眼前是熟悉的老师，熟悉的走廊，连夕阳都无比熟悉。他回头看了看，然而教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就像刚才一样关得很死，只是现在自己在外面。

“没……没事。”老师刚才见林昊嘴唇发白，一脸惊慌地站在门口，突然就倒下了，班主任干嘛你上去撑住，林昊才没摔在地上。

“老师看你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可以给老师说说。”班主任轻轻地摸着他的头，温柔地声音如同通红的夕阳照亮了林昊内心，驱散了刚才的恐惧。

“老师……我不是个好学生。”半晌，林昊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各科老师都觉得你学习刻苦，跟同学的关系也不错，不打架不惹祸是老师最放心的学生。”老师疑惑地看着林昊。

“可是我在某些方面和别人认为的好不一样。”林昊低着头，但听到老师的评价后他能感受自己的内心有股力量。

“没事的林昊同学，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点，也许就是这一点点的不一样，变成了你人生中的闪光点呢？给自己一点机会和信心，好吗？”

“老师，你会有难过想哭的时候吗？”林昊再次询问。

“当然了，老师也是人，肯定会有不开心的时候，但是老师每次不开心都会想着再挣扎一点点，没准就过去了，也就没那么不开心了，而且每次从消极情绪里走出来，就感觉自己重新活了一次一样。”

老师的话语激起了林昊内心的斗志，不就是性取向吗？我在别的方面做得优秀不就好了吗？至于姜城云，我们总会毕业的，。

“谢谢老师！”

林昊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向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踏上了回家的路。只是夕阳终归是夕阳，落下后便是无尽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