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渊(3)
第二天,「001」跟着人偶再一次去了「博士」的实验室,另一个「切片」迎接了他们。
每次来找「博士」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这次也一样。
或许是实验室新加了什么隔音材料,又或者人偶的忍耐能力更强了,等在门口的「001」再也没有听到人偶痛苦的哀鸣。
这次从深渊回来,他们断断续续来了十多次「博士」的实验室,直到人偶的封印彻底解除。
那之后,他们再次进入了深渊。
……
这次是完全由人偶带队的探索,只有二十五人的队伍。
「001」跟在人偶身后,再次踏入了发生变化的「深渊」。
这次进入的空间里满是紫黑色的淤泥,“不要碰到它们,除非你们想试试被腐蚀的感觉。”
没人敢忽视蒙眼女孩的警告,在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女皇陛下在宴会上关注了一位外邦盲女的消息传遍了至冬,所有人都对那个蒙着眼睛行走在至冬的女孩感到好奇和尊敬,毕竟那可是女皇青睐的人啊。……
“哥哥。”「001」和人偶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他们分立队伍两头,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在崎岖的石路上行走,漆黑的空间只有手中的矿灯微微发亮。
突然,淤泥仿佛活了起来,慢慢聚集包裹着众人。
“啊——!”有人不小心触碰到了淤泥,只一瞬间就被拉入了淤泥之中。
“大家小心!”
剩余的人紧紧龟缩在一起,淤泥的包围圈却在不断缩小。
突然,淤泥似乎被一个透明的罩子隔开,无形的「力」阻挡着淤泥,是「001」的力量。
人偶凝出一个雷元素球,走到众人身前。
“让开!”
他硬是炸开了聚集在一起的淤泥。
“还不快走!”
这次人偶带着众人先一步离开,「001」小心控制着力量,将又聚起的淤泥挡在后面。
直到感觉队伍逃到安全的地方,才转身逃离。
失去阻拦的淤泥仿佛洪流般涌动着,想要吞噬眼前的女孩,却怎么也追不上。
「001」冲进了下一个洞窟中,反手一拳锤在洞口处,坍塌的巨石挡住了洞口,也挡住了那些淤泥。
接下来,要去找人偶他们汇合,前方有不少岔路,所幸「001」找到了人偶留下的记号。
她朝着那条路走去。
却没发现身后的记号突然消失。
另一边,带着队伍逃离的人偶根本没有留下什么记号,他在前方等待着女孩,却没等到人。
感觉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还是没有女孩的踪迹。
人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出事了。”
“人偶大人,我们还要等盲女大人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说话的士兵脸上透露着不安,这片空间给人的感觉太诡异了。
“你要丢下你的同伴?”人偶那双紫眸冷冷的看着对方。
“不,不是,可是长官,或许盲女大人已经遭遇不幸了。”
“不可能!”人偶的态度异常强硬。“我不想听到类似的话,下一次,我保证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他的女孩当然不可能死,那可是经历世界毁灭还活下来的生灵。
不过确实不能待在原地了,人偶发现这里的环境在悄悄改变,整个空间似乎都是活的。
深渊有意将他们分开,等在原地就不可能等到对方了。
“继续前进。”
……
「001」以五指为兵器,插入漆黑怪兽的胸膛,扯出了它的心脏。
血液溅在女孩白净的脸上,添了一丝妖冶。
她已经沿着那条路走了很久了,或许是几个月?又或许是几年?
等到「001」意识到了空间的怪异时,她只能沿着这条向前的路前进,身后的出口早就消失了。
与人偶分开的太久了,「001」的心中充满了烦躁,连带着对沿途碰见的怪物也带上了愤怒的情绪。
从一开始拿刀砍,到现在直接动手。
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哥哥还在等我,他会担心我的’「001」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不停。
这该死的深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前方似乎还是那个长长的甬道,可是当「001」走过去时,周围的场景却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间实验室,那个困住「001」大半生涯的牢笼。
女孩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纯白的裙子,被困在透明的容器内,就像过去还在故土时的无数个日夜。
「001」有些恍惚的看着这一切,忙碌的研究人员、还有耳旁痛苦哀嚎的实验体同伴。
是「深渊」,它竟然读取了属于「001」的记忆。
女孩反应过来,将力量凝聚在手掌,向着困着她的玻璃容器拍过去,那是能打碎一座山的力量,却没能给这容器添一丝裂缝。
没有再多费力气尝试,「深渊」就是在用幻境困住她。
又过去了很久,「001」一开始还会计算时间,直到似乎已经麻木的数了很久后,回过神,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
‘我是谁……我在哪儿?’
“「001」号。”
“到。”
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走了进来,「父亲」看着她,满眼的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有感情?”
哪怕这个实验体在努力遮掩甚至压抑那些情绪,可是仪器还是捕捉到了来自大脑的异常波动。
这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武器。
她既然拥有情绪,就一定会对他们这些改造她的人产生怨恨,他可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001」有一瞬间害怕,他们发现了。
这些研究人员让她走到人类的生活中,她本来以为,那是属于他们的好心,希望她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是,在一次次的抛弃中,女孩早已懂得了,人类并不接纳她这样的异类。
这些研究人员,想看到的也是这个。
如果她真的像个人类一样好好生活着,那些人反倒会不安。
真是可笑啊,她原本也是人类啊?为什么他们可以那么残忍的剥夺她的一切?
或许她不懂就算了,为什么非要把她送回人类社会再打破希望呢?
失去了家,那就不能再失去活着的意义了。
他们想要一个无情的机器,那女孩就做一个无情的机器。
她本就因为无知无觉很难察觉到那些情绪,既然如此,就彻底放弃所谓的感知。这样应该就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了吧?
可是她小看了人类的本能,也小看了人类的机器。
他们还是察觉了她的感情。
面对「父亲」的质问,「001」感觉到了无法制止的悲伤。
“您告诉我,我是人类,人类当然会有感情。”
男人看着女孩面无表情的脸,眼罩遮住了那双拥有诡异力量的眼睛。
“人类?你觉得你现在是人类?可是没人把你当做人类呢,小怪物,怪物当然不该拥有感情。”
这是他们亲手改造的怪物,没人把她当人。
可惜失败的实验品,只能永远待在这。
「001」看着「父亲」离开,她摘下了眼罩,星眸闪动,目光落在了男人身上,窥视着对方的未来。
他很快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