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知晓

[洞察者之眼：它知晓这世间一切的存在，也包括你。]

当我拿到它的那一刻，屏幕立即被一只巨大的像素眼球所占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了一跳，下意识远离屏幕，却不料那只眼睛似乎在注视着我。我尝试往左侧挪了挪身子，它也缓缓移动视线；无论我往什么方向移动，那只眼睛始终在紧盯我……

它仿佛知道我的存在，知道“我”来自于另一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它在观察，在窥探，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洞察屏幕之外的存在。

我慌了，想直接关闭游戏。没想到刚点击鼠标时，那只巨大的眼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物品栏出现了一只名为“洞察者之眼”的物品。这种诡异的东西带在身上肯定不是件好事，于是我想将其扔回水池。但无论我如何选择“丢弃”选项，始终无法将眼球移出物品栏。

它就这样永远占据了我物品栏的一格。

坏了，这不会把什么怪物召唤出来吧？

我警惕地看向水池，水面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没有引起什么异常现象。或许我应该先把这件事情告诉莉莉安娜，我想着，返回了中央主室。祭坛旁的莉莉安娜似乎是得到了什么结果，她的头上浮现出一个跃动的感叹号。

点击感叹号后，对话框出现了新的文字。

[我好像……猜到这些字的意思了！]

对话框旁出现了莉莉安娜得意的神情，显得有些俏皮。

[虽然不能说是完全看懂了，但是你看这里……有一些符号的分布是隔开的，如果按照这个方向去看，这个符号就像是一个头骨的样子……]

[然后……根据这样的规则去看的话，这些文字的排布刚好是八个方向的——所以既然那个头骨是祭品之一，这些其他的符号也该是如此！]

我点击“检查”将地面上的图案放大，根据她说的规律去验证。顺着左上角的方向，我尝试在一堆杂乱的文字中寻找有关于“手臂”的符号。然而除了一个抽象到类似鸡爪的图案，似乎没有符合要求的类型。

“这是什么，手臂？”

[你已经看过那里的祭品了吗？]

“我打捞的时候是一段烧焦的手臂。”

[那没错，这个就是它的符号……吧？]

我竟有些不知道从何开始吐槽。

但抛开这个不提，上方的文字中确实出现了“眼睛”的图案，至少也证明了莉莉安娜的推测是有可能的。我思索了片刻，还是没有将那颗眼球的事情告诉她，只是把潮湿的纸条取了出来。

[这个……如果能晒干的话，应该还是看得清吧？]

纸条被水长期浸泡后变得脆弱不堪。虽然池中浑水，但这份纸条并没有因此完全变色，或许后续有机会可以解读上面的内容。

现在的问题就变得比较复杂了。我询问莉莉安娜关于“地下水泽”的事情，她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本身这个消息是哥哥传来的，她并没有亲眼见到过。据说那个男孩在偷摸进地下室之后，意外发现父亲修建的水渠连接至城镇的地下主流。他通过这种方式成功溜出去过，所以在后续莉莉安娜问起时，他告诉对方这个信息。

然而现在看起来，最有可能的地方正是祭坛下的这片水池。

我试着在水池附近寻找线索。这片水池的大小远超过其他内室的池子，并且也没有出现任何的交互选项。如果贸然尝试，先不提水池深处是否潜藏着更多的危险——莉莉安娜不熟水性，很有可能在此溺亡。

为什么游戏不能在宅府的时候直接破墙出去呢……

我忽然想到了那只“洞察者之眼”。虽然刚开始见到这玩意给我留下了些不好的印象，但既然这件物品十分特殊，是否可以加以利用？

“洞察者之眼”本身没有任何的交互选项，只能被鼠标选取。大部分解密游戏的设定中，特殊物品被鼠标选取后可与其他物品进行交互——于是我带着这颗眼睛在屏幕中到处寻找。不出意外的，当眼球靠近祭坛的文字时，出现了新的选项：解读。

难道说……我马上点击了该选项。

[……（字迹不清）仪式需要满足这样的条件……封死地下水渠的主道，确保祭品的鲜血流入……祂在寻找自己的接班者……傲慢、挑剔、无法被满足……头骨、四肢、心脏化为脓血……]

好吧，我承认看的云里雾里。不少关键部分的模糊和丢失，使得想完全理解其含义变得异常艰难。根据其余部分尚且能辨析的内容，大致能获取这样的信息：祭坛之下的位置正是连接着地下水泽，封死后依靠水为媒介，将其他各室的祭品的精华注入中央祭坛……这个祭坛需要的祭品除了……还需要完成最终仪式的祭品——

至高虔诚者的心脏。

当这一切完成后，祂（似乎是某位神明）会降临于此，给予呼唤者永生与财富。但这里并没有明确写出那位“祂”究竟是谁。

可以确定的是，通往地下水泽的部分已经被封死，为的便是这场献祭仪式。我将得知的一切告诉了莉莉安娜，她询问我为何会了解到这些。我没告诉她真实情况，便以“在另一个世界接触过类似内容”当理由搪塞过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父亲难道一直以来都在为了见到那位神明吗？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理解不了……而且，这些怪物又是为什么？他最后连自己都变成了那副样子……]

看来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其他内室中也有类似的长篇幅文字，那便是可能的信息来源。在右侧房间内，我得到了以下内容：

[当堕落者化为神明，欲望缠绕于祂的衣袖，化为凡人无法触及的深渊……众人奉祂为上，而欲望回归人心，你不该……如此……]

与祭坛附近不相同的是，这段文字的笔触看起来更加犀利，总体字迹偏向潦草。这会是谁留下的？

随着调查的深入，我在左下角的内室中发现了又一段比较特别的文字。上面写的是：

[不是我！不是我！疯子！混蛋！我不要死在这里！]

这段文字隐没在阴暗的角落，我仿佛能想象到一个临死之人绝望的悲鸣。等下……之前莉莉安娜幻视到一位名为查莫斯的佣人，结合这样的情况来看……我忽然有了新的猜测，立即在水池中进行打捞，不久后便出现了另一条断肢。

[诡异的断肢：断口干净整齐，似乎是人为切断的痕迹。]

但我在意的并不是这只手臂，而是持续关注水池的变化。果然，在短时间后，水面涌起了大量的气泡……忽然间，一只怪物冲出水面，张口将我放在一旁的断臂整个吞下！

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我随时准备朝怪物开火。

这只有着鱼头和类似蜥蜴身体的怪物，此刻正拖着臃肿的身体在地上蠕动，看起来行动也没有刚才那般迅捷。按照我的猜想，地下室所有的房间在献祭开始前，或许就是“案发现场”——他们在此遭遇了不测，临死前写下自己的哀怨；而那些怪物，正是他们变成的……

或许我该找个办法验证自己的想法。

我换出油灯照亮这只畸形的怪物，一张附着在背上的人进入我的视线。和在宅府里遇到的不同，我清楚地看见脸上的瞳孔仍在转动，眼神中满是痛苦与绝望；我听见它艰难发出的声音，就像在……说话？

这个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