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与一个丫鬟吵了一架
两人大约聊了半个多时辰，眼看着被云层遮得严实的太阳露了点头，到人肩膀了，估计时候也不早了，何济源才被双喜催着告了别上马而回。
倩倩并不担心，纵马到楼田快的也就一刻钟，所以其实这样算起来两人出来不到一个时辰，也不算对主家失礼。甚至周夫子都猜不到他们去哪了呢。
随后，她也哼着《女儿歌》：“一岁敦敦娘边坐，二岁敦敦娘边爬……”又唱《十月比古》的\正月里来正月正，杨广陷在柳州城……”，赶着牛和鸭鹅回家。
跟何济源说了一通话后，郁结在心中的疑问解了大半，另一小半大约是不能随意解开的。她心中通畅快意，中午饭都多吃了半碗。
几天后有陌生媒人上门来说亲讨话头，竟然是为对方纳妾的，自然被天开一顿敷衍送走了。倩倩也没放在心上。
很快又到了上元节，十五日一家人照样去玉昌公公，晚上看灯，第二日便回。
因为之前有约定，双喜被先派到金声坊那里等着，看他们一群人过了后才在后面着。
倩倩早看到了他，为了防人多嘴杂，在猜谜的时候往旁边走了几步，慢慢隐到灯海里，跟众人离得远了。又走了几步，一抬头，何济源和黄立魁就站在她面前。
三人一齐行了礼道了安才一起猜谜去，倩倩偷带的那一包酸枣糕也在这时候由三人分食。
期间黄立魁又跑开了，跑之前还丢下一句话：“我还会来的。”
倩倩和何济源两人在他后面哈哈大笑。
没想到何济源的现世报很快就来了，双喜在后面拉了拉他的袖子，向某方向努努嘴。
何济源却根本不介意，带着她绕到另一边继续看灯。
倩倩顺着双喜的方向看了一眼，倒是看到人群里的一个青衣丫鬟装扮的小娘子：“那是小官人家的丫鬟？”
“不是，是一个亲戚家的。不要担心。”
两人又到牧爱堂前面的坪子上看舞龙，直到把所有舞龙都看完了，倩倩看到张氏和何氏她们在人群中才分开。
没想到她们在宁远卫附近的小鳌山灯前看鲤鱼灯时遇到事了，一个青衣丫鬟拉着个穿白绫袄的小娘子过来，指着她道：“就是这个。”
此时倩倩正好盯着另一边灯上红纸上的灯谜细看，离大人们有点远，且又被另一个灯架挡着。
她看了一眼主仆二人，转过头去继续猜那个写着“春去也，花落无言”的谜面沉思。
“跟你说话呢，这个人，这每没教养。”那个丫鬟盛气凌人。
倩倩转过头再次细看两人，怪道：“你在跟哪个讲话？”
“跟你讲话。”那个丫鬟就差叉起腰来了。
“这就怪了，既然是跟我讲话就好好讲，这个凶神恶煞的样子，难道我得罪你们了？”
难道这城里的有钱人家的小姐丫鬟都是这个样子的？真是奇了怪了。
“姐姐你看，这乡下丫头就是没教养得很。”丫鬟是个浓眉方脸儿，那眉毛尾部还带个漩，细看一下还真有点煞、有点凶。
“我有没有教养关你什么事，你有教养对一个陌生人大呼小叫的，你有教养得很，你一家都有教养，可以了吧。”
真是莫名其妙，倩倩啐了一口，“真晦气！”走开到另一个白纱灯下看灯谜去了。
“哈！你有教养，你有教养怎么还跟定亲了的小相公说话玩笑？”那两主仆跟上来，丫鬟嘴不饶人。
倩倩真有些气了，今天犯了什么冲了，连灯都不能好好看。
火气就上来了：“你讲话这每难听，你娘就没把你的嘴缝上？我跟哪个定了亲的小相公说笑讲话了？跟哪个定亲？难不成不是你家姐姐而是你看上小相公了？”
“你……”倩倩看那个丫鬟被气得面红耳赤，似是讲不出话来，得意一笑，气人谁不会，还轮得到你？
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袄女子拉住丫鬟，劝道：“好了，少说一点，可能她也不晓得。”
“不晓得也不能跟外男讲话。哼……”丫鬟怒瞪倩倩。
倩倩则挖了个大白眼给她：“不晓得是哪个不要脸，没定亲就巴巴着送到门上去，还遭人嫌弃。”
倩倩虽然不知她们说的是哪个，刚想到那个丫鬟有点像双喜指的那个，但之前自己也就匆匆看了眼并不太看清，是以不确定。
听她们的口气自己似乎跟她们的定亲对象说过话，这晚就是何济源和黄立魁了，只有黄立魁定了亲，想来是他了。
这么一想，更是一身轻，两人什么事都没有嘛。
反驳起来就更是理直气壮了：“我不过是不晓得，再说也只是讲了几句话而已，不知者不为罪。你们难道就没跟陌生外男讲过话？你们倒是好，既然定了亲了，有事找定了亲的那个去，找我做什么？自家男人事做得不好，找外人骂是怎么个事？显本事么？有本事去找别人呀。”
也不管那丫鬟怎么个表情，穿过灯阵，直接到路对面去了。
这一个插曲还是让她心情变差了点。好不容易一年的灯节，走了老远的路，偏还碰上一个现世宝的怪丫鬟，真是出门没看大统历。
偏生她一直想看的喷火和杂耍还没动静，暂时还不能回去，就有点焦躁。正犹豫间，人潮开始向着卫衙流动，听到小孩子兴奋地大喊“喷火的来了”。
倩倩也不等大人了，随了人流方向走动。正在围成圈的人群外面上蹿下跳，一个人拉了拉她的袖子，是双喜。
“小娘子请到台阶那里的狮子旁边去。”倩倩依言走到那里，那两个人果然跑了出来，正站在台阶上，用石头垫高了脚。见她来了，挪了个位置给她。
何济源递过来两串麻圆泡，倩倩正在肚饿，谢也没道便接过来吃着。
吃完了用汗巾子抹了嘴，火还没喷到大的那段，她便把刚才碰到一个丫鬟的事告诉两人。
“什么样的丫鬟？”黄立魁有点心虚。
“穿青衣的丫鬟，浓眉毛方脸的。”
“是不是叫小欢？”黄立魁似是松了口气。
“没听到，那个小娘子倒是穿着白袄子。”倩倩刚把话说完，看到黄立魁坏笑着捅了一下何济源，难道不是找黄立魁而是找何济源的？
她狐疑：“你每瞒着什么呢？”
“别理他，他刚才被大人训了，在找人做伴呢。”何济源笑笑。
“哦，你们两个肯定晓得刚才的两人是哪个吧，害我被那个丫鬟骂了一顿。”想起刚才那丫鬟的话就是一阵火大，“还骂得那每难听，真是这里人多，要是人少的地方看我不打她们一顿。”
“哈哈哈，你去打，我正乐意看那个丫头被欺负呢。” 黄立魁拿着个蜜枣正要吃，手舞足蹈，看她投来愤恨的眼神，干笑道，“你不晓得，我平时可没给那个丫头欺负，你打了她，正好给我报仇。”
“那我就不打了，免得给别人做了嫁衣。”倩倩接过何济源递来的蜜饯，说完便塞到嘴里。那蜜枣很甜，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
“你少说两句吧，就那挑拨离间的伎俩，连个小丫头都瞒不过。”何济源拍了拍黄立魁，“好好看戏。”回过头来却小声地问她：“她们有没有欺负你？”
“怎么会？那个丫鬟被我气到脸通红，差点吐血了。还想来欺负我，不被我欺负就不错了。”她有点小得意，“吵架哪个不会，只是想不想的事。”
“嗯，那你不想跟她们吵架？”
“那是，我还想好好看灯，一年才一次呢。再说，大过节的，我又不认得她们，平白地跟陌生人生闷气，这样的亏本事我才不做呢。”看她踮着脚尖看得津津有味，何济源似是松了口气。
“你也不用担心，她们八成讲的是黄小官人呢。”倩倩见何济源面色仍然凝重，劝道。
“哪每又扯上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黄立魁看得正热闹，一句话丢过来。
“你们两个里定亲的难道不是你么？”
“我是定亲了，但那个丫头不是冲着我来的。”
“那是冲着你来的？”倩倩张着嘴，瞪大眼，盯着何济源。这真是一波三折呀，折来折去，转了几个弯。
“嗯，你问他就晓得了。” 黄立魁带点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
倩倩低头想了下那个白衣女子的样子，又看了几眼何济源。何济源也看向她，并不说话。
半晌，倩倩方开口道：“这样看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噢。但是何小官人不是没定亲么？那个丫鬟讲的是定亲了的呢。”
“哎！你是不晓得，那个丫头做梦都想把亲订了呢……”
“你少说两句吧。”黄立魁话还没说完，就被何济源喝止了，前者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
“那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何济源竟向她解释起来。
“然后呢……？”就这？她要听的故事呢？
“能有什么然后。” 黄立魁偏过头，坏笑着，“那丫头是个看皮相的，正好表弟长得好，读书又好，就被盯上了呗。”
“就这每简单，我还以为有哪些曲折经历呢。”倩倩撇撇嘴，没故事听不好玩。
“你认为有哪些曲折？”何济源觉得好笑。
“诸如她掉到河里啦，从石山上掉下来啦，迷路啦，都是你救的，所以就盯上你，以身相许喽。”
黄立魁咕地笑出来：“还掉河里，那丫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州城都没逛几次。这以身相许的套路想是行不通了。”说完便盯着何济源，看他怎么回。
没想到何济源并不理自己，只盯着喷火的那面出神。
他想了想，难道表弟要以身相许么？又觉得这样很是好笑，忍不住，便又笑了出来。
何济源便转头盯着他。
这会子连倩倩都觉得奇怪了，也看向了他，在两人的脸上转了几圈，最后看没收获，摇了摇头，继续看戏了。她觉得这何小官人今晚好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