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殿试和传胪

寅时四刻开始，礼部书吏开始点名，并让他们按会试的名次左单右双排好。

寅时六刻，礼部左右侍郎和员外郎都来了，俱着幞头公服，讲了一堆注意事项和礼仪，特别说明若有内急要赶快做完。

右边礼部行在有专门开辟的小房间做圊房用，何济源随大流去了一次。

卯时初，贡士们在礼部侍郎的带领下，穿过千步廊，齐聚承天门前。按照会试的名次依次排列等待门前值守的金吾卫的例行搜查，准备入皇城。

在承天门外两侧，在排列整齐且专门为了殿试调派来的两百来个大汉将军的注目礼下，众考生接受完搜查，继续跟着礼部侍郎的脚步穿过承天门。

此时天色大亮，可见承天门至端门这段路左右两侧的朝房。听旁边顺天府的贡生小声跟旁边人嘀咕：“这东边朝房正中有太庙街门，西边朝房正中有社稷街门，分别通向太庙和社稷坛。”

穿过端门，便可望见午门。午门正面有五个门洞，两旁有两城阙，整座门呈“凹”字形。

那位顺天府贡生继续小声给旁边人介绍，除了一眼就能看见的三个门洞外，有两个掖门开于城台两侧的基座，从正面是看不见的，只能从侧面看到。

两边城阙南侧东有左阙门，西有右阙门，均为从午门外向内出入之门。

左阙门和右阙门南侧有联檐通脊的朝房，叫六科值房，房都不高。

东朝房南侧有太庙右门，西朝房南侧有社稷坛左门，太庙右门和社稷坛左门南侧至端门间各有朝房。

左阙门和右阙门北侧至午门两观之间亦各有朝房，不过这些朝房为王公朝房，是王公、官员们集会和候朝的地方，其他朝房皆为六科值房，也称六科廊。

在午门前，贡士们按照在会试中名次的单双数排列，单数走东侧的左掖门，双数走西侧的右掖门。

这两个掖门只有在殿试以及大朝之时才会开启，正常情况下，王公百官进宫时走的是午门正中门洞两侧的门洞即左右阙门。

正中的门洞除了皇帝出入专用外，便是迎娶皇后时，再就是殿试结束，状元、榜眼、探花出宫时也可以从此门离开。

除此之外，都有着严格的等级规定，一旦走错门是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的。

天家威仪深重，大家都走得小心翼翼，大多低着头，目视前方，不敢左右观望。

何济源竟然觉得有些热，背上闷出了一层薄汗。

穿过午门，映入眼帘的是极为高大壮丽的皇极门，听说这也是整个紫禁城最大的宫门。

此门建在汉白玉砌成的三层平台上，平台四周有栏杆围绕。九楹三门，重檐，前有三出，左右各一出，正中是一条专供皇帝使用的白玉石御路。

门前横贯金水河，此河曲折有致，形似玉带，河上跨汉白玉单拱金水桥五座。沿河两岸围绕着汉白玉雕琢的栏杆，遍植垂柳。

何济源贪婪地看着前面的一切，他知道这恐怕是自己有生以来唯一一次进入皇城，以后若不是正官怕也进不来。看来自己和父亲有必要跟同年们一样请人画张滴漏图了。

此时，数丈高的朱红大门还紧闭着。到辰时，伴随着天光愈发明亮，四周传来一阵鼓乐声，大门才随之缓缓开启。

站在门前的贡士们整理仪容后陆续穿过皇极门，立于皇极殿前的丹墀里，东西排列，北向序立。

而以阁臣为首的读卷官和受卷官以及数十名执事则立于丹陛上，接受了贡士们的参拜后一起静候着皇帝的到来。

何济源猜站在中间的那位美丈夫大概便是现任首辅张居正了，其那副为京官们称赞的美髯用胡子夹固住，不会像其他人的胡须那样随风乱摆。

他想，怪不得京城传说张首辅好美仪喜修饰，由此可见一斑。

辰时一刻过不久，隐隐听到秦乐和鸿胪寺官员洪亮的嗓门开始唱赞，净鞭响了三下，想来皇帝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升了殿。

百官在赞唱中，跪拜在地，行五拜三叩礼，礼毕仍按班侍立。

何济源目力尚好，远远看到皇帝还是一个小孩子呢，着皮弁服，看样子对首辅相当尊重。

执事官举策题案于殿中，内侍官将策题交给礼部官，放在案上。

鸿胪寺官引导贡士就位准备行礼，执事官举策题案从左阶下来，放在御道中，贡士行五拜三叩头礼，礼毕侍立。

执事官再举策题案于丹墀东侧，鸿胪寺官奏礼毕，鸣鞭，皇帝起身离去，百官依次退出。

军校人等从两庑将试桌搬到丹墀摆好（北向），礼部官分发策题，贡士跪受策题叩头，随后开始考试。

这一连串下来，待贡士们磨墨于纸上答题时已近巳时。

午时左右光禄寺送来烧饼及汤水，饼一人两枚，清汤水一瓯，为防失礼众贡士都不敢食用。

未时末开始陆续有考生交卷离开，何济源在申时初到东角门的受卷官处交了卷，离开皇极殿，出皇极门、午门、端门，在承天门外的金水桥与等待在此的湖广同年同行，仆从们等候在大明门外，大家约定了传胪后再聚便告了辞。

三月十七日到国子监领了传胪日着的进士巾服。

巾如乌纱帽，顶微平，展脚阔寸余，长五寸许，系以垂带，皂纱为之，蓝罗袍，广袖，槐木笏，革带青鞓，饰以黑角，垂挞尾后。

十八日照例是在大明门外等候。

己时，文武百官全部入宫准备就绪后，在承天门外等候的新进士们才开始入宫，次序排列和殿试时是一样的，进入皇极殿鸿胪寺前的丹墀，分为两列站于文武两班之后。

丹陛丹墀均有锦衣卫设的卤簿仪仗，相当威严。

考官及其他文武官员着朝服。礼乐响起，内阁大学士手捧黄榜置于黄榜案上。

礼乐中皇帝到来，升座，响鞭，众人行五拜三叩礼。

先是听到丹陛上的鸿胪寺官传：“丁丑年三月壬寅，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这自然是皇极殿内的鸿胪寺官宣读的制诰，从殿内传到殿外，几人依次赞唱，都是大嗓门。

随后唱的便是第一甲第一名姓名。何济源站在后面听不太清，看到丹墀上一个穿着同样的进士巾服之人出班上前由鸿胪寺官员引导入殿就拜。

然后是第一甲第二名姓名，鸿胪寺官引榜眼出班。唱第一甲第三名姓名，鸿胪寺官引探花出班。一甲三人姓名，都会传唱三次。

之后还会唱第二甲前五名，唱第三甲前五名，都只唱一次，并且不引出班。

其他人的姓名则不会唱。何济源没听到自己的名字，知道是排在后面了。

唱毕，三鼎甲于殿前以此谢皇恩，殿外诸进士再谢，礼乐再奏，皇帝起身回宫。

而后由礼部堂官捧榜，用云盘承榜，伞盖鼓乐引导，出皇极门、午门、端门、承天门，诸进士、百官皆随榜而出，至长安左门外张挂。

由状元带领众进士观看榜文，并由皂隶鼓乐礼送回住处。何济源在三甲第二十一名。

三月十九日，状元着新赐得的状元巾服带诸进士上表谢恩。

二十一日，赐进士恩荣宴于礼部，进士并各官皆簪花一枝，簪于帽左侧。

这时是没有宋时的天街夸官的。所谓夸官，大概是上表谢恩、参加恩荣宴及回程，还有去国子监行礼时穿着进士巾服的招摇过市。

特别是参加了恩荣宴回来时，帽上簪花，前有皂隶前导，更是意气风发。

二十二日，何济源跟着状元去国子监行了尊孔礼、释菜礼，同日知晓了自己将于刑部观政。当日领了青袍角带作为观政进士服，只是乌纱上作垂带以作区分。

二十四日，参加国子监的提名立碑。将进士巾服洗净熨平整后于二十五日归还。同时到刑部开始观政。

观政进士每月有一石米的俸?。观政后大概半个月，送了两个同僦举人同年离京并请捎带家书。同时请了一个进士同年同赁以省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