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进城赶集
这日，顾景淙踏着夕阳回来时身后跟着牛车，那是他去村长家借的。
他明日要去县城里卖柴火，这几日他上山砍柴，已经堆了很多，更何况柴房还养着辰曦前两日抓回来的兔子和狍子。
明儿正好将它们拉去卖了，省得搁家里养着还得提心吊胆，回头让人瞧见传到了老顾家，指不定又有得闹腾。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活的猎物在县城卖的价钱可比在镇上高多了！
之前辰曦带回来的兔子和野鸡还有那头野猪在县城就卖了不少钱，这次还有两只大狍子，估计也不会少。
辰曦听他计划着去县城卖猎物，说想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县城转转。
她来这里这么久，还没去过县城呢！就是原来的陈溪，长这么大，除了村里镇上也没去过更远的地方了。
她想出去，李秀云自然也不会拦着，还说要拿银子给她，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辰曦自然是没收的，只说明天卖了柴火和猎物就有钱了。
更何况之前卖了猎物的银子李秀云死活塞了一半给她，说什么那些猎物都是她打的，卖的钱就该有她一份，因此辰曦手上约莫有个十来两，多是那头野猪分的钱，所以她还真不缺银子。
倒是顾北城，明日顾景淙要走，他想在家守着，又想去山上一探究竟。
他这两日一直没寻着机会上山。
但辰曦死皮赖脸的就要拉上他，李秀云和杜月彤也帮着辰曦劝。
一方面是因为顾景淙卖货去了，她们怕辰曦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看不过来，另一方面就是怕到时候出什么事辰曦一个女人应付不了，有顾北城这个半大少年在要安心些。
顾北城自然也清楚李秀云她们的顾虑，他倒是不担心辰曦会出什么事，毕竟是个深更半夜都敢往山里跑的人，但弟弟妹妹的安危他也得顾虑，最后没办法，只得答应一道去。
他们明天外出，李秀云和杜月彤肯定都会在家守着，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上门找茬，应当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
早起时天还没亮，顾家人已经都起了，几个大人帮着一起将货物搬上车，便要准备出发了。
二房除了腿脚不便的顾北亭和顾小五其他孩子都要去。
顾莹和顾雪也一起，为此板车还差点坐不下，最后还是让顾北野带着小卿儿坐在柴堆上才让所有人都挤上车。
杜月彤将包好的，还热乎的窝窝头塞到辰曦怀里，随后叮嘱道，“这是刚蒸好的窝窝，一会儿让大家在路上吃。”
“到了县城带着孩子们跟紧你大哥，若是走岔了，遇到什么事儿可千万别硬来，县里贵人多，你又长得好看，更要小心些！”
辰曦默默听着，心想，谁敢来招惹我？老娘揍得他亲娘都不认识！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可不敢这样跟杜月彤这样说，不然今天这门怕是出不了了。
乖巧应着，“嗯，大嫂你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的，就算有什么事，这不是还有城儿在嘛！”
顾北城掀开眼皮瞧她，心想，你倒是不客气！
“好了，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顾景淙见妻子一脸不放心还要叮嘱，失笑道，“时间不早了，去县城得差不多两个时辰，再不出发，到那边可就要晌午了！”
“就你嫌我一天话多！”杜月彤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摆摆手，“走走走，要是晚上回来弟妹和孩子们少了一根汗毛，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景淙佯装不满，“你这偏心眼儿的，你咋不担心担心我？”
“你一个五大三粗的臭男人有啥好担心的？”杜月彤嫌弃地瞅着他，“咋滴？还有人抢你去做上门女婿不成？”
他俩逗着嘴，惹得其他人抿唇低笑，李秀云笑着摆摆手，“走吧！再不走，你俩可得打起来？”
“这就走了！”顾景淙抬手一甩鞭，牛车便缓缓动了起来。
就在这时，南屋里骤然蹿出一道白影，原本还在床上睡觉的雪貂已经趴在了顾北城的脑袋上，目光幽幽地盯着辰曦，“我还没去过人类居住的城镇，我也要去玩儿！”
顾北城将雪貂从自己脑袋上提溜下来，经过这几日的接触，他可是知道这小东西有多通灵性，光是这一身柔光顺亮的皮毛就能够让许多人觊觎了，他可不敢带它去镇上。
正打算让它回去待着，没想辰曦却发话了，“带上吧！如果到时候买东西钱不够正好就拿它抵了。”
顾北城，“……”
雪貂跳脚怒骂，“咕咕咕！”你这坏女人，我可是灵兽！你怎么能拿我去抵债？
“但是，万一有人要抢走它怎么办？”顾北妍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这雪貂真的很漂亮，县城里有很多人是他们惹不起的。
辰曦却是一笑，“那正好！家里少了个吃白饭的！”
顾北妍，“啊？”
雪貂在顾北城手中张牙舞爪，“你这死女人，你之前在山脉里可不是这态度！你个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狼心狗肺，欺骗良民的女人，我要跟你同归于尽！啊啊啊！城城你放开我，我要跟她同归于尽！”
听着雪貂嘶吼完的辰曦脸色变幻莫测，目光一言难尽，这货上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
还见异思迁，还喜新厌旧，还狼心狗肺欺骗良民？哪儿来的良民？
顾北城虽听不懂雪貂在乱叫些什么，但也知道它定是被辰曦气得嘴里没好话，将吱哇乱叫的雪貂往身旁一放，淡声道，“你若想跟着就安静些。”
雪貂安分了，不过它才不要坐冷冰冰的木板，“嗖”一下窜上了顾北城肩头趴着，一副受气包的模样逗得几个小姑娘捂嘴轻笑。
这个点天还没亮，泼墨般的天空中有零星几颗星星在闪烁，孤零零的，虽渺小却又格外醒目。
牛车“咕噜咕噜”行驶了一段，后面传来杜月彤的声音。
“路上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她的声音在这万籁俱寂的清晨显得格外清透悦耳，辰曦向后看去，只依稀看到顾家院门口有两道黑影。
杜月彤和李秀云在院外目送她们离开，明明只是去赶集，却又好似她们是出远门似的，担忧与不舍让她们驻足在门口。
也就是那一刻，辰曦不知为何忽然想回应她。
她抬起双手做喇叭状，向后面几乎看不到身影的两人大喊，“知道啦！你们快回去吧！别送啦！”
直到顾家的房子也融入黑暗彻底看不清，辰曦回身坐好，将杜月彤给她的包裹打开，将里面的窝窝头拿出来分了。
孩子们每人两个，辰曦拿了一个，最后三个辰曦连着布袋一起递给了赶车的顾景淙。
顾北城瞧着她只吃了一个，本想分她一个，但还没送出去，那个窝窝头就被雪貂咬走了。
因起得早，孩子们吃了窝窝头就开始犯困，顾北城将小卿儿从柴堆上抱下来，顾北野干脆直接在柴堆上躺平，几个小姑娘也互相靠着昏昏欲睡。
这会儿还有雾气，秋天早晨带着寒凉，辰曦怕她们这样睡着会着凉，偷偷设了层结界在马车周围，雾气和冷风都被挡在了外面。
“看来今天天气应该会很好！”顾景淙忽然喃喃道，“以前这个点儿赶路都凉飕飕的，今天还挺暖和！”
辰曦闻声呵呵一笑，“我也觉得，估计今天是个艳阳天！哈哈…”
唯一知道她干了什么的雪貂抬了抬眼皮，这女人嘴里真是没一句实话！
因着暖和，顾景淙赶车比平时快些，一个半时辰就到县城了。
他们卯时出发，这会儿辰时刚过一半，天已经大亮，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
辰曦在看到路上行人多起来的时候就将结界撤掉了。
顾景淙赶着牛车排到队伍后面，城门口有衙差收入城费。
过路行人年满十六收两文钱，十六以下收一文钱，进城卖货会根据货物额外收钱。
轮到他们时，那衙差围着牛车转了一圈，目光落在辰曦脸上时多停留了一瞬。
陈溪的长相原本就是村里的翘楚，不然陈娟娟也不会从小到大就看不惯她，如今她修炼元炁，身体灵魂两次淬炼，肌肤也从之前的微黄便得更加白皙，即便身穿补丁麻衣，也依旧让人惊艳，不然临走时杜月彤也不会特意提醒她一句了。
那衙差也是被惊艳了一瞬，他在这县城门口干了这么长时间，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还从来没见过比眼前女子还要好看的，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问道，“进城卖柴火？”
顾景淙原本在衙差盯着辰曦看时紧张得不行，见他只是一瞬就移开目光这才松了一口气，点头，“是！卖点柴火贴补家用！”
一旁的顾北城也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唯独被盯着看的辰曦像个没事人一样。
顾北城颦眉，这人也忒没心没肺了，看来进城后还是得多看着她点儿才行。
“一共十三文……”衙差点点头，正要收钱放行，余光忽然瞥见顾北城肩头那一团白，“这是？”
顾景淙见他看着雪貂，忙解释道，“这是家里小子养的，不是猎物，不卖钱的！”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拿去卖的？”衙差绷着一张脸，瞧着有些不近人情，“若带着它进城，得多加五文钱！”
“这……”顾景淙有些肉痛，但又没办法，总不能将雪貂丢在这儿不管吧？只好又多掏了五文钱递过去。
衙差收了钱，这才放行让顾景淙驾车通过。
辰曦挼了把趴在顾北城肩头的小东西，嘀咕道，“这小东西竟然比我们的进城费还贵！”
“他这是按货物价格算的，像柴火这种不值钱的，一般都是三文一车，像有些人背或者用扁担挑的，因为份量不多都不算钱，家禽、猎物都是按种类算的，活物价格也要比死了的贵上一些。”
“咱们这雪貂个头小，趴在那儿不动就跟几个月大的猫儿似的，那衙役怕是把它当做猫儿了，算的也是最便宜的价！”
辰曦点头，难怪早上装车时要将装兔子和狍子的笼子藏在柴火下面，那兔子和狍子都是活物，狍子个头还不小，不然估计还得收好些钱去！
她以前也常在城镇出任务，那时候虽也有进城费，但普通老百姓进城卖东西都是不额外收钱的，只有一些商队缴一些货品费，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种收价是一直都这样吗？对平头老百姓来说，那要是货物没卖出去岂不还倒贴钱？”
“若长此以往，官家就不怕民怨载道？”
因为进了城人多了起来，顾景淙赶车速度很慢，听到辰曦的问话便应道，“还没到那时候，以前咱老百姓进城卖货都不额外收钱的，是近些年才开始收的，也不知道为啥。”
“近些年边境战乱不断，国库亏空，新帝昏聩，朝廷贪官污吏横行，那些狗官不想自己掏钱，所以才想着搜刮民脂民膏填充国库罢了。”
说到这儿，顾北城脸色莫名有些冷硬，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冷气，辰曦和雪貂同时惊讶地抬头看向他。
辰曦打量着顾北城的神色，若有所思，“城儿还知道这些？”
“说到这个，弟妹你还不知道吧？二弟当初就是带着北城兄妹几个从京城那边回来的呢！”顾景淙眼中有些憧憬，“那可是皇城，人人都是达官显贵！”
“是吗？”辰曦明了地点点头，倒是有点理解为何顾北城和顾北亭心思比普通孩子更敏锐、深沉了。
不管是哪个国家，作为皇家子弟与达官显贵居住的地方，那必然是权利、地位、金钱的中心，在那种地方生活，连孩童都无法单纯地活着。
她以前接的很多任务都是在京城皇都这种人心诡谲的多事之地。
当初还是七杀殿殿主时，她带过一个学生便是西夏皇族的皇子，后来成了西夏的皇帝。
那次她在皇城出一个任务，后来意外遇到了那个孩子，也是通过他，辰曦才知道原来皇族之中亲情淡薄，兄弟阋墙之事代代都有，后来任务做完，她便将那孩子带回了岚山。
皇城那地方自古以来便是是非之地，更何况，她听说顾景行还是因为得罪了什么权贵遭到追杀，所以才逃难回去的。
如果他们之前是生活在京城那种权贵之地，以他们这种没有身份背景的，不用说她也能想象得到他们在那地方会遭受多少磨难。
唉！忽然有点心疼这些孩子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