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为了钱七丫婶出卖幼女 保贞节烈女孩死活不从
傍晚,张秋香坐在床上正发呆,七丫婶推门进来笑容可掬地冲秋香:“妈的好闺女,怎么没出去和姐妹们玩啊?”
张秋香起身给七丫婶让坐:“妈妈,您坐。喜鹊小月她们在和客人玩牌,我不会。”
七丫婶坐下把秋香拉到面前:“真是越长越发俊俏了!香啊,妈疼你不?”
“妈妈最疼我了,等我长大了一定报答妈妈的好。”秋香说得很天真也很认真。
七丫婶笑了:“好闺女,你不是一直想报答妈妈么?今晚上你就有机会了,有人出钱要你的处女身……”
张秋香大惊失色:“妈妈,你不是说等我长大……”
“是啊,妈妈是这么打算来着,可妈妈能等这些大爷们不能等,这不人家出十块大洋,这可是个天价,你知道现在黄花闺女遍地都是,就是娶个姑娘到家也用不了这些钱。你呀,是有福之人,有了这个开头以后身价就高喽……”
张秋香卟嗵一下跪在七丫婶脚下:“妈妈,我才十四岁,你饶了我吧,你是好人,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
刘二晃着鞭子从外面进来:“你当牛做马?哼,牛马能值几个钱!你今晚一宿挣的钱就能买一匹好马,以后财源滚滚还不是想买多少牛就买多少牛,想买多少马就买多少马!去,换上漂亮衣服准备接客,八爷在楼下喝茶一会儿就上来。”
张秋香抱住七丫婶的腿声泪俱下:“妈妈,你放过我吧……”
七丫婶想分开秋香的手分不开,生气了,一脚将她踹倒在地,抬起手又放下:“小丫崽子不是怕打花你脸我非打你个好歹不可,别坏了好事,去洗洗脸换上衣服。”
张秋香大哭起来:“妈妈,我求你了别让我接客,我做牛做马将来一定报答你……”
七丫婶火了:“哭,哭,你哭丧哪!”冲刘二,“给我教训教训这个小崽子,人马上就来了她到耍上忌子了,别往脸上打。”
刘二的皮鞭落到秋香身上,秋香发出惨叫:“我不接客呀!我不接客……”
腊梅扶着留着山羊胡子的曾爷曾本贤从门前经过,听到秋香的哭声曾爷又退回来往屋里看:“杀猪呢!”
七丫婶陪着笑轻描淡写:“是曾爷,没事哩曾爷,这不我这丫头不听话,我让刘二教训她两下。”
张秋香如见到救命草,爬到曾爷跟前不住的磕头:“大叔,大爷,救救我吧,我不想接客呀……”
七丫婶气得要命过来踢了她几脚:“你人不大胆子不小,在谁的面前都敢撒泼!”举手要打。
“呃——”曾爷皱起眉头,慢条斯理地:“怎么个事啊!”
七丫婶:“这不北岗的八爷点她陪夜,小丫头死犟呢就是不肯……”
曾爷仔细看看秋香,怜惜地:“才多大个孩子……太小点了吧……”腊梅往回拉他没拉动,他瞪腊梅一眼,腊梅把头垂。曾爷不悦地看着七丫婶,“俗话说能端动盆才能静动人,她这么点个孩子不太合适吧——”
七丫婶脸红一阵白一阵,吱唔了半天没找到恰当的话。刘二阴阳怪气的接话:“红梦楼买她们来就是接客的,小怎么的,那个丫头不是从小长大的!小不怕,几天就长大了。再说我们这是窑子铺不是救济院。怎么曾爷看着心疼啊,心疼就买回家去一个人享用——”一脸怪笑。
曾爷被激怒了,胡子乱颤指着刘二:“狗眼看人低!老子拿出钱能压死你!”冲七丫婶,“去把楼下人打发了,这小丫头我包了。”进屋坐到床上。
七丫婶不知说什么好,结巴起来:“曾,曾爷,你看人家钱都交了,交了十块大洋……”
曾爷用力跺一下脚:“老子出二十块大洋,够不够?”
七丫婶眼睛亮了,仍故能玄虚:“这,怕不好办吧……”
曾爷瞪起眼睛:“少费话,就这么定了。”
七丫婶眼睛笑成一条缝:“是,是,曾爷,就按你说的办。不愧是曾爷,有眼力,一眼就看出这小丫头是个美人坯子。”给刘二使个眼色两人退出屋。
张秋香被突如其来的事弄懵了,迷惘地看着曾爷和腊梅,腊梅脸上布满妒嫉忿忿地看她。曾爷握住秋香的小手:“丫头起来吧,起来说话。”曾爷的眼神里透露着父亲般的慈祥。张秋香慢慢站起身,感激的泪水夺眶而出……
夜幕挂在窗外,李天牛坐在大铺上,身子靠着露出棉花的破被褥和大个王对面喝着酒,他们中间摆着一瓶白酒几棵大葱还有用黄纸包的水煮咸黄豆,地中央一根发黑的木柱子支撑着塌陷下来的屋顶,窗台上的煤油灯不时发出轻微的炸响。突然油灯震耳的响了一声把李天惊吓了一跳,他瞥了眼油灯:“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响枪了呢!”
大个王:“那油里有水能不响嘛,你往油锅里加点水试试.”
李天牛:“这俺还不知道嘛!俺是说这熊洋油真次。”
一群小孩在门外玩耍,喊叫声不断,房门被撞得乱响。大个王出去把他们喝退回屋坐下:“这些熊孩子也不嫌天热,没人管他们能上房把房盖掀了。”
李天牛闻到一股怪味:“哪来的味!”
“还能是哪儿?前面马家臭水沟的味呗,一到夏天就这样,整个城市都能闻着,熏死个人!”
李天牛拿起酒瓶子喝一口,凑近酒瓶看上面的日文:“这上头写的……小日本的字咱也看不懂。”
大个王笑他:“呵呵,还日本字哪!中国字你能认识个壹俺就服你了,那还容易——扛在肩上是根扁担!”
李天牛反驳:“你可是胡说,俺还真上过几天私塾,俺爹活着的时候让俺跟着先生学过几天认字,也是俺不争气学的没有忘的多,俺爹一生气就不让俺去了。”他的眼睛深邃起来,他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今天你不好好学,明天想学都找不到门,哼,后天你得饿着肚子找饭吃……”他突然觉得父亲太伟大了,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今天,如果当初他听父亲的话好好跟着先生学,或许今天就不用背井离乡,拿饥饿当家常便饭了。
“看不出来你还认识字,真不孬!”大王忍着笑,“哪天你帮着俺往家里写封信吧,省得还得求人写。”
“啥?让俺写?”李天牛连连摆手,:“你饶了俺吧,信俺可写不了,那俺得往上画多少圈啊,哈……”两人放声大笑起来。
大个王一手擦笑出的眼泪一手拿过酒瓶:“小日本的酒不咋的,喝着没多大劲。”喝一口,“没咱的二锅头好喝。”
“谁说不是呢,这酒不是不花钱嘛!”李天牛抓起大葱吃,“花钱谁要它呀。”
大个王看酒瓶上的日文:“哪儿来的?”
“说来话长了——”李天牛吃颗黄豆,“今年春天碰到一个日本娘们让俺拉她去百货公司,拉她回来时送了俺这瓶酒。”掐指算算,“快半年了,我一直都没舍得喝,今天算你小子有口头福!”
大个王放下酒瓶:“啥破酒,喝着跟凉水似的没意思。”诡秘地笑笑:“哎大牛,那个日本女人不是窑子娘们吧?”
李天牛撇着嘴:“咦,净胡说,人家是大和澡堂的老板娘嘛,还还窑子娘们。”
“不是俺不信,你说谁见过日本娘们给咱中国人送过酒啊!让外人听了还以为说梦话呢。”
李天牛从他手里夺过酒瓶酒:“你不信拉倒,人家还让俺去大和澡堂洗澡呢。”
“啥?”大王更不信了,一脸惊诧,“你越说越邪乎,还让你去洗澡,你敢去那里洗澡?吓死你!小日本鬼子能把你踢出来!能把你剁吧剁吧喂狼狗——”
李天牛不服气地直起身往外看看:“娘的,现在就是晚了,要是早俺现在就过去洗,给你看看。”
“那个什么,那个什么……”大个王看着李天牛手里的大葱转开话题,“天牛,你听过东北人糟蹋咱山东人的事吗?”
“啥事?没听过。”
大个王拿起大葱咬了一口,笑着:“东北人说咱山东人爱葱不要命,说有两个山东人打架怎么拉也拉不开,有人往他们跟前扔一棵大葱,这两人立马停手跑着去抢大葱了——哈……”
“扯他娘的没用的蛋呗!”
二愣子从外面进来,抓过墙上挂着的油渍渍的毛巾擦脖子上的汗:“咋喝上酒了?”过来用脏兮兮的手抓几颗黄豆扔嘴里,“喝酒也不等等俺。”拿起酒瓶喝一大口,觉得不对劲凑近酒瓶看,“怪不得,不是咱这儿的酒。”问大个王,“这是啥酒?谁拿来的?”
大个王努努嘴:“还能谁?最牛的人拿回来的,是日本娘们送给他的日本酒,那个娘们还请他去大和澡堂洗澡呢!”
二愣子兴奋起来,一屁股坐到铺上:“真的?真是日本娘们送的!这好事咱怎么摊不上!”
李天牛照二愣胸上打一拳:“就你想的歪!你摊上能咋?你还敢动歪心思啊——”
大王打断李天牛的话:“哎,别说没用的,俺先问你,你真敢去大和洗澡?”
李天牛借着酒劲拍着胸脯:“敢!有啥不敢的!洗个澡还能把脑袋洗没了!明天俺就去!你信不?要不这样,俺要是去洗了,明晚你割二斤酱牛肉回来行不?”
大王挠挠头皮,底气不足了:“行……你,你要不敢去你你也得买回二斤牛肉,你敢不?”
轮到李天牛语迟了,他犹豫着半天不接话眼睛盯着那瓶白酒……那天白天松美慧子付给他车钱时给了他这瓶清酒。松美慧子用生硬的中国话对他说:“我的要谢谢你的,你的以后可以的来洗澡的……”
这时候李天牛才敢正眼看她,松美慧子长得很白,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浅酒窝,李天牛就觉得她很美,似乎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往回走的时候他的心里莫明的乱了起来,似乎那女人有股磁力把他的思绪都吸了过去。他没想过要去洗澡,他也不敢去凶恶的小鬼子出没的地方。现在他被大个王激得骑虎难下了,最主要的是他不想搭进二斤酱牛肉……
二愣子拍拍李天牛:“哎,想啥美事呢?”
大个王:“你给句话,这个赌敢打不?”
“哎呀,有啥了不起的!就这么定了,明晚上你别忘了割牛肉回来就行!”李天牛下了决心,说得很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