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的一切都给你（二）
“要在这个坏掉的世界里活下去很是艰难，因此无论何时都要保持怀疑和警惕。冒险者公会是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组织，缺钱的时候可以接接里面的委托，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付钱给你。”
“你在说什么？”
“神造生物的晶核一般是最保值的东西，有的时候甚至比晶币要更加好用。食物的话要在有公会的地方购买，水的话就更简单了，可以净水的铁级遗器遍地都是，200晶币差不多就可以买到好品质的。”
“我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徐建生并没有理会21号的话，无视他继续讲了下去：
“至于神造生物要讲的就太多了，好在这周围几乎没有笑魇那种黄金级的存在，凭你们的话只是逃跑应该还是能做到的。不要想着去挑战高阶的造物，大多数冒险者的死因都是如此，按照自己的步调来一步一步的用经验充实自己就行。
还有什么呢.....对了，夜黎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好医生，她的话你可以听信几分。锈铁镇的领主应该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因此你不能再留在这里。往北方走，穿过清净森林，大约有两个月的路程就能走到丰蓝都，在那里定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知为什么徐建生说了一大堆不明所以的事情，在21号听来比起闲聊这更像是教导自己如何在这个末世里生存下来一样。
但是为什么？他明明就要死了，徐建生为什么要对一个即将被自己杀死的人传授知识呢？
他的恐惧在疑惑下消除了不少，理智也逐渐回归了大脑。但他已经死到临头的事实是仍不会改变的，只不过他已经不再惧怕死亡了。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呵呵，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你罢了，毕竟你帮了我不少忙.......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徐建生从地上缓缓地站起，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差点因脚下不稳而摔倒。在刚刚谈话的过程里他的脸色急转直下，像是突然老了20岁一般的苍白无光。
他那诡异的左手摸向了断掉的骨剑，一块尖锐的肋骨被他用力的掰断，然后抛到21号的面前。看到21号并没有去捡，他又笑着说道：
“呵呵~到现在为止你的一切行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顺利到我都觉你的天真是装出来的。不过现在看来你的确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菜鸟，天真到让人发笑~
真是多亏了你啊，多亏了你的无知和愚蠢我才能轻松的在这个游戏里活下来。哦，对了。顺便说一下，里菲特会找上你也是我指使的，不然一个小小的商人哪能持有黄金阶级的一次性遗器？”
“你个.....混蛋......”
“你现在很懊悔、很绝望吧？这么骗你真的是让我的良心过不去了，反正都是最后了，我再给你一个和我战斗的机会吧。放心，这次我说的都是实话，因为我没有必要对一个将死的人撒谎~顺便说一下，夜黎那个娘们还是个雏呢，要是没有你我配合的那一出我还真拿不下她，那种滋味真的是美妙极了~”
“混蛋.....我要杀了咳咳....杀了你.....”
绝望、恐惧、愤怒还有心内的不甘。这些感情促使着21号再次从地上站了起来，同时他捡起了那根锋利的肋骨，晃悠着对准了徐建生的方向。对方见状也举起了手中的剥皮刀，露着他那标志性的温柔地微笑。
“来吧。”
“啊啊啊啊————！！！”
21号咆哮着跑向了徐建生的方向，仅剩的右手握着那根肋骨踉跄着冲了上去。徐建生也同一时间向他走来，灰色的瞳孔盯着向自己冲过来的魔女。
没有任何的技巧、没有任何的招式，浑身充满了足以致命的巨大破绽。21号仅仅是靠着强烈感情的支持在移动着几近崩溃的脆弱躯体，就算徐建生站在原地不动他都很难刺中他的要害。
此时直播大厅中的人都是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个以魔女的身份一步一步活到现在的少年用他的行动发出对着世界不甘的呐喊，在这一刻没有人会再去嘲笑他。
“噗呲——”
两人的身体最终撞到了一起，21号的双眼紧闭着，他听到了匕首刺进肉里的声音。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思维都沉入了大海，向着深不见底的深渊缓缓下沉。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楚，是因为自己已经无法再感受到了吗....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我...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对于死亡的恐惧渐渐消失，他甚至觉得死后的感觉异常舒适。就像是倒在一个宽大的怀抱之中那般安心.......可那安心的感觉却被一阵无力的咳嗽声骤然打断。
”咳咳....”
21号猛然睁开自己的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深海或是深渊，更不是天堂或是地狱。有的仅仅是自己沾满鲜血的右手，已及那深深刺入心脏的锋利肋骨。
“你...咳咳....你做到了.....你赢了....咳咳.....”
徐建生虚弱的声音从他头上传来，抬头一看，是那张温柔地微笑着的脸。
“啪嗒——”
那只握着剥皮刀的手微微一松，任由它掉落到了地上。徐建生的白色衬衫正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被从心口渗出的鲜血染红。
“不可能...这不可能.....”
21号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连他自己都明白，刚才的那一刀根本不可能刺中徐建生，更别说精准的刺进他的心脏了。并且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在被击中之前挥动那柄剥皮刀砍断自己的脖子。
也就是说，这是徐建生故意让他刺进去的.....
徐建生的身体一晃，向着一旁倒下。21号扶住了他的身体，但却因为没有力气被一起带到了地上。徐建生那只诡异的左手突然抓住了他脖子上的电子炸弹，在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之后，剧烈的爆炸声从一旁传来。
“轰————！！”
炸弹在爆炸的前一瞬被那只手以极其恐怖的速度砸进了一旁的黑色墙壁中，强烈的爆炸竟直接在上面开了一个口子。淡红的夜空和绚烂的繁星出现在了缺口之中，这场爆炸竟直接打通了围着游乐场的墙壁。
做完这些的徐建生像是彻底耗尽了力气，诡异地左手也瘫软地垂到地上。感受着他渐渐失温的身体，21号带着难以置信地语气问道：
“为什么？”
“呵咳咳.....对不起啊.....我又....骗了你一次.....抱歉，这是最后了。”
“我在问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21号对着怀里的徐建生吼了出来，后者因失血过多似乎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灰色的瞳孔已逐渐失焦。他的声音已微不可闻，那只诡异的手缓缓抬起，搭在了21号的肩膀上。
“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残酷的多。你赢了.....后面路还很长.....你不是一直....没有想起自己的...名字吗？那就拿走....我的吧....我的名字.....我的身份.....我的一切.....以后你就是....徐建生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戏耍我到现在又来这么一出是要怎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笑魇.....其实击伤了......我的心脏。我知道...自己....已经活不成了。这是一个......交易.....你要代替我.....完成我的....使命....相对的......”
他笑了出来，鲜血涌出，点缀着。
“我的一切....都给你......”
说完这些话徐建生的左手突然死死的握住了21号的手臂，右手冷不丁地举起一旁的剥皮刀，然后向着21号狠狠地砍去。速度太快甚至让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最后....我能......教给你的.....”
刀尖贴着他的鼻尖划出一道弧线，对着徐建生自己的左手狠狠的砍下。血光四溅，那只诡异地左手被齐根斩断，即使斩断之后也还是死死的握在21号的手臂上。
“无论....何时....都要对他人....保持怀疑。现在....快走.....城主一定不会...放过你....出了这里往西边跑.....那里有...接....”
徐建生的声音在此刻停止，他的身体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静。唯独那双已经换散了的瞳孔还在注视着21号，注视着“徐建生”。
“等等！等等！我....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21号用力的摇晃着徐建生的身体，大量的信息令他本就不太清醒的大脑有些周转不过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问徐建生，但这种事情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嗡————————！！！”
“啊啊啊啊啊——————！！！圆圆来了！圆圆抓住作弊者——！！！”
远处响起了电锯和“圆圆”的声音。听到的21号拽着徐建生的身体，奋力地想要将他朝着缺口处拖去。但是没用的，圆圆的怒吼声由远及近，向着他和这边疯狂的冲锋着。
逼近的恐惧终于使他看清了现实，松开了抓着徐建生的手独自一人朝着缺口外面跑去......
“咚——！”
“圆圆”肥硕的身体卡在仅能容一个正常人通过的缺口里，它举起手中的电锯，打算把缺口破坏的大一点再去追逃走的21号。
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顺着它的身后悄悄站起，走到了它的身边。
“这样就好.......”
徐建生听着21号离去的脚步声，微笑着将手中的骨剑砸向脖子上的电子炸弹。
“轰————！！”
从缺口逃出来的21号拼命地朝着西方向跑着。即使每走一步全身都会传来极致的痛苦，即使浑身上下的每一处器官都在向他宣告极限的到来，他也不曾停下自己的脚步。
“那个畜生小子在那——！”
“快追——！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身后传来了追兵的声音，“21号”钻入了一处胡同，接着夜色的掩护向四周观望着逃脱的路线。这时一只纤细的手自黑暗中伸了出来，紧接着一只注射器插到了他毫无防备的脖子上。并在他有所反应之前将那一管药物推送了进去。
21号只觉得身上一麻，然后便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