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黎与遗嘱（一）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上难以忍受的灼热感使他睁开了双眼。他的全身有种泡在开水里一般的痛苦，不过很快灼热感就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麻痒。

他想要去抓挠自己的皮肤，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使他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种感觉折磨的他生不如死，就在他的精神要崩溃的前一刻，一股冰凉从他的小腹涌入了身体，全身上下像有数万只蚂蚁在爬的痛痒在这一刻得到很好的缓解。

“好疼.....”

一声柔柔的呻吟声传入了他的耳朵，让21号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道缝隙。他隐隐约约的看到有个曼妙的人影骑坐在自己的身上，一边咬着樱唇一边在对自己的左臂干着什么。还没等看清是谁便两眼一黑再次陷入昏迷。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正站在一处无垠的虚空里，这里既不黑也不白，好似是根本没有“颜色”这个概念。不止是颜色，就连“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极为模糊。

他的眼睛.....也可能不是眼睛，看到了周围数不尽的门扉。他只能将那东西称之为门扉，至少它在他的认知中与门扉相似。

除此了这些门扉之外，就只有他脚下那块仅能容纳一人站立的小平台了。只要稍有不慎，他就会跌落进很可能没有尽头的虚空，再也无法回来。

他感到自己的“左手”发出了阵阵微光，随即脚下延伸出无数道阶梯，为他连通了自己与“门扉”之间的道路。在连通的那一瞬间，无数种听不见声音的呼唤传入了他的思想，引导.....又或者是命令着他前往那些门扉的内部。

就好像是有一万个人同时在和自己说话一般，庞大的信息无视他自己的意愿一股脑塞入了他的脑海里面。如果是在现实之中的话恐怕他的脑袋会在下一个瞬间直接爆掉，就和那个四号的死法一模一样。

不过在这个奇妙的地方就算是接受了这些信息也没有让他疯掉，就好像是被某种东西过滤了一般，不会对他的精神造成任何负担。

但这么多的“邀请”，他不知道应该去回应哪一个。

“反正就是个荒诞的梦境，随便选一个不就好了.....”

这样他走向了离着自己最近的那一扇，鬼使神差的踏入了里面。

周围的风景突然变换起来，那些数不清的呼唤都被隔绝，紧接着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五感尽数回归，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站在一片清爽的草原之上。踩了踩脚下松软的泥土，感受着周围充满生命气息的新鲜空气。21号知道自己肯定在做梦，但这梦境似乎也太过真实了一点.....

“这真的是梦吗？”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那个呼唤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这种声音并不能被他的耳朵所听到，而是直接从他的心里响起。只是听着，他就产生一种忍不住要对这声音的主人顶礼膜拜的冲动。

他跟随着声音的指引，在这望不到尽头的草原上行走了不知多久，直到他望到了一棵参天巨树。高大的树干深入天际，散落的枝叶延伸在云端之中。

一个“人”正站在那棵巨树隆起的树根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别的五官，只有整齐微笑着的五张嘴。

五张嘴同时嗡动，对他的思想发出了提问。

“你带来了什么？”

一个概念在21号的脑海中生起，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打扰了这个至高存在的休息，而他并没有携带任何的“贡品”。恐慌的他立马俯身跪倒在地上，想要说出自己无意冒犯”他“的本意，可是自己的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又或者是他没被赋予说话的权力.....

“这是最后一次了。”

一个不太高兴的概念在他的脑海里生起，那个长着五张嘴的“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嘴角微微下垂，似乎不太高兴。

葱白一般的嫩指点在了他的额头上，随即他便感灵魂爆炸了一般的剧痛。

下一刻他的头颅突然涨大，然后“嘭——！”的一声炸裂成碎块。

。

。

。

”啊啊啊啊啊啊——————————！！！”

阴暗的山洞之中，21号惨叫着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躺在一张巨大的叶子上，身上的衣服都是被汗水所浸透。他恐惧迷惘的眼神向四周扫视，所幸是没有再看到那个五嘴人的身影。

“原来真的是一场梦......这也太真实了吧.....”

他习惯性的用左手擦去头上的冷汗，刚刚在梦里感受到的剧痛令他相当心悸，哪怕是再多感受一秒他都可能会直接疯掉。

冷静下来了之后，他开始仔细审视起周围的环境来。身旁有一盏发着微光的晶核灯，映照出了散落一地的带血纱布，还有一个盛放手术刀和医用器具的托盘和一些看不明白的东西。

看着这些痕迹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紧张的向四周望去。

“对了，我是被打了什么奇怪的药才会昏迷的！”

“你醒了，徐建生。”

“谁！”

毫无感情的声音突然在他的一旁响起，吓得21号想要从地上站来，可他的伤势显然没有痊愈，再怎么挣扎也无法让双腿动起来。

他只能把自己的头扭向山洞的深处，看着一个人影自黑暗中缓缓走出。

标准的白大褂，包臀短裙。冷艳无比的俏脸，柔顺丝滑的乌黑长发，还有那一黄一蓝的异色美眸。如此明显的特征使他立马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夜黎医生？”

此人正是在锈铁镇为他和徐建生疗过伤的医生夜黎，此时的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走到了21号的身旁。

“看来你挺过来了，这样我就不用给你收尸了。”

21号注意到，她裸露的大长腿逐渐正在微微的打颤，似乎是很疲惫的样子。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你....你救了我？还有，为什么要叫我徐建生？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还有——”

“啪。”

一连串的问题从21号的嘴里冒了出来，一个笔记本被不耐烦的夜黎丢到了他的脸上，打断了他的提问。

“要问什么你自己看，那个混蛋都写在里面了。我现在非常累，先睡一会。”

说完了这些的夜黎直接躺在了21号身旁的另一片叶子上，像个小猫一样蜷缩起来，竟是毫无防备的直接睡着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夜黎光滑的大腿上，她的短裙微微上卷，露出了沾着些许血迹的大腿内侧。

“她好像也受伤了？”

“嗯~”

夜黎慵懒的翻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将那饱满的胸脯暴露了出来。可以听的见平稳的喘息声，看起来她是真的睡着了。

21号只感到一股热流直冲鼻腔，赶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借着晶核灯微弱的光亮打开笔记本阅读了起来。

“当你读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绝对已经死了。恭喜你，21号。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徐建生了，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但相信我在这个世道里拥有一个身份可比当无名氏要好多了。

首先我要请求你的原谅，因为我欺骗了你一次又一次。当然，这次不再会了，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成。”

“这是遗嘱？徐建生的？”

21号看了第一页的文字，推断出了它应该是出自徐建生的手笔，而且还是一份遗嘱。这说明徐建生可能早就预料到自己的死亡了，所以才会写下这些文字。

虽然还有些迷惘，但他已经不会憎恨徐建生的欺骗了。因为从结果上来说徐建生是牺牲了自己，为他开辟了一条求生之路，这是不可置否的事实。

最后一句提到了他的目的，21号带着浓浓的疑惑，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二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