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入魔

“你搁这儿放屁呢？当年案发的时候你才几岁啊？你是棉纺厂刽子手？鬼才信？”

狄清浊把关仁川的话当成了笑话。

“如果我不是凶手，难道你是吗？”关仁川此时看向张全贵，“张全贵，你以为你模仿我的事情，我不知道吗？你拙劣的模仿，真的只算差强人意！”

“关警官，你究竟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张全贵被搞糊涂了。

陈丞此刻的内心语言是：莫非关仁川查案查到疯了？

江粼波笑而不语，这是她和关仁川定下的计策。

关仁川继续刺激张全贵：

“可怜的老张警官啊，你穷尽一生想要抓到我，但是你没那个本事！你的队长带着遗憾离去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看着你们这些警察无能的模样，既可笑，又可悲！”

张全贵脸上青筋暴起，他的眼神逐渐满含杀气。

此时的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咆哮着冲向关仁川，意图掐死他。

狄清浊眼疾手快，挡住张全贵，两人相持不下。谁也不会想到，年过六旬的张全贵爆发的战斗力，居然能够和罪犯收割机狄清浊抗衡。

本来狄清浊的战力拿下暴走的张全贵也不算难事，但是因为下午拉稀导致损耗了三成战斗力。

此时在佟寰宇的眼中，张全贵不再是那个退休的老刑警，而是棉纺厂刽子手的化身。

最后在陈丞、狄清浊、关仁川三人合力压制下，才把疯狂的张全贵彻底控制住。

江粼波终于道来了迟到的真相：

“张全贵就是那个模仿犯，是他杀害了吕泉和彭果。张全贵患有多重人格障碍，在多年追查棉纺厂案凶手的过程中，他逐渐产生了第二个人格——凶手的人格！只不过在他长期服药的控制下，他的人格解离症状并不严重 。这个人格各方面都和凶手相似，甚至就连口音也能模仿地惟妙惟俏！刚开始的时候，张全贵的第二人格很少出现，也没有什么危害。但是当他得知孙福隐瞒了见过凶手真面目一事后，终究是撑不住了，被第二人格支配！第二人格带着张全贵的愤怒，以凶手的方式，杀害了吕泉，以此报复孙福！”

“那彭果的死又是怎么怎么回事？”

陈丞追问道。

“其实彭果的死，和她的八卦性格有关！”关仁川替江粼波回答道，“彭果在社交软件上多次攻击侮辱棉纺厂案的经办警员，我想她在现实生活中也会和身边人聊起这件事。彭果的工作地点和张全贵的租房地很近，两人很有可能在路上擦肩而过。机缘巧合之下，张全贵就碰巧听到了彭果的言论，这个时候凶手的人格蠢蠢欲动！两个人格开始争抢身体的控制权。当凶手人格占据主导地位后，张全贵开始尾随彭果，把她劫持到施工中的人行天桥下面实施杀害。之后凶手人格为了多存留一会儿，丢弃了随身携带的奥扑他汀药袋，这就是为什么江粼波会在那个垃圾箱里找到装有药丸的袋子。”

接下来，关仁川向大家解释了他是如何推断出张全贵就是模仿犯的。

首先，就是那通座机电话，直接把嫌疑人的范围缩小到专案组内部和刑警队办公人员。江粼波查过指挥部外的监控，那个时间段专案组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了，而张全贵是最后一个走的。

其次，就是动机。狄清浊的一番话语给了关仁川灵感。应该从警察的视角去考虑凶手杀人的动机。

杀死吕泉是为了报复孙福的隐瞒，杀死彭果是为了替被辱骂的自己和同僚出口气。所以凶手必然是一个侦办过棉纺厂案并且执着于此的人。

再次，江粼波调查了张全贵的就诊记录，他在紫藤市第四医院精神科的服药史接近十年，医生诊断他有人格分裂障碍，而且奥扑他汀是他的常用药。结合张全贵平时和善稳重的性格，关仁川和江粼波判定张全贵分裂出来的人格就是凶手人格。

所以当张全贵来到吕泉和彭果的死亡现场时，他才能表现地如此处变不惊。

从某种角度来说，张全贵并不是凶手，他的第二人格才是。

被按压在地上的张全贵听完关仁川的讲述，才明白他犯了怎样的罪行，停止了挣扎，眼角流出悔恨的眼泪。

此时的他，回到了那个正义的主人格，那个正义的好刑警。

张全贵被心魔所困，20年来执迷于追查案件真相，执念深重，所以一时不慎入了魔。

佟寰宇感叹道，和恶魔斗争久了，也要小心自己变成恶魔！

关仁川让狄清浊、陈丞两人放开张全贵，将他搀扶起来。

张全贵主动要来关仁川腰间的手铐，熟练地把他自己铐住。

“小关，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一个没用的警察！二十年了，非但没有抓到真凶，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张全贵追悔莫及。

关仁川安慰道：

“前辈，你别这样说！我刚才是故意想要激出你的第二人格，才会说那种话！你，你的队长，还有全体侦办此案的警员，都是好样的！”

被带上警车前，张全贵对关仁川嘱托道：

“我这辈子没希望了，抓住凶手的重任，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

警笛声远去，关仁川内心感慨万千。查案就像一个接力赛，张全贵的队长把接力棒交给了张全贵，张全贵又把接力棒交给了关仁川。

杨小艾从两具尸体上采集到的指纹，经证实与张全贵吻合。

张全贵之所以把房子租到天成纺织厂周围，就是为了隔三差五来案发地走访走访，期望会遗留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一天后，剩下的五个人在迪菲雅西餐厅会面。

佟寰宇告诉大家，孙福提供的线索起到了作用。现在警方已经把犯罪嫌疑人的范围压缩到5000个人以内，只要假以时日，案件就会迎来突破口。

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陈丞和狄清浊讨论着张全贵会被怎么判决。张全贵患有精神疾病，他是在发病阶段，也就是第二人格支配状态下犯的案，也许审判长会酌情处理。

江粼波向关仁川介绍起现在警方的一项新技术：Y-StR方法。

它是法医学对精子的一种dNA检测手段，Y-StR基因座是位于男性Y染色体上的人类多态性StR位点，同时在法医学精斑及混合斑检验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法医学对精子的一种dNA检测手段，Y-StR基因座是位于男性Y染色体上的人类多态性StR位点，同时在法医学精斑及混合斑检验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Y-StR方法为父系遗传，也就是说，只要找到凶手的父系亲属，就算不是凶手本人的dNA，也能和凶手精液的dNA进行比对。

接着按照他们的家族进行筛选，就能最终锁定犯罪嫌疑人。

关仁川用勺子搅着咖啡，他心情很沉重。

江粼波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学弟，还因为张全贵的事情纠结吗？”

“不，不是张全贵。一个小时前，我收到了队长李钢的短信，康素芬去世了。”

“康素芬是谁？”

江粼波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她是卫明美的母亲，卫明美是棉纺厂案的失踪人员。有种种线索指向她已经被凶手所杀，但是没有尸体，没办法归为命案。这些年来康素芬心中始终存着一丝希望，她的女儿还活着！只要她去找，不停地找下去，就能把女儿找到！”

一个小时前，紫藤市肿瘤医院里。

弥留之际的康素芬躺在病床上，李钢带着孙大海、杨小艾一起来探望，送她最后一程。

康素芬从电视上知道了最近有两起杀人案件，凶手已被抓获。有网民谣传这个人就是潜逃二十年的棉纺厂案的真凶。

“是他吗？”

康素芬虚弱地问道。

“不是，不是他！”

李钢回答道，他清楚，这种刚燃起希望又被迅速浇灭的痛苦。

康素芬没有说话，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对李钢说道：

“李队长，我好像看见我的女儿小美了。我很快就能见到我的女儿了！谢谢你们，这些年麻烦警察同志了。我相信你们能找到那个凶手，但是我等不到了……”

康素芬呼吸衰竭，被紧急送入IcU，几分钟后，医生宣布了康素芬的死讯。

杨小艾内心无限唏嘘，这个母亲，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天，也还在苦苦追寻女儿的下落。

杨小艾给关仁川打了电话，问他案件最新进展，关仁川表示抓住凶手已经指日可待。

这时，佟寰宇突然收到省厅的通知，速来市局参加一个临时会议。

原来刚刚河东省毗邻的山北省太阴市中兴镇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村民娄双峰一家17口被杀死在家里。

凶手还用受害人的血在土墙上写下九个大字：杀人者棉纺厂刽子手！

因此，专案组需要联合太阴市警方共同侦办这个案件。

由于伤亡人数太多，上级下了死命令，限期破案！

专案组搭乘专机，一小时二十分后到达太阴市机场，之后由专车前往中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