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血色烟火
苏瑾州嗯了一声,把灯塞到秦沫手里,拽她起来,拉着她往桥下走去。
此时,桥下人已经稀疏了起来,人们又大规模地往远处而去,一会儿,别处将有一场大规模的烟花表演。
他们很顺利地占领了一小块领地,秦沫在苏瑾州的指挥下把河灯放到河里。
她跟个提线木偶一样,麻木地听从着苏瑾州的指令。
“许个愿吧!”
秦沫很听话,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我希望尽快摆脱那个人。”
苏瑾州苦笑,却对她毫无办法,她大可以在心中说这句话,却偏偏让他听见。
旁边有个老大娘搭话,“姑娘,许愿说出来就不准了,要这样,这样!”
说完还还很热情地给做了个演示。
秦沫谢过那人,学着她闭上眼睛,又重新许了一个愿。
“对,对,就是这样,元宵节这天放河灯许愿最准了,我连续许了十年了,每年许的愿都成了。”
“真的呀,这么准吗?”
秦沫看了眼苏瑾州,他一贯淡然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她稍微放下了心,真怕他一个不高兴,让人把那个大娘扔进河里去。
大娘是个特别热情的人,放完她自己的河灯后,招呼秦沫他们,“走啊,姑娘,去看烟花啊,今年的烟花可是百年不遇一次的盛大,听说是皇上为了庆祝和皇后第一次一起过元宵,特意让人准备的,在皇宫就能看的清清楚楚呢。”
啊?还有这么回事?
大娘走后,秦沫跟苏瑾州求证,“真有这回事儿?”
苏瑾州不答,重新把秦沫拉到桥上。
桥名为喜鹊,意为走过这座桥的人幸福如意,也是很多男女约会的首选之地。
此时,大批的人被烟花吸引,往年热闹的喜鹊桥上人并不算多。
苏瑾州和秦沫冲着北方并肩而立,苏瑾州沉默,秦沫就更不可能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过了片刻,在一阵阵响声中,不远处的天空被染成七彩斑斓颜色,无数烟花同时绽放,在空中形成一个美丽的图案,久久,不散。
喜鹊桥离放烟花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但却是个很好的观赏之地。
场景太过震撼,秦沫一时也看的有些呆了,忍不住夸了句,“太漂亮了!”
有些人已经高兴地叫嚷了起来,“果真传言不是骗人的,活了一辈子,还没看过如此美丽的烟花,值了,值了!”
“是啊,太好看了,咱们可都是沾了皇后娘娘的光!”
“帝后的感情可真好,希望明年还能看这样的美景!”
“是啊是啊!”
在这些人的欢呼声中,秦沫被点燃的好心情就突然有那么点不美丽了。
“苏瑾州,你什么意思?这么大的阵仗,真是你的意思?”
“啊,现在更好看,快看,太美了!”
与此同时,苏谨州:“沫沫,那年,我不是故意爽约,而是......”
迟来的解释淹没在一阵阵欢呼声中,秦沫到底还是没能等来她想知道的答案。
与众人欢呼声同来的还有一声声利刃出鞘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在喧闹的夜色里,真是太让人难以察觉了。
等秦沫和苏谨州发觉时,一支支利剑已经直指他们的脑门。
眼瞅着剑间就要穿过太阳穴,两人将无处可躲,千钧一发之时苏谨州赤手捏住剑尖三寸之地,一手一支,硬是逼停了急速而来的剑,并且在偷袭者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稍微用力,那剑柄便倒退着穿过透了偷袭者的胸膛。
随即他悬身一扫,其他的偷袭者也倒地多半。
“啊,不好了,杀人了,杀人了......”
随着一声声惨叫,正沉浸在美丽烟花中的路人发现情况,纷纷四散着逃跑,那可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拿着刀的那些人个个蒙着面纱,面罩中露出那双眼睛闪着渗人的绿光,他们正在击杀那对年轻的男女,蒙面人人数众多,虽说目前蒙面人中有两个已经受了重伤倒地,但是那对男女要想在这些蒙面中脱身何其困难。
刀枪不长眼,这个时候最明智的就是远离祸端。
刹那间,众人四散,现场除了秦沫苏谨州,只剩下蒙面人 。
远处的烟花依然绚丽夺目,喜鹊桥上却即将血流满河。
“你们是什么人!?”
秦沫从怀里抽出一把软鞭,使劲儿在空中抖了抖,这软鞭是她最近心得的一个武器,还没怎么使顺手,没想到这大过节的倒有了用武之地。
她若无其事地往苏瑾州的手上扫了一眼,没有受伤,貌似连皮都没破,她暗暗心惊,他的功夫竟然如此之深了,空手接白刃就跟握双筷子那么简单。
刚才,很悬。
要不是苏瑾州,恐怕她怎么都会受点伤。
这份人情她得承!虽说,这刺杀的黑衣人本来就是冲着苏谨州来的,她不过是受了他的连累,但他完全可以置她于不顾。
他的身份在那儿摆着。为了自己安全,拿无数人作为肉垫子是他们这种人最擅长的。
秦沫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人在凶险之时还能拉她一把,她不认为那是他应该的。
纵然他武功高强并没有因此而受伤,这情她也得承,人家功夫高是人家的事,那种情况下,多高的武功都是有生命危险的。
她得还他。
这些人既然是冲着他来的,那么她就帮忙消灭了他们,也算还了账。
黑衣人目露凶光,一行二十几个人,把秦沫和苏瑾州团团围住。为首的人看眼那两个倒下的同伙,恶狠狠地道,“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明白,今夜你们必死无疑!”
“哎呦,你这口气好大啊,既然这样,我换个问法,是谁让你杀我们的?你们又是否知道我们是谁?”
“告诉你们也没用,还真以为去了地下能和阎王告状吗?”
“哦,你这话说的也对,阎王可没空管你们这些破人,不过,买卖和谁不是做,你们收了多少银子 ,我们可以双倍给你,前提当然是你倒戈相向,怎么样?”
秦沫从和黑衣人的对话中大概猜测出,他们不过是拿钱办事的杀手,既然是钱能解决的就好说 ,苏谨州不差银子,这主她可以做。
为首的黑衣人还没说啥,另一个黑衣人已经不耐烦,“头,别跟他们废话了,干完活儿早点收工,我媳妇儿孩子还等着我回去一起过节呢。”
吃这碗饭的竟然还娶媳妇生孩子,这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不是纯属祸害人吗!
本来秦沫看这人最不顺眼,方才他一剑差点捅她后心上,她是想拿这个人第一个开刀的,突然就有点不忍心了,就是死,好歹也得让他比其他人多活一会吧。
苏谨州却不那样想,他手上凭空多出一把剑来,指着着急和媳妇儿孩子热炕头的杀手缓缓地笑了,只是那笑阴森又恐怖,“那你就去地府等着他们吧!”
说着苏谨州挥剑就朝那人砍了过去。
这群黑衣人有点本事,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苏谨州和秦沫联合起来,把人全部制服也用了一阵子功夫。
除了一个特意留下活口,其他人都已经去见了阎王,那个要回家陪孩子媳妇的人是第一个死的。
清理现场的时,秦沫见着他的尸体摇摇头,叹息一声,“倒是个顾家的,可惜选错了行业,干点啥不好!”
苏谨州擦拭着剑上的血迹,睨了眼秦沫,“听你这意思,怎么觉得有点羡慕他媳妇儿!”
秦沫的鞭子上也都是血,她正想着是不是拿河里洗一洗去,听苏谨州这么一说,白了他一眼,骂道,“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耳聋眼也瞎,你从哪儿看出我羡慕那什么某寡妇了?”
桥柱子后边,有个胆大的看客,本来已经吓呆了,又被两人的对话惊得脑子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地了,他想,在这么血腥的地方能这么怡然自得地聊天的,到底是人是鬼?
恰巧这时,秦沫转头看向他,他吓得惊叫一声差点没掉桥底下去。
苏谨州朝他丢出一块银子,“去,去县衙报案,就说这里死了一堆人。”
那人哆嗦着拿着银子跑走了。
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拿了银子不办事,半路跑别处去了。
秦沫扫视了一下四周,现场除了死人,就是那个半晕死过的人。
当然还有她和苏建州这两个会喘气的。她才终于问了一句,“你那些暗卫啥的呢,一个都没让人跟着?”
苏谨州已经把剑擦拭干净,那竟是一把能折叠的剑,收起来不过巴掌大,打开则两尺有余,真是造的极其精巧。
苏谨州把折叠剑丢给秦沫,“喜欢就送给你了!”
秦沫没理由不要,她把那剑打开又收起,收起又打开,玩耍了半天后对苏谨州说了声谢谢。
夸赞道,“这把剑不错,比我那柄长剑方便携带多了,谢了!”
说着把满是血污的软鞭扔给苏瑾州,“那这鞭子就给了你吧,算是换了。”
苏谨州单手捏着鞭子把手,一脸的嫌弃,“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的挺好,是想我把鞭子清理后再要回去?”
秦沫一子就被苏瑾州戳破了心思,那软鞭也是苏谨州前些日子给她的,经过刚才的实战,她刚玩的溜了些,鞭子是软的携带又方便,她还舍不得舍弃。
她就跟他玩这么一次心眼还被戳穿了,有点不好意,转移话题,“你当真一个暗卫都没让跟着?我说你这人咋回事,这多危险啊,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万一遇到个强劲的对手,武功比你高的,会下药的,中了人家的圈套,那岂不是很危险!”
苏瑾州认命地把鞭子拿到河里洗干净,从他那华贵的袍子上撕下一块布,从上到下把鞭子擦干净卷起来,为了占个便宜,还亲自把鞭子塞进了秦沫的怀里。
远处烟花灿烂,他们,以尸体为伴,巡逻的衙役没有往这边来,那个去报案的人拿了银子大概是跑了。
秦沫看着那些尸体闹心,大过节的这是什么事儿啊!
连好好看场烟火的命都没有。
秦沫突然想起有人说这场烟花,是苏谨州为了庆祝和她的一起过元宵节让人放的,也不知道这传言哪来的,她整天待着宫里,和苏瑾州就差十二个时辰待在一起了,都不知道的事儿,别人是如何知道的呢。
苏瑾州要是真的为她放烟花,在凤仪宫里放不是看的更清楚,为何要拿在这大街上来放,他要不是那种让人平白沾光的人啊。
想想就好笑。
“笑什么?”
“没有!”
秦沫起身,“还是我亲自去一趟衙门吧,这些死人总不能就这样放着,那个半死的也还得带回去审问,指不定一会儿这儿的人又会多起来,把人吓坏了就不好了。”
秦沫的理由很充分,事实上,坐在冰凉的地上久了也凉的很,该活动活动了。
苏瑾州却怎么能让她走。
“武器都给了你,身边又没有一个护卫,又刚经历一场战斗,体力已经消耗多半,如果再来一波人,你就不怕自己当真成了寡妇?”
“你个乌鸦嘴!”
秦沫骂了一句,不得不停住脚步,考虑这种事情的概率有多大。不可否认,这绝对是刺杀苏瑾州最好的时机。
而事实上,有一批人正在向他们这边急速靠近,并且要比上一波人聪明多了,他们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找了个吸引人的借口,把人群正往喜鹊桥边引,而他们混迹在这群人当中,煽动着众人的情绪,以便寻找机会对苏瑾州下手。
当然,那些人靠近的时候,秦沫与苏瑾州已经把地上的尸体连同那个半死人藏了起来,群众并未因此而引起恐慌,相反,他们的情绪非常高涨。
“元宵过喜鹊桥,日日发大财!”
因为有心人编的这句话,众人蜂拥而至,差点没把桥面踩塌了。
那场架打得不太好,混乱中,苏瑾州受了伤,左手臂被人砍了个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