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神,该端坐神坛之上

“圣光索！”一条灿金色的绳索打断了叶珈绫的吟唱，她正准备呵斥这个魔法的主人，就发觉自己被对方扯出了法阵范围。

与之相对的，是苏稚。

她与自己擦肩而过，代替自己回到了法阵中央。

一股巨大的压力落下，死死将祭品压住，使得祭品不再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苏稚！”叶珈绫瞳孔猛的一缩，看着那被神威压得不得不跪下的‘祭品’，她厉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叶珈绫猛的挣脱开绳索，想要再次闯入法阵重复刚才的操作，但，她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了外面。

天罚的力量来自于星海之外，哪怕是如今的叶珈绫，也无法与天罚抗衡，这一刻，她才恍然发觉，怕是强悍如神，在寰宇之下竟也如此渺小。

“你干什么！”叶珈绫终于有了情绪的波动，她用力捶打着无形的屏障，引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魔法涟漪。

“这不关你的事，谁准你多管闲事的！”

法阵内，苏稚面对着她，双膝跪地，神威压得她不得不弯下脊背，她没搭理叶珈绫，以最快的速度吟唱完了最后的咒语：

“至尊至上的神啊，请聆听您信仰者的祈求，我愿以身魂化为封印，永恒守卫道法秩序，请您倾听万物生灵的愿景，让金色圣光降临贫瘠大地，带回生机与活力！”

法阵被激活，三颗传承之心也受到指引将力量汇聚其中。

随后，一束金光涌向了终审之门的位置，已经消散的魔法大门在金光的照耀下缓缓重现。

苏稚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她所有的力量全被法阵抽取，就连灵魂都成为了法阵的祭品。

“苏稚……”叶珈绫张了张嘴，最后却只叫了声她的名字。

“叶珈绫，你曾经问过我，我的使命是什么，你还记得吗？”犹如幻象般下一瞬就会消散的虚影停在半空中，露出了她的第一个源自真心的笑容，“我说过，我的使命就是代替你。”

是的，代替她。

代替她成为祭品，代替她守护这里的美好。

“我不知道你的过往，但在我所知的世界里，你是至高无上的神。既然是神，那就该永远端坐在神坛之上，我不喜欢神明坠落的戏码，哪怕是为了大义拯救苍生。”

“所以啊，这种俗套的戏码，就让我帮你走吧。叶珈绫，你要永远、永远做那世人仰望的神明，要永远、永远顺遂安康。”

“虽然这么说挺可笑的，明明我之前还各种挑衅你，讨厌你，但是，叶珈绫，请你相信，我也是真的，无比庆幸自己能够代替你，成为这个法阵的祭品。”

“所以啊，我的神明大人啊，请以后，也为自己而活吧。”

在曾经，苏稚从不相信所谓神佛的存在，因为她不曾看见善有善报，不曾见证恶人的报应，直到死亡，来到这个世界，她看见了叶珈绫的无数次轮回，看见了她无数次赴死。

叶珈绫有错吗？或许有，但属实罪不至此。

但这无数次的轮回，还有轮回中的种种惩罚，早已能够填补她的过错。

所以，她同意了与秩序天主的交易，成为这个替代品。

她想，像叶珈绫这样的人，就该活得恣意张扬一些啊。

一滴温热从眼眶涌出，顺着脸颊滴落在地，炸开了朵小小的水花，转瞬即逝。

“哭什么，这只是我的使命罢了，你也有你的使命，战胜黑暗，将光明和希望带回这片土地。然后，去弥补你犯下的过错。”苏稚不禁冷嗤一声，有些嫌弃。

平时也没见叶珈绫这般啊，怎的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哭？

叶珈绫有些错愕，她哭了吗？

她抬手抚上面颊，果真触到一些湿润，她竟然哭了吗。

她已经多久没哭过了，就因为苏稚，她竟然哭了。

她呆愣地盯着指尖的湿润，仿佛忘记了眼下的局面，直到苏稚的声音再次响起，“叶珈绫，别让我的牺牲白费。”

终审之门下，无比渺小的虚影正了正神色，对她莞尔一笑，末了又行了个标准的归墟神境的见礼：

“最矜贵圣洁的神曦圣主，尊贵的蒂筠娅圣女殿下，你也是这片大陆的希望和荣耀，是天上最璀璨的星，最皎洁的月，最刺眼耀目的旭日，所以站起来，战胜它……”

“将光明和希望，带回来。”

话落，苏稚了无遗憾地闭上了双眼，轻轻向后仰去，感受着自己与世间万物融为一体，法阵渐渐停止运行，最后一丝残力也归入终审之门。

那一刻，叶珈绫仿佛感觉到冥冥之中，那个笼罩整个大陆的轮回罩，消失了。

而眼前，法阵周围无形的屏障终于消失，叶珈绫忙双手结印，扇动翅膀飞向苏稚刚才停留的位置，她的嘴里念念有词，掌心灵光四溢。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抓住了苏稚最后一缕魂息，“我说过，我会设法保下你。”

纵使无法保下完整的苏稚，至少如今魂息在手，她还能让苏稚魂魄重聚，这一次，她不会再像是曾经那样。

“这一次，你会有幸福美满的一生。”叶珈绫抬眸望向四溢的荧辉，仿佛还能看见苏稚的身影。

天空树爆发出强烈的金光，驱散了拉贝儿大陆残余的所有黑暗，就连旁边被她禁锢着的黑暗魔神留下的残余也彻底消散。

阳光散落，光明降临。

“真好啊。”

“蒂筠娅圣女。”耳边响起了道冷漠无情的声音，她喊着叶珈绫在归墟神境的名字，“不对，现在似乎该称呼您为，神曦圣主。”

最后四个字，对方加上了明显的重音。

叶珈绫轻笑，转过身向对方行礼，“尊贵的不灭忍大人。”

她抬起头，直视不灭忍那双淡漠至极的眼睛，“请问您还有什么指教？”

“岂敢说指教。”在叶珈绫面前，不灭忍有细微的不同，毕竟眼前这位，是神曦圣主，是真正的神，“只是我有一问不明。”

哦？

这倒是稀奇了，整个拉贝儿大陆还有什么事是堂堂不灭忍大人不明白的？

叶珈绫的眼神不曾掩饰，不灭忍完全能明白她的意思。

但她没有多言，正色道：“您，何时知晓了轮回的存在？”

“呵。”

叶珈绫不禁轻笑出声，她还以为什么，原来只是这等小事。

不过……

虽然是小事，但也是她的秘密，既然是秘密，那她就有选择说或不说的权利。

“尊敬的不灭忍大人。”她道：“恕我直言，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不懂吗？

不灭忍静静盯着叶珈绫的眼睛，试图看出她是否说谎，但对方很坦然，完全没有说谎时的慌张和心虚。

但，她太坦然了，坦然到甚至没有对未知的迷茫。

“我知道了。”祂已经得到了答案。

随后，不灭忍抬起手，向叶珈绫行了一礼，“很期待我们下次见面，尊贵的神曦圣主。”

“我也是。”

白光乍现，不灭忍离开了这里，就连气息都不曾有丝毫残留。

叶珈绫重新注视着外面的碧空，张了张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什么时候啊？

大约，是在藤本月季花墙下和苏稚初见的时候吧。